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弈
“楼姐姐，快来，这荷叶好大啊！”
的确不一样，荷花大如面盘，艳如烟霞，荷叶更是大的离谱，足有纸伞大小。数十亩荷叶望不到尽头，荷花千姿百态，含苞待放的荷花犹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娇羞欲语；半开的荷花，犹如美人出浴，欲语还休；全部盛开的荷花便若那翩翩起舞的舞者，美若天仙。岸边杨柳依依，花香若影若现，令人心旷人怡。
“好漂亮的荷花，真特别。”
“这落云山庄的荷花都是从海安国引进来的，自是和我们后唐不一样。”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笑脸盈盈的刘紫燕走了过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紫燕姐姐，你也来了啊。”纪雪舞冲着她暧昧地笑着：“刘夫人该不会是来给你择婿的吧？”
“你....你瞎说什么呢？”刘紫燕的小脸一红。
“我可没瞎说，这几年，赏荷会俨然变成了相亲会，这家夫人相看那家小姐，这个小姐观察那个公子的。”
“那也是别人，我可没有。”刘紫燕急着辩驳。自从母亲和她说，要将她许配给十一殿下做侧妃，当晚她就想通了，且不论以她庶女的身份能不能坐上侧妃之位，就算不能她也没有损失，如果能，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何乐不为呢。
而且母亲惯会做门面功夫，将父亲哄得以为她是个贤德的主母，实际上她却是个自私狭隘的人，与其和她闹僵，将来被她随便指给别人做妾或者填房，生不如死，倒不如先顺着她，顾全大局。
所以第二日，她便遣人单独送了份礼品到紫微宫，表达了谢意，而且十一殿下还让太监来回了话，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后来她还打探到，十一殿下最近迷上了下棋，她来这里，就是想在此邂逅十一殿下，为此这两天在家好好研究了一番棋谱。
谁知没等到十一殿下，却看到了纪雪舞，想着今后若能做了侧妃，便要提前和纪家打好关系，特别是与她共侍一夫的纪敏嫣。
“雪儿，怎么不见你姐姐呢？”
“她肯定是陪着母亲在依兰阁和别的女眷聊天呢，这种场合最是无趣，我劝你也不要去。”纪雪舞想着往年如此，今年应该也是在依兰阁。想到此时依兰阁中，几十位诰命夫人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间歇性夸赞自己女儿和儿子，时不时还要拉几个小姐出来溜溜的，就一脸嫌弃。
“这边风景好，自然是呆在这里。”刘紫燕说完，眼尖地看到李允湛和安以深走了过来，心中窃喜。“里面有棋局，不若我们进去看看可好？”
楼亦诗自然也是发现了他们两个，心想总算是等到了。“好啊，进去看看也好。”
“好...好啊。”纪雪舞一看到李允湛，脸色微红，还有些紧张，连手心都汗湿了。
“淡定点，走吧。”楼亦诗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出水榭，却看到刘紫燕和他们已经进了棋馆，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跟进了棋馆，却见刘紫燕和李允湛正在对弈，刘紫燕手执黑子，在棋盘上下了第一粒棋子。
楼亦诗将纪雪舞拉到一边，轻声说：“你瞧，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吧？”
“那怎么办啊？”纪雪舞想到这些日子的努力就要化为乌有，忍不住红了眼睛。
“别哭，如果你连这点阻碍都克服不了，我觉得你就算做了王妃也是害了你。”纪雪舞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楼亦诗心疼地搂着她。“战斗不只是指存在男人和动物之间，女人之间的战斗更可怕，它没有硝烟，没有剑拔弩张，有的只是粉红骷髅背后的利刃。所以面敌时，不能示弱，眼泪和害怕留给被窝，坚强和自信才是我们的武.器。”
纪雪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紫燕姐姐不是敌人啊！”
楼亦诗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她的头。“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懂吗？”
“哦。”纪雪舞摸着被打的额头，直点头。
“如果待会儿刘紫燕输了，你就去和他下一盘。如果赢了，我们再另想它法，知道吗？”
“知道了。”
棋盘上已经布满了棋子，星罗密布，双方输赢不过一颗棋子，咬得非常紧，所以吸引了不少观局之人。
无语真君子，除了棋子落下的啪声，可谓噤若寒蝉。
良久，李允湛放下最后一枚黑子，笑道：“刘小姐，承让了。”
“殿下棋艺精湛，紫燕甘拜下风。”
“刘小姐的棋艺超群，我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罢了。”
既如此，不如我们再下一盘，刘紫燕心中所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允湛便起身走到纪雪舞跟前。“雪儿，你何时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楼亦诗趁机拉拉她的袖子，暗示她下棋的事情，纪雪舞一紧张，说出的话居然变成了。“表哥，今天天气不错啊。”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楼亦诗大跌眼镜。就连李允湛和安以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殿下，雪舞刚才和我说，她最近闲来无事，找来几本棋谱跟着学了不少，看到殿下棋艺了得，想和你对弈一局，可是又怕输了，你会笑话她。”楼亦诗见纪雪舞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能自告奋勇。
