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苗寨与闷油瓶
第三章 苗寨与闷油瓶
那人不紧不慢地重新套上尾巴,略带讽刺道:“明白了?”
“你他妈扯淡!小哥不可能做这种事!”其实我一点底气也没有,虽然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一旦事实真相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无法去坦然面对。
那人无视我的嘶吼,低头自言自语道:“我当初就察觉出不对劲,他们都不信。现在死了,一个不留全都死了。”
“我是最后一个,幸亏那场暴雨,否则我早变成了那怪物的一坨屎。”说完,蛇尾人又陷入了很深的沉默中。
我知道换作谁也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可闷油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即便得罪了他也不会到屠村的地步,其中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原因。现在不能激怒对方,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缓和语气,设法从他的话里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对他道:“我看过那些尸体,长相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那些尸体怎么了?”蛇尾人突然打断我。
我心说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便点头道:“全是一个样子,小哥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那人推着轮椅在原地打起转,像中了魔障似地喃喃道:“他的血不会这么强。难道是那个东西?不不!不可能!那么一小段不可能有这么大作用!”
我听蛇尾人开始语无伦次了,急忙问他:“你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抬起头冷冷看向我,“这是太久之前的恩怨,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这一句倒让我十分意外,果然事情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
太久之前的恩怨?我能联系到的只有汪藏海了,难道说他与闷油瓶有过过节?怎么可能,相距一千年的两个人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那么只有闷油瓶代表的张家。
我曾根据四姑娘山的建筑风格,猜测风水大师汪藏海与盗墓世家张家有可能接触过,如果这一论点成立,能否认为双方当时并没有达成友好共识N项原则,实际上汪藏海逃避的是张家而非东夏国,所以才煞费苦心建造如此庞大的海底空墓?嗯,也算说得过去,可眼前这人还有坑里那些尸体和汪藏海又有什么特殊关系?
本想再多套些话,谁知阿保从外面提着两个铁笼子走了进来。
“准备好了。”他把笼子放在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里面全是清一色的毒蛇,数上名字的数不上名字的,盘根错节挤作一团。
阿保笑道:“那小子已经上山了,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见面,多看几眼,省得以后没机会了。”
说完,他拿出一块布重新堵住我的嘴巴,又打开笼子将蛇全放了出来。一大堆蛇交叠在一起在群中缓慢游动着,一会儿便开始四处乱爬。
真被咬上一口,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尽量压低自己呼吸的频率,避免引起脚下蛇群的注意,可心里起急又担心闷油瓶真的会冒傻气赶过来。
不知所措时,就听旁边传来几声沙哑的咳嗽。蛇尾人压住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怪音,那些长虫居然乖乖地盘到洞口和我的周围。
丫居然会蛇语!
还没等我想明白,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放开他。”
闷油瓶阴着脸朝洞里走,散发出的压迫感令人胆战。
“站在那里别动!”洞里两个人刚才还生龙活虎,这下见到真佛也蔫了,闪电般直往后撤。
我有点幸灾乐祸,心说傻了吧,闷油瓶何许人也,岂是你们两个小毛贼要挟得了的。
海保抬起手向前一吹,我才看清他拳头里握着一只类似笛子的东西。
不好!是吹箭!
