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铁头龙王
我没料到胖子会来这么一招,心里又气又急,想骂人又骂不出来,这时候丢下他们是万万做不到的,可我既没有手电也没有武器,贸然冲进去等于送死,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两个。此时犹豫不决的老毛病又犯了,就是拿不定主意。
低头一看那只白花花的骨头,忽然心就踏实下来,心说死就死吧,为了闷油瓶和胖子有何不可,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就朝他们的方向奔去。
刚迈开腿,忽听耳边嗖的一声,一道劲风从我面前掠过。我也算反应及时,迅速后退两步蹲下,一个东西擦着鼻尖咚地打在离我不远的山壁上,接着石片就贴着头皮飞出来。那东西来势凶猛,我不等站稳急忙猫腰朝后跑,刚跑出两步,声音又在后脚跟处炸开。
鱼老儿的光芒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黑暗中只看见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缓缓移动,如同一辆小型坦克。吻端又探出十余条触须,和最粗的两条绕一起,疯狂舞动着。身体每前进一分,触须就狠狠抽打在山洞顶上,落下乱石无数,整个山洞也跟着摇晃起来。我抱着头不敢起身,感到洞顶传来异常的震动,接着听到锁链抖动的声响。
空气拉破长鸣,那些作揖的黄皮子受了惊,吱吱叫着到处乱窜,现场简直混乱到了极点。
鱼老儿的真面目虽不曾见到过,单从这些形似胡髯、质似钢鞭的触须判断,恐怕活了不止千年。我隐约感觉鱼老儿的攻击是有针对性的,目标可能是那些爬行的尸体,自己大概被阴错阳差误认成了其中一员。说来也可以理解,都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脱光了放在一块儿,就算每天睡在一张床上的熟人也要辨认一会儿了。
我一边防备着鱼老儿再次偷袭过来,一边还心存侥幸地想,鱼老儿活得久也算有些灵性,一旦发现搞错了说不定能放我一马。
可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眼见一根臂粗的长髯横卷过来,我正好瞄到状况不好,赶紧矮身,脚边的地面立即被砸出拳头大的凹坑来。我咽了口唾沫,肯定自己被盯上了,也不敢再胡思乱想,这种时候跑直线是茅坑里打电筒——找死(屎)的行为,我完全凭着一副豁出去的心态,跑开了曲线,漫无目标的左躲右闪。
大概真是主角光环发挥了作用,黑暗中只听一阵风声夹着腥臭拦腰卷来,我逮准时机就地一滚,脚下泥土狂崩乱飞。
我爬起来继续狂奔,边用耳朵捕捉胖子和闷油瓶的声音,发现早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忽然间被什么东西一带,人一下子扑了出去,脚还带着惯力,一下子撞上山壁又弹回到地面。几团黑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来,狠狠踩上我的背,我一咧嘴又被压了回去。
那些贼皮子疲于奔命早就慌不择路了,那几脚踩得都很重,我两眼直冒金星,愣在原地爬了一圈才稍微缓过来。刚坐稳,又扑过来几只,顿时脸上又挨了好几下。
我挥手胡乱去挡,手一抓,居然抓住了其中一只的后腿。那个黄皮子给我使劲一捏,拼命挣扎起来,一脚正踹上我的下巴。
这一只力气大得出奇,我的下巴险些脱臼,定睛一看,竟让我捉住了领头的那只老皮子。这贼厮也慌了,发出吱吱的惨叫,胡子上系得草结也挣脱掉了,完全褪回到黄鼠狼的嘴脸。见我迟迟不松手,竟抱住我的胳膊狠狠来了一口。
这一下疼得我几乎抓狂,顿时怒火中烧,下了死力扔出去,那老皮子砰的一声砸在山壁上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摔死了。
这一突发状况耽误了时间,在我爬起的同时,左脚腕一紧人又摔倒在地,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脚趾头立即触摸到一股温热的液体。
一切来得太快了,我当时就怕了,心说脚腕不会断了吧,把电影里断手断脚的镜头回顾了一遍,心寒到了极点,忙蹲下去拉扯脚腕上的羁绊。
裹住的脚是一根又粗又硬、不甚光滑的物体,握在手中又胀大一圈,表皮横生倒长出许多宛如荆棘的倒刺。我一惊马上把手缩回来,就感觉脚上的缠绕又收紧几分,那些刺瞬间扎进肉里,我“啊”的一嗓子,差点疼死过去。
左脚很快失去了知觉,我捡起一块石头疯了似地去割,那些刺又小又密,全是增生的角质鳞片,来回割了百十下根本无济于事。我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十分糟糕的感觉,犹豫着要不要喊救命,也许黑金古刀能对付这玩意儿。可看了看前后的黑暗,又不确定闷油瓶能否听见,万一招来其它的东西岂不更惨。
