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后悔
身材高大，一脸虬须，像屠夫胜过像道士，不是冲纪子又是谁？
左月愣了一愣，直到冲纪子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连忙打了个稽首：“师兄在上，师妹……不，道长在上，小女子左月有礼了。”
“小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逐之人，实在无颜见同门，更对不住几位师兄过去对我的栽培。”左月偷偷打量冲纪子，见他依旧那副惫懒模样，并不见有一丝沮丧颓废，应是未受自己拖累。离开昆仑灵境后，她生怕几位师兄因过去同她交好而被师父责罚，现在看来应该一切平安。
两人的对话让罗醺嗅到了一丝有趣的气息，连莫沉也不教训了，竖起耳朵开始偷听。只是左月怎会让她听到，止住话题冲罗醺轻轻一笑：“醺醺，你不觉得你和你未婚夫应该有些话要讲么？”
罗醺看也不看莫沉，扬起的小脸上明白写着：和他无话可说。
“师兄，借一步说话。”左月自是不会将修士的身份暴露出来，冲纪子当然也不会违了左月的意思。
缓步走出小院，冲纪子随手释放出一个静音法术，这才开口道：“小师妹，这些天还好吧？”
左月点点头，一股酸意用上心头，师兄并未疏远了她，至少三师兄并未疏远她。张了张嘴，她不知是不是该直接问出口，抑或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一缕微风轻轻滑过，春末的夜晚宁静的让人心慌。
“大师兄他们都很担心你，也不知你去了哪里。但眼下师父心情不好，只好由我偷偷来寻你，没想到刚下山就察觉到了你的气机。”冲纪子哪里知道左月心里的烦恼，一股脑儿把原委交代出来，说着，他拍拍左月脑袋，“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师兄……”左月声音哽咽，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当初迷了心窍，对那些灵丹伸出了手，现如今她果真尝到了苦果。正如冲霄子所言，既种因，便得果，她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左月本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冲纪子一直都在关心她的安慰，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她后悔？
“唉，你啊。”冲纪子摇摇头，“也不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从入门就是拼了命的修炼，为了增功连能要人命的废丹都敢吃……这次师父是铁了心要赶你出门。也幸好你命大，就算那些都是极品的灵丹，也不是你这么点点修为能承受的，眼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说着他随意打量了一眼左月，蓦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小师妹，你资质改善也就罢了，那些灵丹本就可以洗精伐髓。但，但你不是被废了么？你的修为是如何回来的？”
初见面时，冲纪子并未留意左月的修为，在他看来，师父亲自出手废了左月，她十年内是绝无再修炼的可能了，怎的现在体内真元又流转起来，隐隐已经要踏上筑基期的境界了？只是这问题连左月自己都不明白，自然也没办法向冲纪子解释清楚，最后也只得归于她得灵丹灵气滋养，恢复迅速。
确信左月无事，冲纪子总算放了心，又连连叮嘱她定要留在昆仑山附近，他们也好就近看护。想到丹堂几位师兄弟还在等自己的信，冲纪子不舍的看着左月，可惜了这个乖巧的小师妹，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弄得整个丹堂现下人人不敢出声。师父三天两头的挑剔茶水不合心意，看丹抓不准火候，还不都是因为后来的看丹弟子不及小师妹灵巧？
“师兄且慢。”左月刚要与冲纪子道别，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自怀中掏出个寒玉小瓶递给他，“这是我近日来炼制的丹药，还请您品鉴一番。”身体忽然能炼丹，她不懂，但几位师兄见多识广，应该可以弄懂的吧？
冲纪子接到手中细细打量，越看越是心惊：“这是你炼制的？这，这分明是上等的丹药，就算是大师兄也未必能每次成功！”
左月一惊，呆呆的看向冲纪子。她知道这些丹药品级不低，但也没想到竟会高到那等程度，她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听了左月解释，冲纪子也不由得大呼古怪，但无论他怎么检查，也只能看出左月资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并不曾看出其他异样。
“这事要去同大师兄四师弟好好商讨一下，”冲纪子脸上是十二分的慎重，“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你小命难保。”想了想，他又说道，“你空有修为不懂法术也是无用，我传你几门小巧法术，先修炼起来，总能护你平安。”
左月连忙摆手，她已是被逐之人，怎么敢再学昆仑灵境的法术。
“不必紧张，这法术也不是师父传于我的，乃是我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威力不甚大，对付一般凡人却是足够了。”看出左月的为难，冲纪子呵呵一笑，随口念出几段口诀。
直到冲纪子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左月才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她何德何能，竟然能有幸与他们成为同门。她错了，她知错了啊！不是她的就不该觊觎，不该觊觎啊……
默默回了罗醺的小院，莫沉还依旧被关在门外，虽然薄薄一层柴门根本挡不住他，但他还真没那胆子破门而入。见左月回来，他的戒心提了起来，那个高大的汉子虽穿了一身道袍，但怎么看也不像个道士，身为那人的师妹，这个左月究竟是什么人？
“站住。”莫沉拦住了要推门进去的左月，冰冷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过左月全身。
“你以为醺醺是你养的狗儿？”左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想和莫沉多做纠缠。她很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莫沉大怒，刚要出声就被罗醺的声音打断。
“他一直把我当他养的哈巴狗！”罗醺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老娘不是哈巴狗，老娘怎么也算是藏獒那级别的！”
真是……斯文扫地。左月嘴角抽了抽，绕过莫沉推门进去，然后淡然转身道：“你这样做，醺醺只会更不愿靠近你。”
莫沉还要开口，迎接他的是那扇不甚牢固的柴门，他英挺的鼻子差点因此而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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