109.108 情归何处
这一晃都快一年了，他从未逼迫过她。青梅暗自叹嗟，也该做个决定了。往事如烟，就当梦了一场吧。
“战场凶险，老爷要会照顾自己。”青梅为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何卫卿眼睛一亮，激动不已，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唤道：“青梅，青梅！”
青梅尴尬地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拽着，不由嗔道：“你干什么，快吃饭！”
何卫卿却只顾着呵呵傻笑，欣喜道：“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再不松手，我可要打了！”青梅拿着筷子作势要打他的手，何卫卿这才松开，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青梅，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没做梦吧？”这餐饭是何卫卿有史以来吃得最久的一次，每隔一阵子，他就要问一次。直到青梅再三确认，他才放心。
满意地放下碗筷，漱了口，何卫卿叫来管家，大声宣布：“去库房里支些银两，今个儿我高兴，每人赏银二两。”
青梅傻了眼，这是……土豪啊！至于吗？
管家愣了一下，咧着嘴下去了。府中上下无不欢喜谢恩。
“咱们什么时候办酒？”何卫卿拉着青梅的手急切地问。
青梅嘴角一抽，讪笑道：“这也太快了吧！”
“不快不快，我早就等不及了。”
“现在战事刚起，不合适吧？要不等打完仗？”
“谁规定打仗就不能成亲的？”何卫卿虎目一瞪，蛮横地说，“老子就要成亲谁也管不着！”
青梅扑哧一笑，附和道：“是是是，谁也管不着，我的大老爷！”
“你同意啦，太好了！”何卫卿忽然一把抱起她，原地转了几个圈，大声欢呼道，“我要成亲啦！”
喜悦的呼声穿过院墙，远远地传了出去。
…………
这几日，宁海郡城中格外热闹。百姓都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大人要成亲了。然而，连日来城外炮火连天，城中也渐起阴霾，有些人心惶惶。这个时候还有闲情成亲！郡守大人气得直骂他混蛋！
不过，骂归骂，喜宴还是要参加的。城中的达官贵人也不怎么把战争当回事，在他们看来，指挥使大人都能镇定地娶亲，他们有何可怕的。
八抬大轿载着青梅在城中绕了一圈，抬入何府，何卫卿一身喜服扶着红妆的新娘下轿，跨过火盆，拜过天地。脸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端起酒杯毫不推诿一干而尽。
青梅坐在房中，等丫鬟和嬷嬷们都出去了，忍不住掀开红绸。对面桌上的龙凤蜡烛闪着红晕，照在大红喜字上，格外耀眼。青梅呆呆地看着烛光，有一丝迷惘。从今往后，与他再无瓜葛！青梅下了决心。
忽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子吹来，烛光摇动了一下。“谁？”青梅身形一动，掠到窗前。
窗外是个花园，树影婆娑，月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那儿，朦朦胧胧，可她一眼就认出，是他！
胸口如受重击，青梅摇晃了一下，紧紧抓住窗棱，这才站稳。
二人相视无语，林熙成眼中情绪不明，站了一会儿，忽然飞身离去。青梅捂着胸口，呆呆地望着那块空地，有一瞬，她甚至觉得刚才在做梦。这样也好，终于可以死心了！青梅苦笑了一下，将窗户紧紧关上。
林熙成站在墙头，看着她关上窗子，仰头望向明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大厅上的喧闹透过层层高墙传来，飘飘缈缈，那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样也好，她值得更好的。
林熙成回到宅子时，兰馨儿正努力控制着柳若兰。林熙成心里一紧，她又发病了！
身影一动，已至她跟前，将兰馨儿推到一边，将手臂伸到柳若兰嘴边。柳若兰体内的骚动叫嚣着，渴望着鲜美的血液。见到林熙成的手臂，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
林熙成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任她吸足了血，这才收回手。手臂上又多了两排牙印！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唯一可以克制她疯魔的方法。每次她喝了他的血，就会安静下来。可这毕竟不能根治，他必须找出她的病因。
“林琅，告诉哥哥，还有哪里不舒服？”林熙成难得的温柔体贴，似乎全给了他的妹妹。
柳若兰一副懵懂的样子望着他，“哥哥？”
“你忘啦，我是你哥哥呀。”林熙成极有耐心地再将她的身世说了一遍。
柳若兰终于想起，也认出了眼前之人，说道：“原来你是我哥哥。你不是林熙成吗？”
林熙成欣喜地握着她的手，说道：“你想起来了？”
