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耳光

　　天底下阳光和黑暗总是相伴相生，有富裕的地方就有贫穷，即便是在云梦市这样的繁华都市，也有脏乱差的贫民区。

　　在东城的某片贫民区里，狭窄肮脏的街道，周边规划混乱的棚屋随意搭建，路边随处可见各种垃圾，还有居民们自己搭出来的晾衣杆，各种廉价的衣服在空中飘荡着，遮住了温暖的阳光，这里的环境直观地反映出这些人的生存心态。

　　某条阴暗的巷子里，野猫野狗惊惧地逃走，十几个壮汉将巷头巷尾堵得严严实实，中间有个轮椅，上面坐着的正是齐大志，他冷笑着望向身前的厉冰雪，满脸的志在必得。

　　“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厉若海被抓进局子，他这次惹了大麻烦，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好说。”齐大志假意好心地通知，嘴角却浮起狡诈残忍的笑容。

　　厉冰雪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她看不见对方的脸色，但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一些东西，盲眼女孩并不柔弱，伸出手扶着身边的墙壁，镇定地说道：“齐大哥，这件事是你找人陷害若海的吧？”

　　齐大志哈哈一笑，毫无顾忌地说道：“你的名字真没取错，这么冰雪聪明，不错，谁让他要当个麻烦？我这人最讨厌麻烦，既然他不识趣，那我只好自己下手了。”

　　厉冰雪的脸色略显苍白，惨然一笑道：“齐大哥，钱已经还你了，何必要这样赶尽杀绝？”

　　齐大志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扶手，狰狞道：“那我的腿呢？！老子本来快要成了社团的二爷，就因为你们这对贱人，现在变成一个残废！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老子会放过你们？别他娘的做梦！”

　　厉冰雪镇定心神，缓缓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齐大志不怒反笑，冷然道：“上次有宋家那个大少爷帮你们撑腰，我认栽，但是你以为人家会看上你？会一辈子保护你们？现在只是过了一个多月，那宋大少还记得你们？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等这个机会，不折磨死你们，老子这口气怎么出得了！”

　　厉冰雪沉默许久，没有反驳齐大志的讥讽。

　　“所以你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她一字一句说道。

　　齐大志满意地看着她的神态，打量着女孩的身材，虽然她穿的都是很朴素的衣裳，却遮盖不住年轻而火热的身躯，尤其是眼下这种神态和处境，愈发衬托得她楚楚动人，齐大志甚至能想象到她在自己身下辗转求饶的姿态，下身立刻有了反应，顶出一个小帐篷。

　　他**邪地笑道：“那要看你懂不懂做人了。”

　　厉冰雪知道他的想法。

　　想要救弟弟，必须要奉献自己。

　　可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那自己和弟弟这一辈子都毁了，她必然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而弟弟也会一辈子活在内疚当中。可如果不这样做，难道自己要真的任由弟弟被折磨死？监狱是什么地方，她没见过，却也能想象得到，这个齐大志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若海，说不定还会在监狱里使什么手段。

　　想到这儿，她惨然地笑道：“齐大哥，如今我在你手上，你又何必威胁我？我只是一个瞎女，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还能飞上天？”

　　齐大志无耻地摇头笑道：“那不一样，我要你心甘情愿地陪我**，你也知道，我看上你很久了，虽然强迫也有种不一样的刺激，对我来说，却没有你主动陪我那么来劲啊。”

　　厉冰雪沉默着不说话，她觉得活着好累，这么多年在黑暗中苦苦前行，到头来依旧看不到一丝光亮。她没有求饶，也没有周旋，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再也承受不起一丁点重量。

　　活着已经足够艰难，想死却也不能自主，人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事情？

　　“只要你点这个头，我就让人去局子说明，你弟弟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等他出来后我会安排事情给他做，保证以后他能出人头地，怎么样，我这个当姐夫的还算尽心吧？”齐大志还有半句话没说，不过他觉得以厉冰雪的脑子，自己不说她也明白。

　　是奉献自己救弟弟，还是宁死也要留一个清白？

　　厉冰雪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弟弟，希望你能明白姐姐的心思，不是不想救你，更不是不愿救你，只是那样的生活就算能苟活，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厉冰雪转过脸，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直视着洋洋得意的齐大志，缓慢但坚定地说道：“齐大志，我什么都做不了，你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了，但是你想要我主动陪你**，我告诉你，你不要做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确定？”齐大志的脸色阴沉下来。

　　厉冰雪淡漠地说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苍天不会饶过你的。”

　　齐大志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混混上前猛地一巴掌甩过去，狠狠打在厉冰雪素面朝天又略显苍白的脸颊上。

　　“操！你以为你算个鸟毛，给脸不要脸的婊子！”

　　厉冰雪的身子晃了一下，她扶着墙壁，坚强地站稳，纵然脸颊很疼，有一个鲜红的掌印，却没有伸手去揉。

　　当宋天匆忙找到小巷时，两个混混正守在巷口，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聊天，不时扭头回望巷子里的情况。

　　他走到跟前，便听到里面传来那声清亮的耳光声，还有那句十分恶毒的咒骂。

　　宋天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快滚开，别找麻烦！”两个混混没有见过宋天，直接开口赶人道。

　　孔道德的身影宛若闪电般跃出，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同时分别印在两人的胸口上，看似平凡普通的中年司机一声暴喝，两个混混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起，直接越过几个混混的头顶，飞进了巷子里面。

　　齐大志被那声暴喝吓了一跳，紧接着两条人影便飞进来狠狠砸在他身后，除了微弱的哀嚎声，再也站不起来。

　　他匆忙转过身，看见令自己肝胆俱丧的一幕。

　　七八个混混嚎叫着冲上前，孔道德一夫当关，每往前踏一步，必然有一个混混倒下，或一掌劈中咽喉，或一脚踢中要害，中年司机神色冷漠，招式丝毫都不华丽，但那股爆炸性的力量无人能够抗衡，从始至终，他的双脚都没有同时离开过地面。

　　半分钟的时间，他面前再也没有能够站着的混混，只有一个个倒在地上辗转哀嚎的废人。

　　孔道德测过身子，宋天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他一眼便瞧见厉冰雪脸上鲜红的掌印，嘴角立刻勾起一丝似笑非笑无比冰冷的弧度。

　　齐大志怎么也想不到宋天忽然出现，左腿立刻条件反射一般剧痛起来，然而有人比他的反应更夸张，之前十分霸气甩了厉冰雪一耳光的混混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牙齿都开始不自觉地打战。

　　很不幸，他是上次见过宋天的七人之一。

　　宋天径直朝前走着，孔道德跟在他身后，依旧是面无表情。

　　齐大志觉得自己喉头无比干涩，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

　　宋天没有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漠然走过，来到厉冰雪身前站定，忽然伸出手掌，轻轻抚过女孩瘦削的脸颊。

　　“对不起，我来晚了。”

　　厉冰雪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开始抖了起来，越来越剧烈，虽然她没有哭出声，一直在强忍着，但宋天心中愈发心疼。

　　几滴泪水，从女孩的眼角滑落。

　　父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哪怕是面对再艰难的局面，她都会笑着面对，可此时此刻，她不想也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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