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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月光下的他


  「我们再来一局,这次我一定能赢你!」龙钦带着不知何来的自信,朗朗大笑起来,把我从心头的沉思唤醒。

  我重新和他下一盘,装作亳不在乎的样子说:「听你这样说,二殿下或许只是有自己想法,怎么可能牵扯到阔阔真王妃的身上呢?」

  「难道你怀疑我的说法?他多次跟我说过,他母妃是想跟随他父王的遗言才希望他登上皇位,所以答剌麻觉得他未必是王妃心中的人选,但他又要想办法完成察必皇后的任务…」直至说到这里,龙钦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立时狠狠瞪上我,一手拍在棋盘上,把棋子打得四散乱飞,我睁大双眼,不知所措地望向暴怒的他。

  「女人!」他勃然大怒的模样吓了我一跳:「你竟然试探我?」

  「抱歉…」眼见被揭穿,我连忙挥挥手,战战兢兢地道歉:「我不知你对有关二殿下的事这样激动…抱歉…」

  「本大爷警告你,」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目露凶光的双眼可怕至极:「不要再尝试探听答剌麻的事情,不然你不会好过!」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打探二殿下过去的事?」尽管害怕,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下去,这次再不问就永远都问不到了。

  龙钦把棋盘一手抛到旁边,怒气冲冲地走出帐篷,却在步出去的前一刻突然停下:「这是我们的约定…」

  帐篷内因龙钦的离去立刻寂静下来,我把旁边的棋盘和棋子抓回来,思绪被龙钦的说话所困惑。

  王妃和察必娘娘…还有为何二殿下不想把事情说出来?

  这一条条想不透的问题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或许我应该要告诉殿下。

  我弯身把最后一粒的棋子拿起,面前忽地出现了一双皮靴。

  「你在做什么?」平静的语气在我头上回响,我心里一震,站了起来面对眼前的人:「没事,我正想找你。」

  他再没有声响,只是默默看着我,这几天他的心情似乎越来越难以捉摸,连我也不太敢和他说话,但我害怕,再这样下去,他只会离我愈来愈远。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我尝试轻轻一笑,好化解眼前沉默带来的尴尬。

  我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步出帐篷,眼前一大片的草原处在河水边,旁边的树林吹来阵阵凉风,干爽的冬夜布满繁星,在满天星空的点缀下,无边无际的天边彷佛能连结至永远。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出帐篷的身影在我背后停下,我仍然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河,有感而发地说:「我想我之后一辈子,也很难再看见这样的风景了。」

  「是这样吗?」低哑的嗓音在美丽的夜色下显得意外亲切,我一回头正对上殿下深邃的双眼端详着我,顿时,被热气染红了脸颊的我垂下头,听着胸口突如其来的心跳声,一下子甚么话也忘记了。

  殿下走到我身旁,抬头望上去,月光在这寒冷的天气却有着丝丝柔和。

  「殿下,抱歉…是否我执意跟来令你感到麻烦?」在温柔的气氛感染下,我终于有勇气说出这几天按捺已久的想法。

  「不要想太多,我没事。」殿下看了看我,只是简短地回我。

  我看着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滑过俊俏的侧脸,这相似的景象,令我忽然想起和殿下的相遇,无论过了很久,我还是看不透殿下心里的想法。

  时间彷佛在这片星尘下凝固,一切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只有殿下仍然站在我的身旁。

  但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如此迷恋面前这一个男人……

  我拚命摇摇头,深怕会更胡思乱想,我胡乱地没话找话,好尝试转移心里的想法:「殿下,我记得之前你拿过有你印鉴的字条。那印鉴我好像在哪看过?」

  殿下没有转过身来,声线仍然沈稳,若无其事地开口:「除了用来证明身份外,路卷你不是到最后都没有用吗?」他的一语惊醒我的记忆路卷上的印章倏地出现在脑海,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开始我能入宫,都是眼前的人帮助我,心头莫名一喜,不禁嘿嘿地笑了起来。

  对了对了...要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告诉殿下...

  我收起心内的高兴,认真地向殿下说出有关二殿下的所听所闻,可是当我说完,殿下却没有任何反应,连惊讶的样子也没有出现,静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皇嫲嫲生前一直为了国家、为了皇爷爷四处奔走,她留下的任务我亦猜到是为国家为重。」

  他似乎一早已猜到这旅程真正的含义,我倒是开始在意王妃心中,所谓的真正人选。

  「殿下,皇位对你来说有什么含义?」我想知道殿下的想法,低下头问。

  「没有意义。」殿下的声线冰冷至极:「现在的皇位就算登上也没有任何意义,其实皇嫲嫲应该一早放弃,毕竟有些东西是怎样也回不来的。」

  殿下的说话冷冷的,没有起伏,殿下是在隐藏他的情绪吧?但是东西回不来就要放弃吗?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梦中的察必娘娘总是笑得那么慈祥,那么温暖,虽然以前我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多得她我才决定离开原本收养我的家庭,自己一人生活下去,

  还有来到这里后,察必娘娘给我的几个片断,总觉得她正如郭妃娘娘所说,是一个创造未来的人。

  「如果连察必娘娘也放弃,才真正没有意义吧?」我不自觉的喃喃自语,抬头望向殿下,对上殿下深湛明亮的眼睛。

  他轻轻伸手抚上我的脸,炽热而又陌生的温度令我羞红着脸,视线被他的眼光逼视,却不舍得移开一步。

  在我睁得大大的眼睛中,殿下俯身过来,吐出的温暖气息慢慢接近我发抖的嘴角。

  「女人!你把本大爷的酒瓶放在哪?」刺耳的声音划破宁谧的夜晚,我吓了一跳,慌张地向后一退,殿下挺直他的身子,回头看着冲过来的龙钦。

  我转身向他说:「我刚才也没有找到,现在再帮你找找看。」

  说完我立刻拔腿就向马匹方向走去,用力按捺着自己急速跳跃的心跳,连看一眼殿下的脸色也不敢。

  在我空白着脑海翻找东西时,身后传来掀布的传音,我慌忙回头一看,只瞧见殿下回去帐篷的背影。

  心里隐隐有些失望,随口对龙钦说没有找到,就闷闷不乐的钻回帐篷睡觉。

  第二天,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为寒冬送上丝丝暖意,在龙钦的带领下,我们沿着河边走,我不停瞥看身旁的殿下,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回复了以前沉默不言的他,反而是我开始患得患失,但我甚么也不敢问,看来只能就此算了。

  终于在太阳升至天顶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村镇。

  我站在小山丘上,伸长了脖子好奇打量,从远处看村镇并不算大,奇怪的是,小镇中到处支起一块块的花布,红的蓝的白的,无数花团绵绣的布匹把平凡的小村子装点得绚烂起来。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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