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光追溯——小蝉篇 1
似乎察觉我的到来,那条身影渐渐转过身,她胸口一起一伏的,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在很努力的将狂烈的欣喜隐藏起来,最终形成一抹故作深沉的微笑,轻声唤道:“小乐。”
我被这一声轻唤震住,之前的猜测和疑惑也弃之不顾,胸口似有什么涌动着,我竟想要大哭。
“哇……”伴随着我突然来临的哭声,另一道哇哇声也同样响起,俩个人都张大着嘴哇啦啦的哭着,伸开双臂奔向对方,然后紧紧抱住彼此久违了的熟悉肩膀。
空旷的湖边只有俩个女孩肆意的哭声,哭完之后,我一边抹着满脸的泪水,不顾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抽噎骂道:“你这死狗,明明就是小蝉,为何到现在才肯认我!”
背后突然遭了小蝉一拳,便听小蝉同样抽噎着哭骂道:“挨千刀的,还好意思骂我,我按照约定等了你好久,却不见你爬着回来告诉我你很好;你知不知道,突然失去唯一的亲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并不好过,我怕你担心,一直想着怎么回去告诉你我过得很好,可是我没有办法,现在终于……”话未说完,我突然顿住,猛然放开小蝉的身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心里的疑问四处奔涌,却是因为太多而堵住了出口,无从问起。
看出我的万般疑惑,小蝉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抬眼看着我:“小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在我告诉你前因后果时,你先稳住自己的情绪。”
*
时光追溯——小蝉篇
“今天下午13点32分,我市南面马广郊区发生山体滑坡,据目击者声称,曾看到一名女子在事故发生之前该区域,民警对此展开挖掘与调查,目前只发现一瓶未喝完的可乐瓶……”
我忐忑的在屋子里等着小乐回来,却看到电视突然转播,主持人口齿清晰的报告了这则启事:“警方确定,该名女子已被掩埋,为帮助调查,请该女子家属在看到此启事时尽快赶到现场,女子特征……”
未等主持人播报完毕,我便等不住了,连门也忘了关,我向马广郊区飞奔而去。
现场一片混乱,警局人员已经结束调查,人群纷纷散去,有人走过来安慰我:“同志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我漠然的推开那人的手,一字一顿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我疯狂的奔向发现可乐瓶的那快山体。
许多人纷纷对我摇头,劝解道:“不要白费力气,这块地方警察挖掘过了,没有人。”
我依然不管不顾,继续用双手扒着新鲜的泥土。
许多人来了又走,却都是在安慰劝解我无果时叹息离去。我的指甲塞满了泥土,好像要被扳断一般,生疼生疼。太阳下山了,我依旧在那里疯狂的抠着泥土,动作却越来越缓慢。
“够了吗?”一道含着不忍和怜悯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说话,继续使劲的扳下一块厚重的黄泥。
“够了!”那人突然强硬起来,一下子抓住我的双手。
我没有力气挣扎,只是冷冷的说:“放开我。”
那人不但不放,还突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严肃的看着我的眼睛,铿锵说道:“我是人民警察,不能放任自己管辖的居民这样糟蹋自己!”
我歇斯底里起来,双脚不断的蹬踢,手捏成拳狠狠的捶打着他:“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那人不放,任由我踢打着,好像是铁做一般。
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停止挣扎,我哀求道:“放我下去……”
那人停住脚步,目光柔和的看着我,说:“哭一下吧,哭一下就会好过很多。”
我别过脸去,倔强的没有去看他。小乐又没有死,警方还找不到她的尸体不是吗?我为什么要哭?
小乐,你曾说过,我们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如果我们若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时间,让有可能出事的那个人爬也要爬回家,告诉另一个在家里担心的人,她没事!小乐,我给你时间,给你很多很多时间,求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你还活着!
“嗨,莫小蝉小姐,累了吧?我买了便当,我们一起吃啊!”离小乐失踪已经有了三天,那个自称是人民警察的男人,总会向他手里的那两个便当一样,该吃它们的时候就出现了。
我没有理他,拿着铁锹继续铲着脚下的泥土。我不相信小乐就这样失踪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坚持这句话。
男人突然抢过我手中碟锹:“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直起身,冷冷道:“拿来。”
男人突然把铁锹扔掉,紧紧抱住我:“你不要这样子,这样看着我好雄!虽然不知道死去的那个女孩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也可以做你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
我脸部有些抽搐,我知道我应该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再漠然的告诉他:我和你才不过认识几天,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
可是我突然不舍得就这样离开他的怀抱,温暖得让人想哭的怀抱。
“哭吧!求求你,别让我担心,大哭一场吧!”真可笑,这个男人居然哀求着要我哭。
可是我真的就这么哭出来了,直哭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直哭得嗓音沙哑发不出声音。
“小蝉,歇会吧,吃饭。”距小乐失踪已经有了一个月,这个自称是人民警察叫做张徒的男人又拿着便当适时的出现了。
我放下铁锹,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打开便当。
“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还没放弃吗?”他说:“这片山都快被你翻遍了。”
我放下便当,口气变得冰冷:“你可以选择离开。”站起身,我拿起铁锹又开始工作。
突然被他从身后抱住:“你知道我不可能离开,可是所有小乐可能出现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就是没有,请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好吗?!”
我很生气,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断定小乐不会出现呢?挣开他的双臂,我一把将他推进巨石中间:“我的事不用你管!”然后拿着铁锹继续铲着泥土。
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他出声,回头去看时,竟然看见那被雷劈成两半的巨石中间正以一种似水般的透明空间感扭曲摇晃着,而在巨石之间的张徒正被那透明水状空间感吞噬。张徒的嘴一张一合,看他的表情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可是我听不见。但从他的口型,我可以看出他最后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冲过去想要将他拉出来,可是却在那一瞬间,突然什么都没有了。满是野生树木的山坡,和偶尔发出叽喳声的小鸟。然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平和得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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