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闲人免入
庄周安然无恙的走出了这条三十米长的人行通道,但还是有点心惊胆颤。
原本计划五十步走完的,最后,他默数着,竟然只用了四十一步。
庄周一走出通道,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头皮也不再发麻。
他忍不住回头往通道内回望了一眼。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整条通道内所有的灯光,全部突然熄灭了下来,包括入口处的灯光。
庄周望着身后这条黑糊糊的通道,感觉它像是张着口的怪兽。
他的神情不由得恍惚了起来。
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此时,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员。
庄周疑惑不解的低声碎碎念道:“这条人行通道明明就在高铁站内,又紧挨着卫生间和主过道,怎么除了自己,连一个其他人都没有?”
“而且,怎么总感觉着危机四伏,莫不是那个有着苍老声音的死老鬼在玩我?”
“先不管了,去看看那苍老声音到底是谁,见面后,先揍他一顿再说。”
凭着记忆,那苍老的话音提示的是。
“上二楼后,往右走,五十米后经过卫生间,再左拐,直走三十米,接着往左转弯,直走二十五米,然后左转,十米后有一间玻璃双开门的房间。”
庄周的本性很倔、多疑,喜欢碎碎念叨,口德不行,坏毛病一大摞。
但他能跑、速度快、爆发力不错,还有,就是记忆力超好。
他看向前方,这是一条相背而行的通道,一头往左,一头往右。
庄周往左快步而去。
走了也就十步之遥,便真的是个左拐弯。
庄周在拐弯处停了下来,双眼瞪着眼前这条二十五米长通道,静寂的有些反常。
通道宽度约莫着有两米,水泥地面,两旁的墙面是深灰色的毛胚。
左边的墙面上,应该是装修工人在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扭扭的写着:装修中,闲人止步!
右边的墙上用排刷画了一个不是很圆的圆形。
而圆形里面却是个大大的无穷大符号:“∞”。
乍看上去,那无穷大符号∞就像躺在了一张深灰色的圆脸上,像是一对没有眼珠的眼睛。
工人在写画的时候,或许是排刷上的油漆多了些,红色油漆不小心从“∞”的两旁转角处流淌了下来,像极了流淌着的两行红色眼泪,显得甚是诡异。
庄周一见着那不断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无穷大符号∞,头就不由得大了起来。
他碎碎念叨着:“∞这符号,在数学上表示没有边界的意思,在神学中则说的是无限能量,在哲学中又作为无限的空间和时间。”
“那墙上的‘∞’符号,是装修工人画的吗?”
“难道他们也懂这个无穷大符号的意思?”
“可又为何要用个圆将它圈起来?”
庄周一边念叨着,一边不断地猜想着,琢磨着,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禁哑然失笑着自我嘲讽着:“庄周,你想多了,建筑、装修工人或许只是随意画着玩的。”
他没再将注意力停留在那无穷大符号上,而是仔细地瞧着眼前这条短短的通道。
通道高约两米八,顶上倒是简单地吊装了铝塑板天花。
天花板上有十个灯,却只是亮着两个老式灯泡。
老式灯泡灯光昏暗,而且时不时忽暗忽明地忽闪着,似乎特意给这条通道营造出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庄周低声骂了一句:“我日哦,将我引到这种鬼地方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个老鬼,想搞什么幺蛾子!”
骂完,他便直接迈开脚步迅速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二十五米长,按庄周的身高,也就三十五步左右。
可他刚走了五步,头顶天花板上的一只灯泡“嗤嗤”的响个不停。
庄周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不经意间仰起头来,看向那嗤嗤作响的灯泡。
可就在他仰头的那一瞬间,“嘭”的一声炸响响起。
庄周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双眼,只听见自己的眼皮上发出了几声叮叮当当的声响,令眼皮有些酥麻。
他赶紧低下头来,脸皮一阵刺痛,感觉到被爆炸后四处飞溅的灯泡碎片划伤了几处。
顷刻间,庄周心中的怒火排山倒海般从嘴中倾泄了出来。
他大声吼叫着:“操你大爷的,你娘的,真想玩死我啊!”