“那我们就下一盘。”李允湛听了十分高兴，拉着纪雪舞就坐到旁边的棋盘上，道：“如果你怕输，我让你四子如何？”
“你少瞧不起人，一子不让，我也能赢你。”纪雪舞看到楼亦诗暗中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一下子就不紧张了，恢复了往日的娇憨。
李允湛见她如此自信满满，爽朗一笑。“那就开始吧。”
“好。”纪雪舞执黑子先发。
一来二往，棋盘上的棋子慢慢变多，李允湛看了眼对面的无比认真的纪雪舞，嘴角的笑意渐渐加大。
可纪雪舞刚开始还有模有样，后来却像是乱了章法，这里一颗，哪里一颗，简直是在乱下嘛。
李允湛暗暗看了眼对面的纪雪舞，心想你到底会不会下，算了，就当你陪你玩玩好了。
纪雪舞根本没看别人怎么想，脑子里一直记着棋谱上的走局，下一步是什么。如果那个位置被别人占了，又该如何等等。
安以深自从进了棋馆，便一言未发，盯着棋谱，连头都很少抬起。直到纪雪舞的棋子落在那处，一副珍珑棋局若隐若现，这幅棋局看似天马星空，乱打一通，实则都在巧妙布局，关键就在于最后一步棋。
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楼亦诗，那晚她在仙湖旁，就向他打听过十一殿下的喜好，原来是为了今日之事。
楼亦诗见到安以深了然地眼神，便知他已经知晓了她的计划，好在众人都盯着棋局，她便拉着安以深出了棋馆，来到了隐蔽的角落。
“你猜到了，对不对？”
“恩。十一殿下.身为皇子，他的婚事连贵妃娘娘都做不了主，全凭皇上的圣旨，就算他俩情投意合，万一将来劳燕分飞，岂不是无端多了一桩孽缘。”
是啊，她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只要十一殿下也喜欢雪舞，他俩就能在一起，却忘记了在皇权统治下，最无力的就是感情。
“相对于纪二小姐，我更看好纪小姐和十一殿下。”安以深叹了口气。
“纪敏嫣？她怎么会抢自己的妹夫呢？”
“不是抢，很可能是皇上赐婚。”
“可纪敏嫣和十一殿下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就能成亲呢？万一将来感情不好怎么办？”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安以深反问。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楼亦诗就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疑惑地望着他。“你难道愿意娶一个从未蒙面，而且一点都不喜欢的女子为妻吗？”
“既然知道自己做不了主，又何必去见呢。”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棋馆。
棋馆内，棋盘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纪雪舞之前的一盘散沙，居然奇迹般的连成一线，大局已定。
李允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居然输了，而且还输得莫名其妙，之前他一直觉得赢的人一定是他，却没想到她两颗棋子下去，就扭转了棋局。
刘紫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纪雪舞玩性重，不学无术在明邺城中小有名气，今日居然无声无息赢了一盘棋，而且自己刚刚才输给了十一殿下，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棋艺连她都比不上，还不成了明邺城的笑话，今后要她还怎么有脸见人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李允湛深深地看了眼纪雪舞，问：“为什么会这样？”
“呵呵...”纪雪舞呵呵笑了两声，将那日假山中楼亦诗在她耳边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表哥的棋艺自是在我之上，只是你下错了一步棋。”
“哪一步？”他果然这般问。
“这个我先不告诉你了，两日后，如果你还没想出来，就来将军府找我。”
“好，一言为定。”
纪雪舞见计策成功，喜不自胜。正想跟楼姐姐分享，却见她居然不在棋馆，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
“她在湖边，你去找她吧。”安以深留下这句话，便和李允湛出了棋馆。
湖边？纪雪舞没多想，就出了棋馆，一眼就看到她站在湖边的树下，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楼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你赢了没？”
说起这个，纪雪舞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赢了，我赢了。楼姐姐，我约他两日后来将军府找我。楼姐姐，你真是再世诸葛，这你都算得到，你真是太厉害了。”
“少拍马屁。对了，雪舞，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这么努力，十一殿下最后还是娶了别人，你怎么办？”
“姐姐你不是说努力了才不后悔吗？就算以后我不能如偿所愿，我也对得起自己。”
“好，说得好。”楼亦诗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
“楼姐姐，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纪雪舞枕在她的肩膀上，闷声问。
“只是突然想到，佛经中说人生来有八苦，而求不得、放不下最是折磨人，姐姐只是怕你将来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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