之前听到的铁链声再次传出来,那声音就在我的头顶,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抬头注视上面,隐约看见几个滚圆的石条从洞顶垂下,像极了老座钟的摆,有的已经快压到水面了。角落里几盏惨绿的光一闪而过,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本能地体会到危险,山洞里似乎正发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噪动。
突然长须一抖,我没防备,脚下一打滑,霎时间被拖出几米远。我立即用脚蹬地,当机立断将指骨冲下插入泥土。张家的骨头本就非寻常物,又经过了特殊加工,质地比一般的骨头要坚硬得多,一扯,奇长的双指就在地面划出两道极深的沟,最后五根手指抓入土里屹然不动。
我死死抓住手骨,另一只脚顶住地面,将全部的体重往后压,与那股力量形成拔河的架势。
然而对方的力气也很大,这种平衡并没有保持太久,就听喀吧一响,骨头竟从关节处断裂开,我没料到会是这样,手中徒然一空,整个人被向后高高抛起。
接着就是自由落体,一股强大的离心力甩过来,我被重重甩向地面,落地后又滚出去几米远才停下。我摔得头晕目眩,鼻腔一热,有两行液体流进嘴巴,口中立即溢满了铁锈味。我吐了口口水,暗自庆幸脑袋四肢都在原位,但脑中仍一团混沌。
触须再次吃上力道,我大头朝下第二次被抛向高空,离地前我徒劳抓了几把,只抠下几块泥。几次直起直落,五脏六腑都跟着忽高忽低地颠簸,全然不知天上地下。
同一秒,我发现洞顶的空间十分大,到处交错着铁链,像张巨网把整个洞顶包住,铁链下拴着不少的石条,正在有规律的移动中。
我来不及琢磨那些石头和铁链的用途,忽闻下面有人大喊:“我靠,天真无邪同志在上面——”我没听清他说的后半句,到达最高点后身体就开始急速下坠。
说这口气的肯定是胖子了,我拼命挥动剩下的半根骨头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刚要张开嘴巴喊救命,就脸朝下按进了水里。
从高空坠到地面与坠到水面,差别不过是从二十楼和十二楼跳下去,身体承受的压强同样大。我的嘴巴来不及合拢,一个倒栽葱下去,湖水就猛灌进来,嘴里如同塞进一个圆钝的物件一直捅到喉咙深处。最要命的是,脚腕上的力量不见减弱,反而把我拖向更深的湖底。
我忙闭住口鼻防止被激流呛到,同时护住颈部——男人的甲状腺软骨太脆弱,一旦造成气管封闭,15到30秒内就会致人死亡,而且死前无法发出声音。如此折腾下来,左腿居然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借助浮力蜷起身体,摸上脚腕的触须,发现倒刺已经收了回去,勒得也不那么紧了。
我尝试着活动了几下脚趾,感谢上帝还有知觉。我用手骨断开的接茬卡进脚腕与触须之间的空隙,这样一来就能保证血液通畅,然后抓紧触须随波逐流。
估算着下潜有十几米深了,这次和羊角山那次潜水不同,这次完全是被动下水,全程几乎没费太多力气,加上我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强多了,所以肺部的空气消耗不大,勉强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这时,身边的黑暗中水流涌动的力量变得强烈,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不远处。因为光线在水里漫反射的关系,离那黑呼呼的物体越来越近,凭肉眼就能看得很清晰。
那是鱼老儿的下半身,比在岸上看到的更大,下颌前缘长出几排锋利的突起,触须就从那里自由地伸展回缩。阔且宽的双鳍长在胸腹上酷似人手,乍一看好像切去双腿的人仰卧在水中。从腮部起,整个腹部至尾端吸附了数不清的河蚌和贝壳,大的如磨盘,小的又吸附在大的上面,一个套着一个,一层叠着一层,疙疙瘩瘩,包了个密不透风。
而让我不敢相信的是,许多锁链样的东西从鱼老儿的肚皮下方长出来,一直延伸到极深的水底。
这些铁链通向何处作何之用我不得而知,大概就是这些东西限制了鱼老儿的行动,它挥动鱼鳍竭力往前挪动,范围始终不超出半米。而每一次,都从水底涌出大量的气泡,接着传出铁链拉动的空灵声。
我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里,收敛心神,重新考虑如何挣脱束缚,就在转开头部一瞬间,有黑影快速从身侧掠过。我急忙转身,发现那些入水的尸体正瞪着死灰发泡的眼睛争相游向鱼老儿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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