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番外篇——星月前传（下）
昌合城边区，百花楼外
“哈哈，我先到！这次我赢了！”少年停在楼外，兴高采烈地道。
“不算！”少女随后便也赶到，心有不甘地喝道：“你比我先跑！而且你还为甩开我，故意乱跑！所以不能算你赢！”
“赢就是赢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
“呵呵，一胜一负，平局收场，我们从此再无瓜葛，终于可以各走各的了！”
“不行！这算什么堂堂正正的决斗！？你休想用这种小聪明蒙混过关！”
见少女真的愤怒了，少年只好收敛了笑意，微微正色道：“别生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我不要玩笑！我只要决斗！”
“……唉，你这人真没意思……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就只知道找人打架，长大了一定是只母老虎……以后谁要是娶你当老婆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在那里嘀咕些什么！？”
“没，没什么……既然你这么急，那我就说正事儿了……你可知道这座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吗？”
少女淡淡地瞟了一眼，只见这楼虽不大，却装饰得十分艳丽，门口还站着几个浓妆妖娆的年轻女子在招揽客人，而进去的客人很多，但奇怪的是全都是男子……
“……不知道。”少女虽是本地人，但自小隐居郊外，甚少进城，更别说这烟花之地……
少年似乎早已猜到，所以并未惊奇，只是坏坏一笑道：“这里其实是——妓院。”
此话一出，少女顿时面红耳赤，虽然她剑术高强，但毕竟年少无知，她外公担心她被人骗了，所以便曾告诉过她关于这些不雅之地的事……
“你……你这个小淫贼！竟……竟带我来这种地方！”少女又羞又怒，立刻拔剑相向。
“喂，你可别误会！”少年连忙解释道：“我是真地带你来此决斗的，绝无他意！”
“住口！这种地方……怎么决斗！？亏你想得出来！”
“我不是都说过好几次了么，我不能直接和你动手，但之前又答应了要和你决斗，所以我便又想到了这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胡说八道！这……这算什么办法！？比刚才吃面还要荒唐！”
“呵，你放心，这次确实是比的真本事，真功夫，而且不单能和你一决高下，还能顺便除强扶弱，惩恶扬善！”
“……到底比什么？”
“很简单——救人。”
“救人？”
“你看那边。”
少女顺势望去，只见远处，几个壮汉一人抗着一个小姑娘走到百花楼门口，“老鸨，你要的‘货’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又矮又胖，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笑迎迎地出来“验货”，“哎哟！全都是些小姑娘，果然新鲜啊！不过还是老规矩，富家小姐不要，官府千金不要……”
带头壮汉答道：“放心！她们没有靠山！她们都是来自附近的寻常百姓，要么是病死了爹娘，要么是老爹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要么……”
“呵，那我就放心了！”中年妇女满意地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忽然闻到了一丝异味，顿时捂住鼻子，指着一名大汉背上的少女道：“那丫头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臭？”
壮汉答道：“这丫头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你们这群笨蛋！怎么连乞丐都带回来了！？想熏走我的客人吗！？”
“这小乞丐在路上偷我们的东西被当场捉住了，我们本想打断她一条腿，却发现这丫头虽然又脏又臭的，倒还有几分姿色，说不定稍微打扮一下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就……”
“哦？把她放下来让我瞧瞧……”
壮汉闻言把小乞丐放下，中年妇女一边用一只手捂着鼻子，一边上前用另一只手拨开小乞丐面上的乱发，只见她面容清秀，皮肤柔嫩，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虽然才只有十岁初头，却已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好！果然能卖个好价钱！哈哈……”中年妇女一边笑一边抚摩着小乞丐柔嫩的面颊，却不料小乞丐忽然用力咬住她的手指！
“啊！”中年妇女惨叫失声，周围众人却都惊呆了。
“给我滚开！”中年妇女大怒，奋力甩出一记耳光，将小乞丐打倒在地。
“你……你好大胆子！来人！给我打！打死她！”中年妇女一边心疼地握着自己流血的手指，一边发狂地怒吼道。
一名壮汉立马冲了过来，巨拳砸下……
“啊！”这却不是小乞丐的惨叫，而是那名壮汉！不单只是惨叫，就连整个庞大的身躯也飞了出去！
众人顿时愕然，小乞丐抬头一瞧，只见一名少年不知何时已挡在她身前……
“可恶！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另一名壮汉张牙舞爪地向少年扑来，但话未说完又被人踢飞老远，但这次出手的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想不到两个孩童竟如此厉害，众壮汉和中年妇女都不禁怔住了。
小乞丐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
少年却没有回答，只是对另一边的少女含笑道：“谁打倒的数量越多，谁就赢！怎样？”
“一言为定！”话音刚落，少女便已忍不住冲了上去，她本就最痛恨那些欺负弱女之人，就算没有比试，今天这件事她也管定了！
少年自然也不甘落后，立马纵身加入战局。
可怜众多壮汉就这样被两个孩子当成赌博的“玩具”，不消片刻就全被打晕在地，而那中年妇女则只能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我打倒了五个！怎么样？”少年踩在一个动弹不得的壮汉背上，得意洋洋地回头道。
少女却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打倒了六个。”
少年闻声一愕，仔细一瞧，顿时哑口无言。
少女傲然道：“我赢了！这次你无话可说了吧？”
事实摆在面前，少年再会狡辩也确实无话可说，可微妙的变化却发生了——只见一个倒在地上的壮汉突然从少女身后站了起来，并掏出一把匕首！
少女虽然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但变化实在太快，距离实在太近，她根本来不及转身……
