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59幕
栾夏懵然,不确定地又问栾梦一遍:“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让他假扮你男朋友,来刺激顾嘉州的?”
“不是刺激他,”栾梦坦白,“只是想在和他分手的时候能更有尊严一点,所以我带了盛予明去见他。我告诉顾嘉州,我劈腿了,我要跟他分手。”
“当然,我也有一点私心,我还想用盛予明试一试他。这么多年来,我不相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可其实就是没有。当我说我绿了他的时候,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不愤怒,他只有如释重负,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心里只有你。”
栾夏一顿,矢口否认:“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他对我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毕业那年,社长抓他来和我们一起排毕业大戏么?”栾梦回想过去,“那也是个好热的夏天,大家排戏都排得昏昏欲睡,所以社长让大家躺在观众席上休息一会儿。我买了棒冰,来给你们送棒冰的时候,大家都在睡,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可能是你在座椅上睡得不舒服,他把你的头拨到他肩膀上。他一直都在帮你赶蚊子,还心满意足地看着你笑。我和他在一起的这六年多,他从来没这样对我笑过一次。”
栾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曾经也一定喜欢过他吧,”栾梦旁观者清,“那个时候为了排新戏,为了剧情需要,社长让你自己编一封情书做道具,我看见你是一边看他的照片,一边写的。”
栾夏咬唇,依旧沉默不答。
谁没有过少女时代情窦初开的时候,而顾嘉州这么闪耀的人,又离她近在咫尺,如何不会动心呢?
那时也只是因为栾梦的关系,她从不敢承认,她是对顾嘉州动过心的,更不敢多去想,顾嘉州是否也对她动过心。
可如今栾梦却把什么都说开了:“你并不是差劲的姐姐,我才是最差劲的妹妹。我拿走了你的道具情书向他表白,他认得你的字迹,所以他始终都觉得,是你自愿把他让给我的。他和你一样骄傲,所以现在即使他还喜欢你,都不肯拉下脸面来跟你说清楚。”
“我当年……并不是想拆散你们,我只是我觉得我可能活不长了,所以想在手术前能好好地找个我喜欢的人,谈一次恋爱。我知道他一半是生你的气,一半是可怜我的病,才没有拒绝我的表白。”栾梦直言不讳,“可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这六年他对我不是不好,但除了好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体贴我,关怀我,但都只是像一个哥哥对妹妹那样。我们根本不像一对情侣,我每次想亲他的时候,他都会找借口躲掉。唯一一次他没有躲,是因为你推掉了他给你约的剧团面试,他找你大吵了一架,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把来接他的我当成了你,才主动吻了我。”
栾夏不忍心再听下去:“或许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是叫着你的名字吻的我,”栾梦苦笑,“所以,从知道我要动再移植手术开始,我就计划要和他分手了。我不想再用我的病道德绑架谁,他已经给了我他最好的六年了。如果我在手术里真的出现意外,我知道你们谁也不会再向对方走一步了。这就是我一定要在手术前和他分手的原因。”
“我原本是想找向易恺帮忙的,毕竟是要假扮一个介入我和顾嘉州的第三者,如果真的有人信以为真,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人家的声誉也不好。向易恺本来就是圈子里公认的花花公子,也不差多这一笔风流债,我觉得找他最合适不过。”
“他本来也答应帮我了,但是我找顾嘉州摊牌的那天,他说他有事来不了,就让他的表弟来帮忙。”栾梦望向栾夏,“你肯定能猜到,来的人就是盛予明。那个时候我还没正式和他开始排戏,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予明》的导演,所以就同意了。”
答案被揭晓,除了震惊以外,栾夏更多的是感到遗憾。
如果栾梦能早一点把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会有勇气挽留盛予明,不会任他这样误解她和顾嘉州的关系,不做任何辩解。
但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可言,她已经错过了他,也再没有挽回他的机会了。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那你有告诉过盛予明,你让他假扮你男朋友的原因么?”