柳若兰点点头。她对自己的身世并不是毫无察觉，当剑圣带着兰馨儿回来时，她就觉得事情有异。可是剑圣一直待自己如亲生女儿，兰馨儿也和她亲厚，让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温暖。后来在刺血阁，司绯云无意中也说起，她不是兰馨儿的姐姐，后来兰馨儿曾问过她如果发现他们不是一家人怎么办。这些都被她刻意忽视了，她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因为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然而，原来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会发生的。既然这样，她也只有坦然接受。可是，为什么是林熙成？这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徒，竟然是她哥哥！
“我累了，想休息。”柳若兰不想面对他。林熙成眸中之色一暗，随即又笑着说：“那我送你回房。”
“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还没找到办法吗？”林熙成回到大厅，问兰馨儿。
兰馨儿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她被下了蛊，至于什么蛊，恐怕只有下蛊的人知道。”
“巫蛊大典上也没有类似的病症？”
兰馨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那本书不在身边。”
“在哪？我去取。”林熙成立刻说。
“把簪子还我！”兰馨儿提了条件。
林熙成脸色一沉，阴鸷地看着她说道：“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兰馨儿负气不理他，他忽然手腕一动，鬼魅的手已掐上她脖子。“若不是看在林琅的份上，你以为你还有命在？不自量力！”
咳咳，兰馨儿被掐得脸色发白，林熙成才松手。脖子上已清晰地印上了几道指痕。
林熙成走了，兰馨儿却久久不能平静。凭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武功高了不起呀！我一定会拿回簪子的！想到这，兰馨儿朝柳若兰的房间走去。
柳若兰正倚靠在床头，神色茫然，不知在想什么。
“姐姐，你好些了吗？”兰馨儿坐在她身侧，拉住她的手问道。
柳若兰抽回手，说道：“我并不是你的姐姐。”
“不，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姐姐！”兰馨儿坚定地说。
柳若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问道：“即便是魔头的妹妹你也不介意吗？”
“对我好的人，我一辈子都记得！这是姐姐说的，对我来说也一样。姐姐还说，我就是你的妹妹！难道姐姐忘了？”兰馨儿再次握住她的手，杏目期盼地望着她。
柳若兰心中一颤，垂眸掩住了酸涩的眼，低声说道：“只要妹妹不嫌弃。”
“姐姐！”兰馨儿一把抱住她，一个劲儿地说，“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嫌弃姐姐。”
姐妹二人和好如初，絮絮说了许多话。兰馨儿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柳若兰笑着摇摇头，说道：“生死有命，我这一生，能有一个疼我的父亲，爱我的妹妹……还有……喜欢我的人，真的足够了。”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就因为大家都爱你，你更不能放弃啊，”兰馨儿急道，“我是不会让你这样死去的。”
柳若兰摸了摸她的头，温婉一笑：“傻瓜，我也没说放弃呀，有你这么可爱的妹妹，我哪舍得丢下？”
“姐姐～”兰馨儿扑到她怀里撒娇。有个姐姐的感觉真的不错。
“姐姐，我好怀念在凤州城的日子。”兰馨儿从她怀里抬起头。
柳若兰眼中露出怀念之色，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怀念。”也许今后就只剩怀念了，林熙成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他是你哥哥，不会伤害你的。可是，我担心有一天……”兰馨儿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有一天，我们和他……你知道的，他一直恨我们。”
柳若兰垂眸，半晌问道：“他，为什么恨你们？”
兰馨儿知道柳若兰对林熙成的所作所为不是很了解，捡着重要的几件事说了，末了，说道：“他恨我们是必然的，谁让我们坏了他一统武林的雄图霸业。只是，他夺了明家的财富，至今不肯将明家信物归还，我……我真的有愧于阿光。”
“明家信物？是什么？”
“一个是阿光放我这儿的墨玉簪，另一个是明月亮手中的白玉扳指。”
“你是要我帮你拿回那两样东西吗？”
兰馨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姐姐不必为难，若不成，我另想办法。”
柳若兰点点头，说道：“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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