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乘船
与卫卿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沈平平急忙忙跑进房里，道：“陆逸之，我们出发吧。”
“你先走吧，我待会去找于陌，和他一道去。”陆逸之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沈平平皱眉，“我一人去啊……”
“你今日为了见他特意装扮了一番，如此有心，难道就不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下吗？”
沈平平昨日已经想好了。她和卫卿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卫卿与那莫三娘已经有情意了，自己不能去打扰他们，而且即使不想承认，她也已经和陆逸之成亲了。如果她和卫卿告知了自己的心意，只怕以后三人都会不自在。因此，她决定，把自己对卫卿的情意慢慢收起来。只不过，今日，就让她以沈平平的身份好好装扮一番最后去见一次卫卿。往后再见他的就不是沈平平了，而是陆逸之的夫人。
“那我就先去了。”沈平平握紧了手里的某样东西，转身出门。
听到沈平平掩门的声音后，陆逸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面露不悦。这女人就这么急着去找卫卿吗！去罢，去罢，待会伤心了可别怪他。
晚风微拂，沈平平一路激动忐忑，独自来到了太月湖。拽着小厮的手腕，沈平平上了靠在湖边的船。掀开船帘，卫卿正在饮茶。
抬眼看到着一袭烟罗长裙、灿若桃花的沈平平，卫卿也愣了愣，但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镇定，仍旧温和笑着看沈平平，“你来了，逸之怎么又没和你一道？”
“他说先去找于陌，同他一道来。”沈平平在卫卿对面坐下。
“这样啊。”卫卿给沈平平斟茶。
沈平平垂眼，不敢与卫卿对视。片刻后，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很美。”
嗯？沈平平疑惑地抬眼。
“你今日，很美。”卫卿的眸子恍若一壶酒，沈平平觉得，自己只怕就要醉在里面了。
“多……多谢。”沈平平拿起茶盏，赶忙喝了一口，自己此刻的脸只怕要熟透了。希望卫卿不会多疑。
“逸之见你这般模样，定是开心，他可有夸你？”卫卿问。
“唔……他啊……”沈平平顿了顿，“他并没什么反应……”
卫卿听此话，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倒是一点没变，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一点都不同。”
沈平平挑了挑眉，陆逸之说的是他心里的实话啊。还有，这卫卿好像认为她和陆逸之的感情还挺好的？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其他人还没来时，沈平平就那样和卫卿两人安安静静地喝茶、说话。听着卫卿温润沉稳的声音，再看着那张清秀的面庞，沈平平现下倒是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像之前想的那般，慢慢忘记他。
“你这次回来，便不回京城了吗？”沈平平问。
卫卿道：“我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朝廷不允我辞官。我这次回来，他们也只给了我几日的期限。”
沈平平道：“定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朝廷才不想让你走。”
卫卿无奈勾唇，面上有一丝苦涩，“身在朝廷，有许多身不由己。我倒是羡慕逸之和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无忧无虑？才不是。沈平平也默默叹了口气，正欲说话，帘子外就传来了人声。
沈平平侧头，就见船帘已被掀开，陆逸之走了进来，而陆逸之身后还有两个人，于陌和莫三娘。那莫三娘见到沈平平和卫卿面上一惊，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好似不知道他们在这船上，张大了嘴巴看向一旁的于陌。
于陌见莫三娘一脸惊讶和不解的表情，问道：“怎么了？莫姐姐。”
莫三娘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要走。
于陌赶忙拽着她的手，“莫姐姐？你干嘛要走啊？”
“我头有些疼，想回去歇着。”莫三娘淡淡道。
“刚才还好好的，头怎么就疼起来了？”于陌问道。
沈平平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抚额，于陌，你这般老实单纯是怎么和陆逸之混到一起的？而对面的卫卿见此状也只是浅笑饮茶，不语。
“三娘，”陆逸之已在沈平平身旁坐下，抬眼对她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吧。”
“是啊，是啊。”于陌摇着三娘的手臂，撒娇道。
莫三娘见他们这般说，想了想，终是提脚往船内走去，在陆逸之身旁坐下。于陌跟在她身后，靠着卫卿坐了下来。见众人皆坐下，陆逸之朝船外喊了一句：“船夫，可以开船了。”船夫应声，船开始向湖中心驶去。
唤完船夫开船后，众人都没有再出声，好似提前商量好了一般，船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发呆的发呆、饮茶的饮茶、叹气的叹气，好像大家都没有要理其他人的打算。
于陌见众人都沉默不语，疑惑道：“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仍旧沉默。
望了望身旁淡然自若地饮茶的卫卿，于陌又道：“这时候应当喝酒才尽兴啊！”语毕，径自拿起船板上的酒，给众人面前的酒杯都倒满。
“来，”于陌笑着举起酒杯，“大家难得相聚，应当好好乐呵乐呵才是！”
卫卿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盏，也举起酒杯，“卫卿说的是。这等良辰，不喝酒委实无趣。”
陆逸之爽朗道：“没有什么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两壶酒罢。”
沈平平见状，也举起酒杯，“虽然我酒量不太好，但今日便舍命陪君子和三娘吧。”说完，看了看莫三娘。