“一开始我没和他讲这么多,后来有一次我在排练厅晕倒了,他把我送来医院,知道了我的病情不乐观,问我要不要叫顾嘉州过来,我让他千万别。”栾梦回忆,“他就问我,是不是因为不想让顾嘉州知道我的病,才和他分手的。”
“可能是憋了太多话,也找不到能倾诉的人,我就没对他设什么心防,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我告诉他,是因为我拆散了你和顾嘉州,而我现在想在手术前做一些事来弥补。”
“他那时候听我提到你,眼睛忽然瞪得有铜铃那么大。”栾梦想起来也觉得盛予明的表现很奇怪,“然后他就一直向我追问你的事情,还问我能不能把你从英国叫回来,参演这部戏。”
“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是怕制作方和资方不同意。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大概率不能参演了,第一选择应该是去找其他名气更大的演员,而不是建一个b组,找你做我的备选。”
“但盛予明让我不要想这么多,先把你叫回来,其他的他去搞定。所以……我就联合了爸妈把你骗回来了。我原来是想陪你一起在石屿排练的,可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只能留在医院休养。”栾梦有些遗憾,又很快释然了,“不过幸亏有他在你身边。他每天都会和我煲电话粥交流你的排练进度,也经常劝我,让我早点把我的病情告诉你。但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的表演状态,让他一定要瞒着你,一切等你首演完再说。”
栾夏忍不住埋怨:“那你为什么还要跑来参加竞演?你知不知道——”
“拿身体开玩笑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栾梦打量了一眼栾夏还未愈合的腿伤,“盛予明和我说那段时间你的状态一直在反反复复,我就想跑来刺激你一下。你一直就是这样的,不管是平常做事还是演戏都温温吞吞的,非要有人来刺激你一下才能让你出状态。”
“不过,来参加一下竞演也挺好的。现在你看到了,这个首演的机会,不是我让给你的,是你凭实力自己挣回来的。”栾梦真心实意劝她,“回去吧,不要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陪我了,剧场才是属于你的地方。就当是满足我的心愿,我只想在手术前再看你登一次场。”
“你觉得我还会有心情么?”栾夏半是生气,半是被她打动,“你在医院里,我怎么可能放心地去登场?”
“我对你有这么重要么?”栾梦笑问她,眼里却隐约有泪,“你不应该很讨厌我的么?”
“是,我真的好讨厌你这个麻烦精。”栾夏给她掖好被子,“所以快点好起来,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先顾好你自己,不要再为我操这些心了。”她站起来给栾梦调暗灯光,“再休息一会儿吧,爸妈等会儿就来。”
栾夏离开病房时,栾父栾母恰好带着吃的来了,栾夏就让他们先进去给栾梦喂吃的了。
管卓心还等候在病房外,陪着她一起先去见了栾梦的主治医生。医生建议,还是将原定的手术日期再提前一点。
和医生商讨下来的日期是这周五,正好就和《予明》的首演日期撞了。
栾夏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又和管卓心商量了怎样确保栾梦动手术的事不被外泄给媒体。
这方面管卓心比她专业得多,向她再三保证,一切保密工作她都会做好,栾梦一定能如期在周五进行手术。
管卓心和她商量完就先走了。而她没有再回栾梦的病房,一个人只身坐在医院空荡荡的长廊上,内心一片茫然。
面前递来一碗热腾腾的鱼片粥,她滞了几秒,抬头望去。
消失了一小段时间的顾嘉州赫然又出现在她跟前:“吃点东西吧。”
栾夏道谢后接过:“我放凉一点就吃。”
顾嘉州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和她一起看着一群熊孩子从他们前面打打闹闹地笑着跑过,被护士呵斥。
也只有懵懂无邪的孩子,才能在这种充满了生老病死肃穆气息的地方,无所顾忌地笑出来。
“对不起。”顾嘉州缄默许久,突然低下头道,“我不知道她病得这么重,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不会……”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
“不怪你,是她想瞒着我们,我不是一样也被蒙在鼓里么?”栾夏心里胀得难受,“你说得对,这两年我过得太浑浑噩噩,也忽略了太多。”
“小夏,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栾夏打断他,克制而疏离地道谢,“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顾嘉州很想说要留下来陪她,可又立刻想到,栾梦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他只能听从栾夏的话:“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我都在。”
才刚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问她:“真的不回去参加首演了么?”
