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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真相


  于陌伸手把游到船边的陆逸之拉到船上来。陆逸之浑身已湿透,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上面的水一滴滴地滴在船板上。

  呼气搓了搓手掌,陆逸之尴尬笑道:“想不到下水后……还挺冷的……”说完,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莫三娘赶紧把他往船舱里拽,“嘴都冻得有些发紫了,还不快进来暖和一下?”

  卫卿笑看着陆逸之被莫三娘拖进船舱取暖后,扭头对船夫道:“劳烦您老往岸边划吧!”

  “好嘞,公子。”船夫答道。

  “进去吧。”卫卿见沈平平仍在船头站着,对她轻声道。

  沈平平点了点头。

  掀开船帘,沈平平便看到陆逸之已被莫三娘用毯子卷成了一个球,而且正在被她灌热茶——“不喝的话,只怕你要被冻死。”

  “堂堂七尺男儿,哪这么娇弱!”陆逸之据理力争着,只是话一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沈平平默默地在陆逸之身旁坐下,侧头看了一眼他,眼里的神色复杂莫变。

  “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很神勇?”陆逸之见沈平平没说话,笑着撞了撞她的手肘。

  沈平平面色淡然道:“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傻瓜不顾自己贸然去救人而已。”语气清冷,不似打趣。

  此话一出,众人都略惊讶。卫卿勾唇,斜挑眉看向沈平平,难得见她有些凌厉之态,有趣有趣。于陌则在心里赞叹,二嫂好胆量,敢和二哥正面干的,只怕只有她一个了。

  看来陆逸之又干了坏事,惹人家不开心了啊!莫三娘笑了几声,然后对一旁也有些被沈平平的话惊呆的陆逸之道:“你娘子这是关心你呢!见你受凉,心疼你。”

  陆逸之还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动了动嘴唇,“沈平平,你……”他震惊,但震惊的不是因为她说自己是傻瓜,而是因为她的神色——那般冷淡,冷淡地不带任何表情。陆逸之此刻倒有些想沈平平像以前那般双手叉腰,精气神十足地和他吵一架。

  沈平平没再说话,拿起茶盏,面色淡然。

  众人都沉默,船里的气氛又凝固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船夫的声音从船外传来——“公子,船已靠岸了。”

  “逸之,你先回府换身衣裳吧,我们改日再聚。”卫卿对陆逸之道。

  陆逸之起身,淡淡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大哥、莫姐姐,我也先回去了。”于陌也站起身来。

  沈平平对莫三娘和卫卿微微颔首,然后便掀开船帘径自走了出去。

  “二哥,”上岸后,于陌抓了拽陆逸之的手臂,小声道:“好好和二嫂解释解释吧,她这样定是对你有了什么误会。”

  “我知道。”陆逸之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于陌微笑道,然后就转身离去。大战快要爆发了,他还是先溜比较好。

  陆逸之跟在沈平平身后,看着她一言不发地闷闷地往前走,终是说了一句:“你要说什么便说,别气坏了你自己。”

  沈平平闻言,停下脚步,片刻后转身向陆逸之走来,气势汹汹道:“是,我是很气,气的不得了。”

  陆逸之疑惑道:“气什么?”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沈平平把玉石拿出,递到陆逸之眼前,“这是卫卿给你的吧?”

  陆逸之接过那玉石,惊讶道:“是啊。怎么会在你这?卫卿给我没几日后,我便不小心弄丢了,找了好多地都没找着。”

  “你当然找不着。因为我当初落水后,你把我救起后匆匆跑了,玉石就掉在地上了。而我一直以为这是卫卿的。”沈平平道。

  陆逸之身子轻颤,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道:“你知道了啊?”

  “你还笑!”沈平平捶着陆逸之的手臂,一脸严肃,“你为什么要骗我?很好玩吗!见我被你蒙在鼓来痴痴地想着卫卿很有趣吗!”