蜀山仙术——天元剑气
“啊！”这不是少女的惨叫声，而是那壮汉！这次他真的站不起来了……
“哈哈！你其实只打倒了五个，我却打倒了六个！赢的人是我！”少年高兴得跳了起来。
“你……”少女不服气地喝道：“你偷袭！这不算！”
“什么偷袭！我又救了你一命，你不谢我还诬蔑我！？”
“我……我不管！大不了这次算平手！我们再多比一场！怎样，你敢不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懒得理你！”说完，少年便转身就走。
少女却紧紧拉住他的手道：“胜负未分之前，我不许你走！”
“你……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胜负早就分了！你还缠着我作甚！？”少年奋力甩手，却如何也挣脱不了。
周围的人只觉得又稀奇又好笑，他们只见过男人当众拉着女人不放，却从没见过女人拉着男人不放……
少年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下，你一个姑娘拉着我一个男人不放，这成什么样子……快放手啊！”
少女却毫不在乎，依旧顽固地道：“你不答应再比一场，我就一直不放！”
“你……你好卑鄙！”少年又急又怒，但也无可奈何，权衡之下只好被迫应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少女倒不禁有些怀疑。
少年不耐烦地应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少女这才松手。
“哎哟，你一个小姑娘，力气怎么比牛还大……”少年一边揉着自己发麻的手腕一边埋怨道。
少女却只是冷笑一声，“废话少说，下一场比试什么？”
“别急嘛。”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里人太多太吵了……先换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再说……你没意见吧？”
少女本就孤僻，不喜欢热闹，自然一口答应了。
少年坏坏一笑道：“那就跟我走吧。”
见两位救命恩人就要离去，小乞丐不禁跑过来跪倒在二人面前，感激道：“多谢你们刚才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只能磕几个响头……”
话未说完小乞丐便要开始磕头，一只温暖的手掌却托住了她的额头……
“呵呵，我又没死，你向我磕头不是触我霉头嘛！”少年俊秀的面容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我只对美食和美女感兴趣，你真要谢我，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谁都听得出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小乞丐却信以为真了，低头细语道：“可是……我身上没钱……我自己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眼珠一转，上下摸了摸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才摸出几文钱，赶忙跑到旁处的一家馒头铺里买来一个雪白的馒头……
“呵呵，不好意思，我只剩这点钱了，只能买一个……来，拿去吃吧！”向来贪吃的少年第一次主动把食物让给别人。
小乞丐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主动送她食物，当下不禁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没有伸手去取，而是放声哭了起来。
“怎么？”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慌乱道：“你……你别哭啊！难道你不喜欢馒头？可是我的钱只够买馒头啊，而且买都已经买了……这可怎么办……”
小乞丐勉强止住了哭声，“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应该我请你吗，怎么却反而你请我了……”
少年一笑道：“这算什么，帮人帮到底，这次我请你，以后等你长大有钱了再还给我不就行了？”
“可是……如果我永远都这样身无分文……该怎么办？”
“……那也好办啊！我刚才不是说我还喜欢美女嘛……嘿嘿，等你长成个大美人，嫁给我不就行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旁的少女满脸不屑的冷哼一声，而小乞丐却当真道：“我这么脏……你真的愿意娶我？”
“当然！”少年拉起小乞丐的手，将手中的馒头放在她手上，“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等着我来娶你，好吗？”
只是一句童言戏语，小乞丐却将这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呵呵，那就后会有期了！”少年也不再多言，带着一丝微笑转身而去。
少女深深地瞧了小乞丐一眼，随即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热闹已过，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小乞丐还痴痴地望着手中那温暖而雪白的馒头……
昌合城某处街道
“喂，你到底又有什么鬼主意，快说啊！”少女实在等不下去了，在一旁大声嚷道。
少年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应道：“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无论我接下来说什么，你都不许生气，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就是！有话快说！”
“嘿，那我就放心了……”楚星繁长舒了口气，随即又坏坏一笑，“我的主意就是来打个赌！”
“打赌？”
“很简单！不赌武功，不赌饭量，不赌速度，我们只赌谁能令对方喜欢上自己！”
“什么！？”少女先是一愕，随即小脸一红，不禁握紧拳头……
“等等！你别忘了你答应过的话啊！”少年发现不妥，连忙出言提醒道。
少女这才勉强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却也忍不住怒喝道：“这算什么比试！？你又想耍我！？”
“有输有赢，有胜有负，为何不算？”
“……你……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呵，你可是答应一切听我的，可不能反悔哦！”
