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玄如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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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人们已经散去。
小翠和铃儿抬着一大木桶的衣物，从外面进来。
“哇！”她们见子伊在场院如游龙般舞动着龙渊剑，不住地惊叹道。
“啪啪啪”的拍掌声和着夸张的惊呼，更激发了子伊舞动的频率，剑影如一抹光炼，在桑树间游动。
收剑，调息。
子伊朝着两个丫头嗔怪道：“喂！嚷什么呀！没见到人家学剑呀？”
“嘻嘻，小姐！是你太厉害了！”铃儿道。
“是呀！好像不是在练剑，我看是剑在游走。”小翠说。
“游走？”子伊歪着脑袋，“噗嗤”一声笑了。
说也奇怪，只要自己一提起剑，这剑就好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却如小翠所说，剑真的在游走。
一早跟木樨学得一招一式，此刻，在子伊的脑中，已成了剑影。剑一出鞘，这一招一式有如魔怔一般，随剑游走。甚至，她还会舞出一些奇怪的招式，让人惊疑。
“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她们奇怪极了，刨根问底道。
“嘻嘻，我不告诉你们。”子伊故弄玄虚道。
她可不敢说她认了木樨为师傅。不然，这两个小妮子定会说笑她一番。
“喂！我知道，我知道。”铃儿说。
“谁？是谁呀？”小翠显然比谁都急，傻傻地问道。
“是？”铃儿忽闪着大眼睛朝着子伊笑笑，好像要宣布什么秘密一般。
不会是铃儿看到清晨的那一幕吧！不可能，子伊一早出门，她们两个根本还在睡觉。学剑回来时，两个小妮子也在溪边浆洗衣物。这鬼灵精，一定是瞎蒙的。
子伊挑衅地看着铃儿，一副不惊不扰的样子。
“是？是欧先祖！”铃儿叫道。
“欧先祖？”子伊莫名道。
“欧先祖？”小翠甩动着手上的衣物，挂了一半在竹竿上，就停下了手，转身朝着铃儿道，“欧先祖是谁呀？我们这里没这样的人呀！”
“咯咯咯，咯咯咯。”铃儿掩嘴大笑。
子伊甚觉疑惑，欧先祖是谁？难道说得是欧都蔚的先祖吗？显然这这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你想知道欧先祖是谁吗？”铃儿有些得意地说。
“嗯！”小翠亟不可待地应道。
“那你快些晾晒衣物，本姑娘就告诉你。”铃儿说着，抖开手上的衣物，挂在竹竿上，斜着眼睛看着子伊，“小姐，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呀？”
说不想知道，那是假的。可是这小妮子能知道些什么？不过，说实话，她听到欧先祖还是很好奇。
“难道你知道？”
“当然。”铃儿笑道，“可是……”她故意提起一条沉重的盖毯，吃力地看向子伊。
这小妮子，还学会使唤人了。子伊几步上前，帮着抬起，抖开，一起甩向竹竿。
一院子的衣物晾晒完毕。
阳光尚好，三个姑娘坐在门楣处，在晨曦的微光下，显得妩媚动人。
“啊？你说你老家在龙渊？”小翠道，“你不是说你住在云和里吗？”
“我老家是在龙渊，我爹和娘是木匠，制作的木制器具都会顺水运到云和里交易，那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器具市场。”
“噢！可是你只是做交易，怎么会住在那里呢？”子伊道。
“是呀！”
“小姐有所不知，我爹常年在龙渊乡里制作器具，我和娘就在云和里打点店铺。这木制器具的交易，可不是一时一刻就做成的。除了乡邻用到之外，外乡的人也会过来购买，所以要长年守着店铺。”
如此说来，铃儿家应该是有钱的，怎么会穷到要让女儿出来做丫头吧？子伊有些不解。
“那你干嘛要来简府呀？”子伊道。
“这个我知道。”小翠说，“铃儿你以前跟我说过，因为你们那里闹水灾，冲走了店铺。是吧？你娘为了救你，把你装在木桶里，你是顺着木桶一直漂一直漂，然后给夫人救下了。”
“嗯！”铃儿声音陡变，这一刻变得低沉暗哑。
“铃儿！”子伊有所察觉，她轻轻地拍了拍铃儿的肩头，“没事了，没事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小翠看到铃儿神色异样，显然也跟着伤心了，“或许你能找到爹娘呢！”
“嗯！”铃儿抬起头，“多亏夫人收留了我。”
“这次回离乡，我们去龙渊乡里，和你一起去找爹娘。”子伊说。
“夫人已经托人替我找过了，一直没有音讯。”铃儿黯然神伤。
“这次就能找到呢！是吧？”
“嗯！”铃儿抹抹眼角挂出的泪珠，情绪平稳了一些。
