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想说再见

　　林小溪慢慢坐起来，穿上自己的球鞋。乔乔用纸巾轻轻擦干净她的脸，整理了一下她有些乱的短发，牵着她的手走出病房。林小溪不太习惯别人牵她的手，虽然有很多女生关系特别好的时候都是拉着手走路，但是以林小溪和宁姚的性格，从来不会这样。不过现在乔乔握着她冰凉的手，不会不习惯，反而心里注了丝温暖，那温暖让她现在可以撑下去。

　　先看见的是站在人群外的王明阳，王明阳看到她们出来有些惊讶，为难的说：“小溪，她已经走了，就在你晕倒以后。”

　　林小溪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结果还是心疼到不能呼吸，缓了半天，才问道：“她现在在哪里？”醒来以后，林小溪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她说不清楚，就觉得没有看见栗丽，一切就可能不是真的。

　　“给她换完衣服，就把她送太平间了。”

　　林小溪听不太懂什么意思，只说：“带我去见见她。”

　　还没等王明阳开口，人群就默默往两边散开，他们也默默让开了路。推出来的病床上躺着的就是栗丽，旁边的栗母的身体大部分靠在床上小声啜泣，栗父也老泪纵横。病床上的栗丽很安静，安静的可怕，穿着白色的裙子，不再有鲜血，却有一种残破的美。很多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纷纷落泪，林小溪却哭不出来，她觉得栗丽只是睡着了，还是那么真实，离自己那么近。

　　他们没有跟过去，留在原地，林小溪觉得时间停止了，自己好像不能动了。栗丽的画面就像慢镜头一样在自己的脑子里闪过，第一次的惊艳，大世界前的无助，B大见面的孤寂，栗然墓地前的脆弱，婚礼前的迷茫，婚礼的幸福，婚礼后的愧疚……，那么多不同的她，却每一个都如此鲜活。当初知道栗然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会震撼，但更多的是模糊。这一次，她却看着栗丽突然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这反而提醒了林小溪，栗丽着急找自己，一直要和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自己被当时的场面吓晕了，就不会错过栗丽最后要和自己说的话。

　　晨哥和栗丽的父母很快回来，栗丽的父母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憔悴了很多，两个女儿相继离开，应该一次比一次的打击要大。栗母看见林小溪，居然眼睛一亮，急切的走向她，几乎是扑到她的身上，激动地问：“我的女儿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你说啊？她和你说了什么？”

　　林小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声的说：“阿姨，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小溪也想问问自己当时为什么先晕过去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栗丽说。看着面前激动的栗母，她不忍心再打击她，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还是晨哥他们一起把栗母拉开，晨哥在送栗母之前，小声说：“小溪，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林小溪点点头，她也有好多话要问晨哥，为什么短短几个月，栗丽就变成这样了。

　　林小溪和一直陪在身边的乔乔说:“乔乔已经很晚了，我没事，你早点回家吧。”一方面是天的确晚了，另一方面是她不想让乔乔知道她太多过去的人和事情。

　　乔乔善解人意的说：“那我先走了。”

　　“嗯，王明阳你送乔乔回家吧。”

　　“不用了，他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也没有特别晚，我打个出租车就回家了。”

　　王明阳说：“那你回家，给我打个电话吧。”

　　明明刚才还围着很多人的走廊里，就只剩下王明阳和林小溪两个人。王明阳突然开口说：“我刚才给宁姚打电话了，总觉得应该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是别的场合，聊聊许久未见的宁姚和过去的同学，林小溪应该会开心。只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来不及去想宁姚，宁姚他们三个对栗丽应该没有什么感情，算不上朋友。

　　晨哥终于回来了，他还是绅士的说：“让你们久等了，去我的店里坐坐吧。”

　　三个人一路无话，想着心事，晨哥坐在副驾驶，林小溪和王明阳坐在后排。晨哥又像上次一样点了支烟，拿着烟的手放在车窗上，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当时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真的已经离开他们了。之前因为太多事发生，她其实很少会想到栗丽，大部分时间都在想自己的初中，宁姚和林立。可是今天发生这一切后，对于栗丽的记忆不断涌现。上一次不愉快的分开，她的确以为这辈子两个人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到了栗子西饼店，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没有变，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晨哥端出两杯咖啡，林小溪问：“有泡芙么？”

　　来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真的是需要勇气。这里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栗丽的地方，自己匆匆的告别，没有给彼此留有余地。可是再干脆也比不过栗丽，她才是彻底离开的那个人，她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可以丢下了。

　　吃着泡芙，心情也没能好转，原来长大以后，会遇到很多吃了泡芙也不会开心的事情，还是过去的简单好，林小溪突然怀疑长大到底有什么好。

　　晨哥清了清嗓子，问：“栗丽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我真的没有听到，但是那些话应该和你无关，是说给我听的。栗丽以前想要和你说很多话，你都没有用心听，却在她离开以后，想要去听她的话了？”人们一遇到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想要去找人发泄。就像栗母找上自己，自己找上晨哥。栗丽和宁姚都是自己特别重要的人，却都被晨哥无意中伤的遍体鳞伤。就像当初王明阳说的，晨哥只会让身边的女人受伤，就像□□，解不开的毒。

　　晨哥没有辩驳，颓废的点上支烟，他是该难过，哪怕不是因为栗丽，也会因为没能完成栗然的嘱托。

　　“你现在能告诉我们栗丽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栗丽怀孕以来一直心情不好，身体很差，今天早上突然肚子疼被送去了医院。后来她大出血，医生要刨腹产，没能抢救过来，只留下了孩子。”

　　“那孩子呢？”

　　“因为早产，被送进了保温箱。”

　　栗丽心情不好她是知道的，那次约自己，也是希望自己能陪陪她。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责怪晨哥，虽然晨哥是导致她不开心的缘由，可自己明知如此也没有伸手帮她一把，还去责怪她。如果她当时留下来陪栗丽，如果这段时间能多联系联系栗丽，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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