“你——”
“速战速决，我们便以一日为限，如何？”
“一日！？”
“怎么，时间不够？那三日也行，你想慢慢来，我也无所谓。”
“……哼，一日就一日！区区一天时间，我就不信我会看上你这种无赖！”
“嘿嘿，走着瞧吧……对了，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少来这套！没分胜负以前，你休想一走了之！”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的名字。”
“…………”
“哈哈，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哼，这有什重要的？”
“总不能一直你叫我一声“喂”，我叫你一声“啊”吧？“
少女听后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冰冷所掩盖。少年无意中看见了，登时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叫‘月莹’。”少女总算开口道：“该你了。”
“月……莹……”少年先是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方才应道：“我叫‘星繁’。”
“星……繁……”少女也不禁咀嚼了一会儿。
少年想了想道：“这样听起来似乎有些别扭……干脆我喊你‘小月’，你就喊我‘阿星’吧！”
“……小月……阿星……”
“嘿嘿，星月星月……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还挺顺口的嘛！说不定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
“……不要脸！谁跟你是一对！？”
“除了你还能是谁？呵呵，小月，小月，小月……”
“住口！我不许你反复喊我的名字！”
“哼，嘴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说完，阿星便一边念着小月的名字，一边又蹦又跳地向前跑去。
“笨蛋！你……你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吗！？快给我闭嘴！”小月则一边气得直跺脚，一边红着脸追了上去……
黄昏，昌合城市集
“嘿嘿，你过来瞧这个……”阿星站在一个小摊前，背对着小月，诡异地笑道。
小月好奇地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发问，阿星却霍然张牙舞爪地转过身来，脸上竟戴着一副骇人的鬼面具！
若是普通女孩都难免会被吓到，可小月却毫无反应地淡淡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星见状一怔，无奈地将面具摘下，“喂，你这人也无趣了吧，对笑话没兴趣，对杂耍没兴趣，对逛街没兴趣，对看戏没兴趣，对鬼怪也没兴趣……你到底对什么才有兴趣啊？”
小月想了想，只道出两个字：“决斗。”
阿星默然无语。
这时远处有个小姑娘正在叫喊道：“卖花啦，新鲜的花，梅花，莲花，茶花，水仙，玫瑰……”
阿星灵机一动，连忙摸出仅剩的几枚铜钱跑过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上拿着好几束不同种类的鲜花，笑嬉嬉地递到小月面前，“听说姑娘家一般都喜欢小花小草什么的，你对这个总该有兴趣了吧！”
谁知小月依旧面无表情，连瞧也不瞧，碰也不碰，便撇过头去，“我对这种东西才没兴趣，无聊。”
阿星听了顿时笑容一僵，再也说不出话了……
夜晚，昌合城郊外，参天古树下
绕了一大圈，二人总算又回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
阿星筋疲力尽地躺在草地上，都过去大半天了，他绞尽脑汁，使出各种方法，别说令对方喜欢上自己了，就连让对方笑一下都做不到……一天就快结束了，照这样下去……
小月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哼，早说了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这下相信了吧？”
阿星默然。的确，面对这样一个冷若冰霜，软硬不吃的倔强少女，诡计多端的他也无计可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小月满不在乎地坐在一旁休息，阿星却急得发慌，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一声一跃而起，然后又翻倒在地，最后竟在地上打起滚来，还一边滚一边自言自语地道：“老天爷，你就给我点启示吧！要怎样才能让她笑一下啊！”
瞧见阿星如此滑稽狼狈的模样，小月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冰雪融化；这一笑，百花盛开；这一笑，明月失色；这一笑，万物沉醉……
阿星见了也不禁呆住了，顿时忘了眨眼，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一切……
一个美丽的白色身影就这样深深地烙印在一个懵懂少年心中，永远都无法磨灭……
翌日清晨
小月靠着树干，一丝阳光洒在她脸上，令她逐渐醒了过来……
“人呢！？”小月睡醒一瞧，只见阿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恶！他……他竟然不告而别！？”小月气得冒烟，却无意中发现树干上竟刻着一些字——“师门有事，必须先走，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三日之内，定当归来，再决胜负，不见不散。”
“原来如此……太好了……”小月这才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心里还涌出一丝莫名的欣喜……却不是为了“再决胜负”，而是为了“不见不散”……
为了早日相见，小月竟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守侯了三天三夜……可阿星却始终没有回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小月跪倒在树下，第一次伤心落泪。
远处一名少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沉思半晌，可始终没有现身相见，而是选择默默地转身离去……却不知这个选择改变了他的命运，小月的命运以及许多人的命运……
（全篇完）
(https://www.tyvxw.cc/ty144120/301736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