没想到，那边铃儿刚一好转，这边小翠却在一旁抹眼泪了。许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了，那样的年月里，有多少这样的孩子呀！子伊捅了一下小翠，故意朗声笑道：“咦？我们家的翠姑娘今天也很多情噢！”
小翠含着泪望向简子伊，子伊嘴一撇，作出要呵痒痒的样子。小翠急忙躲闪，“噗嗤”一声，转悲为喜。
子伊曾听铃儿说过小翠，说她是个孤儿。那一年，闹旱灾，家里颗粒无收。小翠的爹娘为了把家里的食粮省下来喂养她，结果都饿死了。她一个孩子只能靠着要饭过日子，有一天，昏倒在离乡的市井里，是夫人好心收留了她。
年年岁岁，心底的伤痛一直深埋。她们是不幸的，她们却也是千百个这样的姑娘中幸运的。至少她们现在有一个好的夫人，有一个待她们如姐妹的小姐。
小翠早已悄悄地抹去泪痕，“铃儿，你说，你快说。”
“那好吧！”见小翠又笑了，铃儿顽皮地眨眨眼睛，笑道，“传说越王勾践有五把宝剑: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这些宝剑都是欧先祖铸造的？”
“这些都是欧先祖为越王勾践铸造的宝剑，有人曾想用‘有市之乡二、骏马千疋、千户之都’作交易。越王无法估量宝剑价值几何？遂问相剑名士薛烛可否交易？答曰：‘不可。当造此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
“哇！这还不换？仅是一把宝剑而已，却能换得城池，骏马，这买卖太合算了。”小翠表示不解，大声嚷道。
“薛烛以为，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测。群神不下，欧冶子即死。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乡二、骏马千疋、千户之都二，何足言哉！”
子伊道，“极是，足见欧先祖所造之剑乃传世珍宝，价值几何？无法估量！”
“嗯！只是，小姐。”铃儿看着子伊，有些神秘地说道，“上次欧都蔚是不是说你的宝剑叫七星龙渊?”
“嗯！怎么了?”
“你确定的宝剑上有七星？”
“是的，每次都能看见。”
“可是我就看不出来。”小翠嘟着嘴巴嚷道。
“我也看不出来。”铃儿说，“如果没有错，那这把剑是欧先祖所著的第一把铁质宝剑。欧先祖之前所铸的宝剑都是青铜剑，包括给越王勾践铸造的五把盖世名剑。不过，青铜质地虽然坚硬，却又瑕疵。”
“噢？”子伊惊奇极了。
“青铜韧性不足，且不能制作长剑。而铁剑则不同，质地坚硬，且有韧性，制作的长剑尖锐有力。摒弃了之前用青铜铸造宝剑，只能铸造中短剑，不能铸造长剑的弊端。”
确实，子伊手中的龙渊剑剑长1.2米，且光影照人，柔韧有余。
“噢！这么说小姐的剑是用铁铸造的？”
“这铁也不是一般的铁，它取之于茨山。其山高而险峻，怪石嶙峋，在一处有如巨龙盘绕的山脊处，月光照射下会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这就是传说中极韧玄铁，它吸取日月天地之精华，成了一块有灵性的玄石，欧先祖自是一眼识得。不过光有玄石还是不够的，如此玄石必须经过煅火的千锤百炼，还需寒泉的淬炼，这样才能铸造出绝世奇剑。说也惊奇，他来到了秦溪山旁，在两棵千年松树下面发现了七口井，排列如北斗，明净如琉璃，冷澈入骨髓，实乃上等寒泉，就凿池储水，即成剑池。于是，他又在茨山下采得玄铁英，拿来炼铁铸剑，就以这池里的水淬火，铸成剑坯。剑坯铸造而成，却没有好的亮石可以磨剑。欧冶子又爬山越水，千寻万觅，终于在秦溪山附近一个山岙里，找到一处亮石坑。说是坑，却深得惊人，在坑沿边，只见坑内寒光闪闪，未见其底。如果想要一探究竟，唯有对山的垂瀑可以让你一睹坑底的风采。”
“垂瀑?”
“是的，这垂瀑在也是蹊跷，与亮石坑斜对而出。在日光照射下，影布出坑底闪亮的亮石。”
“你的意思是，这坑底的情境在坑沿边是看不见的，需要从垂瀑上的倒映才能看清，是吗？”
“没错，为此，欧先祖曾经数次想一探坑底，无奈坑底寒气袭人，阴森可怖！知道其中必有异物。于是焚香沐浴，素斋三日，然后携剑坯跳入坑洞，说也奇怪，这貌似无底之坑，欧先祖却觉得不过尔耳了。当下取出来一块坚利的亮石，用这儿水慢慢磨制宝剑。终成绝世龙渊。”
“哇！小姐，没想到欧都蔚所赠之剑如此贵重。”
“小翠错了，剑之贵重不再其质。”
“那在什么？”
“其信也!”子伊道，说道这里，她突然捂嘴不语。是的，这信又从何而来呢？听到此处，无非就是一个质字而已。
子伊手扶剑鞘，丝丝刻痕于指尖缭绕……有蓝盈盈的紫气于眼前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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