骂完,虽没有听到有人回复,但心里似乎舒服了些些。
他这才将双眼睁了开来。
看到水泥地面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灯泡碎片,棱角分明且锋利无比。
庄周将行李箱搁在地面上,一手摸向酥麻的眼皮,竟然毫发无伤。
再抹了抹那刺痛的脸皮,手上已是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他火气再次上冲,恼火着骂:“我日,真他娘的倒霉,这鸟灯泡早不炸晚不炸的,偏偏在我走到这的时候炸了,竟然还炸伤了我俊俏的脸。”
庄周再看向左边的墙上,那个血红的几个字映在了他的眼帘:“装修中,闲人止步!”
碎碎念叨着:“闲人止步?你个死老头,将我骗进闲人止步的地方来,到底想图谋什么?”
“设计这些小把戏,难道就是为了玩我?那他也太无聊了吧!”
他一边念叨,一边从西服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并抽了一张出来。
庄周将脸上的血渍擦了个干净,顺手将那张带血的纸巾丢在了水泥地面上。
提了手提箱后,他便继续往通道里走了过去。
庄周没敢抬头看剩下的那个唯一亮着的灯泡。
即便它正忽明忽暗地闪烁,也正在发出着“嗤嗤嗤”的响声。
而这时,他手中那砖头手机传来了激烈的振动,震得手心有些发麻。
他心尖莫名地颤栗了一下。
迅速地打开盖板,只见黑屏上亮着十几个白色的文字:“赶快将你丢弃在水泥地上那张带血的纸巾吞了!”
庄周一看着这几个带着命令式的字,口吻很是霸道,根本就毋容置疑。
他的心尖再次一颤,这次是愤怒的发颤。
庄周猛地抬起头来,往通道中吼道:“吞了?你个老东西,是不是真有毛病啊!”
声音刚落,没听见任何声响,而手掌心却再次传来了剧烈的振动。
庄周低头一看。
那黑屏上的白字已经变成了:“小子,别发声说话,你照做就是。”
“记住:人血不可入于皿!”
“待会见面,我再解释给你听。”
“你个死老------”
庄周还想骂的,但从嘴巴刚露出几个字,便又情不自禁的闭上了。
“人血不可入于皿!”
他看着黑屏上的这几个字,神情一下子便变得肃然了起来。
暗自嘀咕着:“那老东西,为何要说的这般严肃?难道------对了,人血不可入于皿!”
“人血不可入于皿,说的是人血不能放在器皿中,可我是擦在纸巾上啊,这又有何干系?”
庄周没想通其中的意味,但还是弯腰将那张带血的纸捡了起来,并揉成了一团。
他正想丢进嘴里,可中途又停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那张殷红的血纸,猛然想起了在卫生间的事来。
他又碎碎念了开来:“鼻血------对啊,我在卫生间擦了鼻血的纸不也丢进垃圾桶了吗?”
“那时候,那老家伙怎么没有说要将它们吞了?”
“我靠,他在耍我玩呢!还好,没急着吞了,不然会恶心死我了。”
庄周刚念叨到这,手中的砖头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他看过去,黑屏上没有文字,而是并列着的四张彩色照片。
这是自己在卫生间收拾鼻血的照片。
第一张是自己在擦鼻血。
第二张是自己将带鼻血的纸顺手丢在了洗手台上。
第三张,是一双宽阔而厚实的手,从洗手台上正在收取着那些带鼻血的纸。
庄周看到那双手,顿时间就愣了一下。
而最后一张照片上,赫然就是那个粗野汉子贵安,他正将庄周那些带鼻血的纸收进了他裤子口袋之中。
庄周情不自禁的骂道:“我日,那粗野汉子竟然收了我擦鼻血的纸。”
接着,他又疑惑地叨叨着:“他收着那些带血的纸干嘛?”
“还揣进口袋里了,难道他有收集别人血渍的癖好?”
庄周百思不得其解,便顺手将那张带血的纸团揣进了他自己的西服口袋里。
而就在这时,他手中的砖头手机又再次振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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