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当年事 一
可默然不似强子娘那般激动，只艾艾叫了声：“婶儿”
就在此时，屋里的人像是听到动静，急忙走出屋外探看，在看清院儿里来人是默然，一时顿在门框上，亦是震惊。默然见了他，施了一礼，叫道：“叔叔“
那人怔了一怔，然后略略点头，面上看不出表情，回应了一句：”你来了。”
默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知道强子爹一向面冷，所以他这般面容，默然并没多想是因他罢职的事不给好脸色。
那人也在无客套，转身向屋里走去：”进来吧。“
他说完这句，强子娘像是得到某种默许，一时间高兴起来，亲热的拉着默然向屋里走去，连刚扫一半儿的地也遗忘脑后，笤帚就那么躺在院儿里正中，也没拾起！
默然进屋，强子娘端茶递水像往常一般热道忙活，看来也并没为罢职一事儿生气。默然心里不免感激，她原本还想赔句不是，让她这样一招待，还不知怎样开口了。只好伸手拉着强子娘，不让她这般客套，强子娘乐呵一笑，便顺势坐在了默然旁边。
“明泽山庄没有留下你？”忽然，坐在远处椅子上，摆弄着木削的强子爹问道
”是我不想留！“默然朝他答道
他有些惊讶，抬头疑惑的向默然那边望去，迟迟没有移眼，像是等待她的解释
默然见状，只从实说道：”十二岁那年，娘叫我发过毒誓，不许去找他！”
强子爹听后，目光一暗，然后幽幽转过头去，不再过问。而强子娘听后，有些许伤心，手掌附上默然的头，给予默然安慰，轻叹着：“可怜的孩儿，苦了你了！”
默然摇摇头，握住强子娘的手，反安慰着强子娘：“婶儿，默然这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以后有婶儿照应着，可是苦不了。”
强子娘见她如此懂事，心中更是一疼，越发伤感了，双手紧紧握住默然，应道：”这辈子好有福气，白得了个这样懂事的丫头儿。“她亲昵的摸了摸默然的脸颊：”以后啊，跟着婶儿过，准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默然娇笑着：“可就麻烦婶儿了。”但稍有沉浸，后又问道：“只是默然到此还有一事想问问婶儿，上次回来也想问来着，可当时只顾着问我爹的事，却也忘了。”
“什么事？”
“婶儿何时知道我爹是庄主老爷的？娘在世时对我只字未提关于爹的事，婶儿可曾知道？”
强子娘被默然问的怔楞，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只缓缓地移过头看向强子爹。强子爹也怔怔，手中的木头被刀削在了一半便不动了，片刻后，他手中才使劲儿将木头劈下，只道：“她也这么大了，告诉她也无妨。”
强子娘默默，低沉一会儿，随后点点头道：“这些事也本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向你提起，既然你今儿问，我也便告诉你。”
默然点头，看着强子娘，仔细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语，心中隐隐惶恐，娘的结局，定然是凄苦的！
”你娘和庄主，自定情后，便有了你，那是庄主还是个初入江湖的小辈，招惹上一些是非恩怨，被人相救。因欠下那人恩情，便独自留下你娘前去京城报恩。到了京城，庄主银两全无，便去了当时的张尚书家中做些杂役，也就是明泽山庄的老主子，从入府起便被府上的五小姐看上了。后来庄主的恩人被朝廷关押，庄主也为此受到牵连收押在监。因五小姐的爱慕，想救庄主出来，但老主子却逼迫庄主做张家入赘女婿，庄主当时不从，说自己早有妻室。五小姐为……为救庄主，便骗了他说你娘已经没了，让他死了心，那时庄主已在狱中数月，恩人也早已自杀，又闻听你娘的消息，一时经不住打击，就病了……“强子娘稍有停顿，悄悄留意着默然的情绪，她怕她为往事太过介怀而伤心伤身，她自己说起五小姐是为救庄主而全然欺骗庄主的时候，都有所怀疑，何况聪颖的默然。可不管如何当年的事已然放生，再去纠结原由，无意义自讨苦吃罢了。
”婶儿，怎么不讲了？爹虽病了，可就真信了张家小姐的话？连查也不查？“默然疑惑，当年的事曲折离奇，她甚至有些怀疑是爹真的病了，还是爹享着荣华富贵，自己不想相认！
”妮儿别急，庄主当初不是不想找你们娘俩，而是是你爹的病太重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认得，吃饭穿衣一律不会，形同痴傻一般，若不是当年大小姐不离不弃的照顾左右，怕是庄主早已……“强子娘着急辩解，恐让默然误会她爹，其实自己也不过有些私心，为五小姐开脱些罪名
”后来一年里庄主都是病着，直到一年后才略有好转，可是记忆直到三年后才慢慢恢复，而那时庄主与五小姐已育有一女。虽后来庄主有去寻找过你娘，可是时过境迁，都不曾有结果！“
”我记得婶儿，你是千秋的嬷嬷？“默然一双探究的眼，紧紧锁着强子娘，她说这话只是隐隐觉得，强子娘对自己有所隐瞒。可她将自己拿女儿一般看待，如何会隐瞒当年的事儿呢，原因想来是她与这五小姐关系也不浅！
强子娘被那眼神看的心里一紧，她真的太像她的娘，这眼神直直看着她，就如她的娘在眼前一般，有些令人不安!
强子娘大喘一口气，双手移开了默然的手掌，拍了拍向胸口：“是，妮儿问这如何？”
“婶子也伺候过五小姐吧？”
强子娘心里‘咚’一声敲响，惊讶的看着默然，她真的太聪明！
强子娘咧嘴一笑，但很勉强，没了她平日的宽厚慈眉的模样，怔怔的点点头：“是……“又像是什么亏心事儿，赶紧解释道：”只不过小时候侍奉几年，后来老主子去京城做官，就没有了。”强子娘惴惴，忙移了眼，看向别处：“默然，可有什么疑问？”
“当年爹去寻我们的消息，并不是没有寻到消息吧？”默然看着她闪躲的表情，有些不解她这般，可当自己问着这句话时候，忽然地有一疑问蹦出，不觉让自己浑身一冷，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可明明强子娘待她这般好，又怎会？！
默然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她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免的察觉到讽刺。
她直直的盯着强子娘问着，此刻却恨不得把她盯透：”后来呢？叔叔和婶儿可是与我娘好几年邻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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