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雨后初晴的崖底不知从哪里透进了半点的日光,照在平日里不见天日的枯草上竟然荒谬的显露出了几丝生机。
时锦突然被手腕上的一阵刺痛惊醒,她恍惚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
“都怪我平日里贪玩,给姐姐扎个针都能出岔子。”
时锦闻言瞟了一眼被她捏在指尖的银针,心知自己应该是被面前这人所救。虽然她刚刚确实是扎得她生疼但是时锦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打紧,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盈盈听她称呼自己为救命恩人连忙摆着手说:“姐姐误会了,是我师父救的你。”
“你现在为我施针,时锦说一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盈盈嘟了嘟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原来你叫时锦呀,你真的不必谢我,我也是第一次给人时针”
时锦看她有些羞涩的脸庞,缓缓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相信姑娘。”
时锦这一声相信让盈盈更加紧张,她捏着银针的手抖了抖,思索了半晌说:“我还是去叫我师父来吧,对了,你叫我盈盈便好了,我师父脾气古怪,等会他要是说了什么你别太在意。”
时锦听她这话有些了然的挑了挑眉,这师徒二人既然深居于这盘岭山崖底,自然不是一般人,性情古怪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的师父?”
“你叫他扶苏便可。”
时锦在嘴里默念几遍扶苏二字,总觉得这名字有些不为人知的含义。
不到片刻盈盈便领了一个气质脱俗的中年男子进来了,他一身的白色长袍腰间挂着一个寸许的酒瓶,脸上正带着一丝笑意的看着身侧的盈盈。
“她并未伤到根基,让你替她施针活血你竟然也不敢,当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宠溺,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师父的医术高超,你去施针的话时锦姐姐可以少受些痛。”盈盈扯了扯扶苏的衣袖,凑近他的耳旁轻声说:“时锦姐姐在等着师傅了。”
扶苏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时锦,昨日见她时她一身的血污,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有藏不住的肃杀之气,今日转醒之后那股子肃杀和冷漠竟然消失殆尽,还多了一些女子特有的柔弱。
“时锦多谢扶苏师父的救命之恩。”时锦知道他在打量自己,眼神坦诚的对他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扶苏此话不假,救时锦不过是喂了几口药而已,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时锦是晓得的,虽然救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确实实实在在的救了我。倘若日后扶苏师傅有任何需要时锦的地方,时锦定当竭尽所能。”时锦看着为自己施针的扶苏轻轻的开口。
扶苏利落的将银针刺入时锦的虎口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语气淡然的说:“自己都被逼到跳崖了,不知你打算如何帮我?”
他这话说得诛心,时锦有些哑然的垂下眼睛,想到自己狼狈的与苏瑾钧不得已跳崖也确实不怪扶苏如此嘲讽自己。
“就算是死,那也不过是还了师父的一条命罢了。”时锦语气郑重,这命本来就是被他救回来的,还给他也是理所应当。
“你的命我可不敢要。”
嗯?时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依旧风轻云淡的脸庞,一时没有弄懂他的意思。
“好了,一个时辰之后盈盈会帮你拔针的。”还未等时锦问出自己的疑惑,扶苏施好了针便直接出了房间。
时锦也不便再追问,她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她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盈盈问道:“盈盈,你师父将我救起时可曾看到一个男子?”自己被扶苏救起,不知道苏瑾钧现在在哪里。
“呀,我忘记告诉你了,当时你身边确实有一个男子,他现在在隔壁屋子呢,并无大碍。”盈盈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时锦这个事了,那个男子虽说就躺在旁边可是师傅嘱咐过她不可进去,所以她并未见过那个男子。
时锦听说苏瑾钧没有大碍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她看了一眼被扎满针的手腕说:“不知我这伤多久能痊愈?”
“你肩头的伤比较严重,想要痊愈需要些时候,不过等到明日你就可以不用在躺在床上了。”
时锦转头瞟了一眼被缠满纱布的肩头,猛虎那一口咬的不留余地,应当是见了骨头的。
“能下床便可。”
第二天时锦刚刚推开房门便与门口的苏瑾钧撞了个满怀,他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中药味,想来是这两日沾上的,只是盈盈明明说了他也无碍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药味呢?