栾夏泪眼朦胧地冲他摇摇头,勉强笑着说:“不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了。”
在正式敲定了手术日期后,栾夏一直寸步不离地留在医院陪床。
其实也并没有很多事要忙,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栾梦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栾梦也渐渐不再老是提“存活率”和“死”这些听上去就倒霉的字眼。她服从栾夏的所有安排,认真吃饭,努力睡觉,闲时也让栾夏一起陪着看看她的对家女星们新拍的古偶剧,边看边吐槽她们演技太烂。
她吐槽累了就一头睡过去,现在她的精力很差,每天经常要睡很久。
而陪在她身旁的栾夏总是会在这样空闲的时间里,想起盛予明。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他的朋友圈,但他都再没有更新过。她只能在微博里搜索他的名字,从他的粉丝那边了解到他已经到了蒙特利尔,过两天会带着《予明》参加颁奖礼之前的一个放映活动。
在粉丝拍到的路透里,他的状态似乎不大好,面色尤为苍白,眼睑处也透着淡青,让栾夏很担心他的病是不是还没好。
她冲动地想发一条微信问问他的身体状况,但在编好微信后,迟疑一会儿又下不了发送的决心,只能逐字删掉。
她拐弯抹角地又去问季航,但季航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最后反而把话题引回她身上,劝她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回来参加首演。
栾夏已经从优优那边知道了,因为她和栾梦都不参加首演了,剧组临时叫了电影版原来的女主应灿灿来救场。
应灿灿虽然也是天赋流选手,再加上本身又是电影版主演,对戏很熟,一天多的功夫就把戏给顺下来了。但是看过栾夏版本之后,大家总觉得应灿灿演的就差了那么点意思。
栾夏只能告诉季航,栾梦的手术日期和首演撞了,她分身乏术。
季航听后很唏嘘,但也尊重她的选择,并且祝栾梦手术顺利。
她刚和季航聊完,栾母过来接她的班,顺便告知她,刚才刚好在楼下碰到一位访客,说是她的朋友,让栾母转达一声,说他在一楼的咖啡厅等栾夏,他有事要找她。
栾夏略有疑惑,但还是下楼去见了这位不速之客。
在去咖啡厅的路上,她脑子晃过许多面孔。
但现实永远在她意料之外,来的人居然是向易恺。
向易恺看到她,热情地向她挥手,仿佛他们已是相识多年的旧友:“栾夏,这里!”
栾夏愣了愣,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而他即刻给栾夏递来菜单。
“不用了,”栾夏说,"我喝水就行。"
向易恺也没跟她客气:“我知道,你应该对我出现在这里非常惊讶。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来冒昧打搅你一下。”
“栾夏,我就直接一点,我们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吧。”他开门见山,“盛予明暗恋你两年多了。阮杏子现在在哪里?”
这一问一答生硬拼接在一起,只要是个人都会被问愣的。
栾夏愣愣地看着向易恺,半天没反应过来。
向易恺回味了一下,也觉得他给的信息量太大了:“好吧,那先来说说我可爱的傻弟弟吧。我不知道他这种能不能算暗恋,但时间确实是两年多。”
他把一小筐整理好的东西放到她面前:“他去加拿大之前,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交给我,让我帮他扔掉。但我觉得,我最好还是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
他从筐中先取出一封信,递给栾夏:“你先读读这封信吧,他本来都想撕掉了,辛亏我把它抢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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