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巅峰之夜 六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莫小雨的歌声清灵而婉转，如春水小溪在慢慢流淌，蕴含着浓浓的伤感，流进每个人的心里，敲动每个人心里那扇存在着，却忽视的亲情大门。

　　在莫小雨唱歌时，后面幕墙上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不再为父亲擦汗，每次出现都会伸出一双看似美丽却很冰冷的手。而那个站在热气逸散烤红薯摊位前的男人，用那双黝黑枯瘦的手，将一张张皱巴巴的零钱慢慢放在小女孩的手上。

　　索取。

　　是的，每个人在年少时，都在不停地向父母索取，为的是买那些华丽而没用的东西，只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然而，这炫耀的背后，是那个男人用血和汗才累积出来的钱。可，男人没有犹豫，因为他是一个父亲，只要孩子要，只要自己有，就会无偿地给孩子。

　　女孩长大了，住在了学校，有很多朋友。那个容颜越渐苍老的父亲，只能站在学校的大门外，看着女孩慢慢向同伴挥手，向自己奔来。见面，没有拥抱，依然只是伸出那双手，永远只在索取的手。

　　男人再次将皱巴巴的零钱放到女孩手上，挥了挥手，让女孩回到那个残光灿烂的校园里去，而他，只能慢慢转身，一步步走远，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再次亮起一束探灯，莫小凡缓缓走了上来。

　　他？是国士无双吗？

　　此时，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重要，每个人心里都被那动画，那带着自责忧伤的歌曲，深深地触动。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莫小雨动情地唱着，忽得将头埋低，一颗滚泪倏然涌出。

　　那昏黄的街灯，望着繁星回忆着那些充满欢笑过去的那个容颜沧桑的男人，还有那在寝室中望着窗外弦月回忆的女孩，一切的一切，都让莫小凡想起自己的父亲。

　　同样的街，同样的灯光，那个朴实无华的男人，用他那并不算伟岸的肩膀，为兄妹三人扛起一片天。

　　思绪在蔓延，悲伤在变浓，父亲走了，对他的思念，莫小雨只能化作撕裂般的演唱，托清风带去一声“我想你”。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一切换你岁月长流。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段落，男女混唱。莫小雨悠扬而高亢的嘶喊声，莫小凡低沉而婉转的磁性男声，震荡在体育馆上空，音乐中掺杂着的浓浓亲情，让每个人都不禁愣怔，内心震动不已。

　　没有复杂地真假音变缓，更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那通俗易懂的歌词里，只要一个子女对父亲说的真心话而已。

　　真正好的歌曲，不需要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正优秀的曲子，是可以勾起听者最真实的感情。

　　**渐落，最开始哼唱的女声再次响起，没有乐器伴奏，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哼唱，让泪点低的人不禁红了眼眶，泪根本就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动画中，那婴儿已经长大成人，是个极其美丽的姑娘，有不少男生送上捧花。不管她再变，在那学校的高墙下，总有那么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孤独地等待着。

　　女生走来，没再接过父亲手中皱巴巴的零钱，“别再来学校找我了，让别人看见我有一个卖红薯的爸爸，别人会怎样看我。”

　　这是默声动画中，传出的第一个声音，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可恶。很多人恨不得冲进动画里，狠狠地扇那女生一巴掌。

　　为什么会愤怒？动画是假的，女孩是假的，那父亲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为什么会愤怒呢？

　　因为，那女孩不是别人，是自己。

　　曾经那个叛逆期的自己，不是一样像那个女孩一样，在讨厌自己的父亲，在抱怨为什么我不是有钱人的孩子。自己根本看不到，父亲做的一切，付出了所有的一切。

　　看到了自己，所以每个人都在恨那个女孩，恨的是曾经的自己。

　　男人缓缓地牵起女孩的手，把钱放在她手上，转身走了，曾经挺拔的身躯已变得佝偻，乌黑的头发已是布满银丝，在夕阳中慢慢走向远处。

　　“多想和从前一样……”

　　莫小凡低沉的声音响起，映着那男人离去的背影，让许多强忍住泪的人，终于崩塌了，泪泉如涌。

　　平缓渐落，**再临，莫小雨的声音倏然响起，似是要冲破天穹，让这份亲情回荡在这世间的每个角落。

　　**中，动画里的女孩愣愣地望着越来越小的父亲身影，慢慢抬起手中的零钱，里面还掺杂着一封信。信里，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抱着一个婴儿在微笑着拍照。信的背面，是一个地址。

　　照片上的，是女孩的亲生父母。原来，这个父亲十多年来，从未放弃过替女孩寻找亲生父母，那奔波的画面，交叉着父女俩相依为命时的点滴微笑，感人至深的亲情在动画中展现到极致，让人悸动。

　　女孩忽得将照片扔向天空，向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狂奔……

　　女孩狂奔中，莫家兄妹已是将歌曲唱到最后一段**，那撕裂般的声音，那宣泄般的情感，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爸！爸爸……”

　　幕墙上，女孩嘶喊着扑向父亲的怀里，给这段很简单的，谁都看得出来是虚构的动画，画上一段还算不错的结局。

　　莫家兄妹的演唱，也在这一个拥抱中，收声而停。

　　而音乐并没有停，巨大的幕墙上花絮飞舞，慢慢显出一段字来。

　　“父爱，是沉默的。他不会说爱你，但绝不会拒绝你说爱他。一句我爱你，一句对不起，别等到他真的走远了，才后悔没能说出口。”

　　朴实无华的文字，直戳众人心底。

　　那个男人，沉默着撑起整个家，从不会在你面前表现什么，就算再累也只是蹲在夜深人静的窗户边，独自抽着闷烟。第二天，他依然是那个最伟岸的男人，撑起了这片天。

　　“是的，我该给父亲说句我爱你。”

　　“父亲，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叛逆！”

　　一声声呐喊，在所有人心底炸响。

　　夏之情就站在舞台侧面，此时已是眼眶通红。为了这个动画，她被那个很好色的导演揩油的事，已经不再重要。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给父亲打个电话。

　　“喂，爸。”

　　“嗯。”

　　“爸，对不起。”

　　“……，是不是受领导欺负了，要是不喜欢就回来。多你一双筷子，我还能养得起。”

　　“不，只是想为我以前的叛逆，说声对不起。还有，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父亲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而充满磁性。那声我也想你，让夏之情顿时就泪奔了。

　　音乐已经停歇，幕墙已经变黑，舞台的灯光全部亮起，莫家兄妹安静地站在台上，深深地向全场观众，向全部的电视机前的观众鞠躬谢幕。

　　安静，很诡异的安静，台下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直直地盯着舞台上的这对兄妹。

　　“哗哗哗！”

　　赫然间，掌声雷动。

　　第一次，不止是总决赛，就是先前的晋级赛，往年的所有比赛都没有的场面，发生了。

　　全场起立，不断拍掌的手似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掌声震动天际，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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