  “疼疼疼……”陆逸之揉着刚被沈平平捶的手臂,想先让她冷静下来,“其实……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那是为何?”沈平平瞥了他一眼。

  “你……你那么喜欢卫卿,还说是因为你觉得他救了你才慢慢喜欢上他的,如果我和你说是我救的你,你肯定不信。就算信了,肯定觉得无比遗憾——‘怎么是那个死陆逸之救的我呀’。”陆逸之捏着嗓子学着沈平平说话。

  沈平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立马又变回严肃脸,“我哪有那样阴阳怪气地说话?还有,就算那样,你也该和我说实话的。”

  “为何?美好的过往就那样破碎了可不好。”陆逸之道。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能遇上甚至喜欢上卫卿是我的幸运。那般好的才学、容貌和品行,只怕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他心动。我也不例外,虽然知道没希望,但还是想打扮得漂亮点去见他,”沈平平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身上的烟罗裙,“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不是他救的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找错了人。我做的一切好像都错了。”

  沈平平抬起眼来,看向陆逸之,“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陆逸之沉默。

  “不是因为他是卫卿,我才喜欢他。而是因为我认为他是救我的那个人,我才喜欢上他。”

  陆逸之:那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陆逸之沉默片刻后,问道:“那现在你知道不是他救的你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沈平平迟疑。她自己现在也很纠结,那自己喜不喜欢卫卿?说喜欢吧,知道他不是救自己的那个人后,她心里好像缺了什么。说不喜欢,可是这些年,他的模样,他的神态,他的品行,是自己心心念念记在心里的。自己毕竟默默注视了他很久啊!

  “我不知道,”沈平平叹息道,然后指着陆逸之的脸,“都是你的错!你当初救我后干嘛急着跑?!”

  “我是趁夫子不注意时溜到那里的,哪想到你会落水啊。我刚把你捞上来,就听见夫子的骂声了,让他知道我偷溜进去还不得被骂死?所以我就赶紧跑了。”陆逸之解释道。

  沈平平:“……”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陆逸之道。

  “什么?”

  陆逸之挑眉,“你说你是以为卫卿救的你才喜欢上他,那现在知道其实是我救的你,会不会后悔没喜欢我?”

  沈平平瞥了一眼衣裳滴水,头发凌乱的某人,哼了一声,直截了当道:“完全不后悔。”

  “救了两次人,一次被救者十几年都不知道是你救的,这次还把自己折腾受凉了。这样的傻瓜,我怎么可能喜欢?”沈平平双手环胸。

  “你这是……在关心我?”陆逸之凑到沈平平身边问。

  沈平平“切”了一声,转身向前走,“头在水里撞坏了?”

  “我就当你关心我了,”陆逸之追上去,两个人的影子交织在地上,“还有,你那时在船上那般严肃,我还真不习惯。”

  “哦。那为了让你习惯,我就多多这样吧!”

  “千万别!”

  ……

  “看来误会是解开了。”此时,湖中心的一艘船上,立在船头看着两人状况的卫卿微微一笑。

  莫三娘面色淡然,“毕竟逸之不像某人,很有男子担当。而沈姑娘也大度。”

  “你现在是正大光明地在说我的坏话?”卫卿勾唇。

  “是啊。侍郎该当如何?”莫三娘很坦然。

  “该当如何?”卫卿思索着摸了摸下巴,“你很快就知道了。”

  嗯?

  莫三娘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唇上袭来一股温热之感,带着一股酒香,直闯入她的舌关。

  伸手想把那人推开,却被那人搂得更紧,“三娘……我很想你……”

  一句话,便轻松击垮了她的心房。这样的男子,她又何尝不想他呢?

  两人立在月光下,迎着晚风,紧紧地搂着对方。原来,跨过万水千山,看透世间冷暖,也不及你的一个拥抱。

  看着两人深情相拥的船夫默默抹了一把泪,唉,风太大了,吹得我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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