“时锦姑娘可撞疼了?”苏瑾钧伸手扶起怀中的身子,小心的避开她肩膀上的伤口,那天时锦与猛虎厮杀在一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白色的纱布之下是怎样狰狞的伤口他是知道的。
“无碍,你的伤怎么样?”时锦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的打量了他片刻,发现他除了脸色格外的苍白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口。
“我们摔落的地上恰好有些枝繁叶茂的竹林起了缓冲作用,所以我的伤势并不重。”苏瑾钧温声说道。
时锦点了点头,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瑾钧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然后说到:“我是来道歉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进这盘岭山,自然也不会受此重伤。”
时锦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苏大人,你这人就是书读多了,哪有这么多的因果关系,我进这盘岭山自然是因为我想进。”
苏瑾钧还想说什么,时锦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唇上,真软。
“苏大人与其想着道歉不如想着出了这盘岭山该如何报答我,可不要真的以为几坛好酒就可以蒙混过去。”时锦凑近了他一些,鼻尖的药味更加浓郁,虽然不算好闻,但是却带了些温热,让她生出几丝流连。
“好,到时一定会让时锦姑娘满意。”
“我说我们好歹也算是一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还要一直姑娘姑娘的称呼我?”时锦用手戳了戳与他这个书呆子不太相符的硬挺的胸部,语气带了丝调侃。
“那我便称呼你为时时如何?”苏瑾钧看着时锦,眼神真挚带了些郑重。
时时,时锦听着这个耳熟的称呼,想起曾经如此称呼自己的人,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然可以,苏大人。”时锦将苏大人三字故意叫的婉转,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诉,一时让苏瑾钧觉得这个正经不过的称呼也变得迤逦了起来。他耳尖微红的说:“你可以叫我言允。”
“言允?”时锦挑眉,从未听过他还有这个名字。
“这是我娘亲给我的乳名,外人未曾知晓。”说完苏瑾钧眼里带了些期待的看着时锦,好像在等着她叫自己言允一般。
“言允。”时锦的狐狸眼里好不容易多了一丝认真,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叫她叫得好像圣旨一般用心。
“嗯,我在。”苏瑾钧应得也很用心,看着时锦的眼神温柔的像是冬日里的一湾温泉一般。
“时锦姐姐!苏公子!”盈盈的声音轻快,打破了两人之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盈盈!”时锦转身朝着盈盈挥了挥手。
盈盈手里拿着一支弓箭,身上披着一件貂毛披风,把自己裹得严实得很。
“我要去这林子里打几只兔子,时锦姐姐要不要去凑凑热闹。”说完盈盈晃了晃手中的弓箭。
时锦看向苏瑾钧,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要一起去。
“去吧,但是你的伤在肩上,在旁边看着我们便好。”
时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深林点了点头,就当出去散散心也好,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她也憋得慌。
几人去的深林在盘岭山的背阴处,终年不见天日的缘故让这里格外的阴冷,虽然出门之前盈盈给时锦和苏瑾钧都拿了一件披风,但是这里的寒气却像是得到的妖精一般无孔不入,冷得时锦忍不住将手放到嘴前不住的哈着热气。
“时锦姐姐你要是冷的话不如喝口酒,但是不能喝多,你伤口还未痊愈。”盈盈看她有些发红的鼻尖知道她是不太习惯这林子里的温度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酒壶递到时锦面前。
时锦看着这个和扶苏腰间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酒壶,思索了一下便伸出手想要接过来,烈酒暖身在冬天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取暖方式。
“这酒不适合她喝。”苏瑾钧突然伸出手将盈盈的酒壶往后推了推,看着盈盈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冽。
时锦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然后又看向脸色有了些变化的盈盈,开口问道:“这酒怎么了?”
盈盈眼神有些闪躲的将头转向一侧然后将酒杯重新放入怀里施施然的说道:“没事,就是烈了些。”
时锦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这样啊。”
这时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兔子,纯白的毛色在这昏暗的树林里格外的扎眼,只见刚刚还垂着头的盈盈突然抬手拉开弓箭对着快速奔跑的兔子射了一箭,那只箭就像是知道自己被射出的使命一般径直朝着兔子的脖子处扎了进去,箭头毫不留情的穿透皮肤,带着些丝丝血迹戳在空中。时锦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兔子睁大的眼睛,语气带了些试探的说:“扶苏看来不仅医术了得,武功也是不错的。”能够将箭穿透兔子的脖子,没有些武功在身上是不可能的,时锦原以为盈盈跟着扶苏是学医术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止如此了。
盈盈走进兔子的尸体,一把拔出剑然后不以为意的说:“我师父仅存的那点武功不提也罢。”
仅存?这个词用得微妙。时锦缓缓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不知道这崖底的师徒二人究竟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时时,你在想什么?”苏瑾钧的声音贴的很近,让时锦回了神。
“我只是觉得这师徒二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我与扶苏相识。”
苏瑾钧的语气依旧温柔,但是却让时锦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们二人竟然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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