莫三娘好像没想到沈平平会唤自己的名字，略惊讶地抬起头，便见她正举起举杯微笑着对着自己。这才拿起面前的酒杯，朝她微微点了个头。
“这才对嘛！你们刚才都不说话，可憋死我了！”于陌见众人都举起酒杯，欣慰道。
“干！”
众人都一饮而尽。
虽然这酒并不如烧酒那般烈，但沈平平还是觉得喉间一股辣意，连忙夹了几筷小菜送至嘴里。
陆逸之见她这样，在一旁漫不经心道：“不能喝便别喝。喝醉了，我可不会背你回府。”
“谁让你背？再说，到时候醉的是谁还不确定呢！”
陆逸之：“……”
莫三娘在一旁听着这对小夫妻斗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就要去拿酒壶，岂料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卫卿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酒杯倒满后，笑着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莫三娘，道：“一人喝闷酒可会醉得更快。”
“你还是没变。仍旧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不顾他人。”莫三娘眼里一片清冷。
“三娘，我……”卫卿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对她说。再想着周边还有人，这也委实不是和她说话的好地方，叹了口气，拿起酒杯，仰头而尽。
莫三娘终究也是个女儿家，虽然对卫卿有怨气，但还是希望他能好好解释一番的。见他不解释，心里也堵得慌，便一把拿起酒壶，倒了一大杯酒。喝完后，满脸通红地咳了起来。
“三娘……”陆逸之关切地看着她，“你……”
“不碍事……”莫三娘挥了挥手，可还是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卫卿终究无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一脸焦急地走到莫三娘旁，给她倒了一杯茶，温柔道：“喝了茶吧，会舒服些。”
沈平平见卫卿方寸大乱的样子，心里很复杂。原来，他是会动情的，以前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遇见何事都一脸淡然的人是没有情的。但知道他会动情又怎么样呢？让他方寸大乱的那个人终究不是自己啊。沈平平深深叹了一口气。
于陌见面前乱成一片的情形，摇头无奈道：“看来今日这酒是不能好好喝了，你们个个都有心事。我还是腾个地让你们把话说清吧！”说完，撩起衣袍，掀开船帘，往船头走去。
沈平平也起身，她要去船外哭一会。
陆逸之拍了拍卫卿的肩，让他好好把话和三娘说清，随即起身也跟在沈平平身后去了船外。
月色正好，繁星闪烁。
船夫见陆逸之三人都来到船头，惊讶道：“怎么都出来了？”
陆逸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船夫便没再说话。
船舱内传来轻声说话的声音，想必不久后应当是一番你侬我侬的情形。而船头的三个人则被夜风教会了做人。
“吹着风还真是有点冷呢……”于陌搓了搓手，裹紧了衣服。
陆逸之闻言看了看身旁抱紧手臂，微微发抖的沈平平，略带嘲讽道：“让你穿成这样，现在才知道冷了吧！”
沈平平：“……”陆逸之还是欠打……
正想着回去后好好收拾一番陆逸之，沈平平突然感觉到有人从她身后一把环过了她的腰，然后将她整个人包围在他的身体里。
“你那么胖还是有点用的，起码挺暖和。”陆逸之自顾自道。
“谁让你抱我了啊！”沈平平努力挣脱着。抱她就算了，还说她胖，不能忍！
“别乱动，这里这么小，待会摔下湖我可不救你。”陆逸之一本正经道。
一旁的于陌：被二哥二嫂秀了一脸……
船头逐渐安静了下来，三人都不再说话，只能听到船桨划水的声音还有耳边呼啸的风声。闻着陆逸之衣袖淡淡的香味，沈平平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安心。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怎么办？快救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有人落水？沈平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与他们相隔不远的一艘船的船头已站满了人，皆着急得盯着湖中看。落水的好似是个不会水的小男童，蹿出水面后不停地啼哭拍打着水面，然后又沉了下去。
那艘船上难道没人会水？船夫呢？正想着时，沈平平就感觉到环着她的手一松，然后就听见一声落水声。沈平平一看，陆逸之已跳下了水，往那男童奋力游去。
“何人落水？”此时，卫卿和莫三娘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邻船的一个小男童，陆逸之去救他了。”沈平平道。
陆逸之游到那男童身旁，轻松地把他抱住，然后把他往那艘船的船头举去，对船上的大人道：“下回可要注意了。”
“是是是。多谢公子。”那艘船的人接过那小男童，对陆逸之道谢。
“逸之水性倒是一直都好。”卫卿看着向他们游来的陆逸之微笑道。
“这倒是。相比之下，大哥你不会水这事，说出去，别人怕是不信呢！”于陌在一旁打趣道。
卫卿无奈地笑了笑。
“你……你不会水？”沈平平听完于陌的话，一脸震惊地看向卫卿。
“是啊。怎么？很奇怪吗？”卫卿笑了笑。
不……不可能……小时救自己的不是卫卿吗？沈平平不敢相信。
“那这个呢？不是你的吗？”沈平平掏出衣袖里的玉石，这玉石是当初救她的人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当她睁开眼后，她并没看到那个人的正脸，而是看到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那人许是跑得太快，腰间系着的玉石也掉了下来。而那玉石正中雕着一个字——卿。
卫卿接过玉石，一脸疑惑，“这玉石怎么会在你这？”
“所以，这是你的吗？”沈平平小心翼翼问。
“这玉石原是我的，只是小时家父带我要出门游历几个月，我便把它给了逸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后来想把这个拿去还给卫卿，却发现他竟已离开了学堂。
沈平平扭头看了看在水里挥臂朝他们游来的陆逸之。
那么，当初救她的，是陆逸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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