我记得日本不少武侠片中,忍者常常使用一种名为吹箭的暗器,就是将尖锐的竹签或钢签通过细管吹出去。此箭短小易携带,有时能发出数只,台湾曾出现过‘吹箭之狼’,专袭年轻貌美的女子,我真替闷油瓶捏了一把汗。
只见闷油瓶轻轻错身,那箭叮的一声,多半钉到了岩石上。混蛋海保不甘心,又连续吹出几支,闷油瓶站在原地左右移动肩膀,暗器均落了空,还有两发打出零碎的火星儿。
我看呆了,这动作堪比黑客帝国里基努-里维斯躲子弹的经典镜头啊。
闷油瓶没有停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移到阿保面前,一手钳住他的喉咙,冷冷道:“放开他。”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一秒之内完成,我侧目乐滋滋地看向蛇尾人——小样儿,你倒是得瑟啊。
阿保憋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用眼神不断向蛇尾人求救。
蛇尾人冷哼一声,猛地伸出钢爪抵住我的脖子,这下子我连基本的吞咽都不敢做了,生怕动作大点就立马玩儿完。
“一命换一命?”蛇尾人的脸笑得像朵菊花,“我手里这个比你那个值钱多了。”
干!狗日的真够丧心病狂!我朝闷油瓶拼命地挤眉弄眼,现在放了海保就是丢了唯一的筹码,到时只怕危险性更大,后果更严重。
“要不我先拿这小子开个血祭?”蛇尾人说着开始收紧五指。
闷油瓶没有说话,松开阿保往我们这边一推。完了!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心说闷大爷啊,平时见你在斗里果断干练,到了地面机那股灵劲都哪儿去了。
阿保捂着脖子,踉跄几步跑到蛇尾人身后,弓起身子止不住咳嗽。我看他脖子上五个鲜红的手印,可见闷油瓶下手也够黑的。
现在主动权完全交出去了,我们像两只待宰的绵羊。蛇尾人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对阿保道:“你放心,有这张王牌在,他不敢杀你。再给他一箭,泄了他的力道。”
阿保喘得够呛,又不敢得罪他,哆嗦着拿起袖箭用力一吹。闷油瓶果然没有再躲开,直接挨上一针,我的心脏瞬间抽紧了,瞪圆眼睛,嘴巴里呜呜个不停。
那箭上不知淬了什么毒,闷油瓶的身形开始变得不稳起来,那些毒蛇重新围上来,仰头吐出血红的信子,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蛇尾人似乎并不着急杀掉我们,而是对闷油瓶道:“跪下。”
老混蛋!我想喊出声,无奈声音被堵在嗓子里,蛇尾人扯下布条,对我道:“要不你劝劝他?”
我本想说“劝你妈的死瘸子!你说跪就跪,也太给你面子了!你他妈谁啊!”可一想这样不妥当,只会刺激蛇尾人做出更过激的举动。
诈人的技巧我不在话下,想了想,便对他道:“叔,你让他跪也不是不行,可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要说清楚。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哥失忆过,连自己祖籍都忘了,你现在就算逼他跪了,恐怕人家心里也不服。”
蛇尾人的身子明显一僵,看向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这时候要继续加料,又道:“这趟出来也是为了帮小哥找记忆。您也不想想,如果他知道以前的事,可能会自动送死吗?还带来这么多人,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这招似乎见效了,蛇尾人看看我又看看闷油瓶,最后向阿保寻求答案。阿保虽然一直暗中监视我们,可对闷油瓶的情况始终不够了解,犹豫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赶紧趁热打铁:“我们只要知道当时的情况,到时别说跪了,要杀要剐全随你。大家明明白白的,你也算替族人们报仇了,一举两得。”
其实我没多大把握他会上钩,只不过一想了解闷油瓶的过去,二是为了拖延时间钻空子,至于钻空子干什么,我暂时没有主意。想寻求闷油瓶,他始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理我们。
蛇尾人手上加重了力度,发狠道:“如果你说谎,第一个先宰了你!”我只觉得颚骨一沉,脖子也被迫仰起来,只好不停眨眼示意。
“我以为那晚门上的图,让他记起来了。”蛇尾人叹口气。
我大吃一惊,原来闷油瓶门板上的鸟图腾是他弄上去的,也难怪,他动作灵活善于攀爬,隐藏在暗处观察我们的行踪倒也有可能。
“你做出那些事,一句失忆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就能害我的兄弟们白白死掉?”蛇尾人看起来有些痛苦。
我心说再激动些,说得越多越好。
蛇尾人带着极大的悲愤复述了他当年的经历,听完足以让我心惊胆战。后来我考虑过,如果抛开各自的立场,他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处在那种情况下包括我也许都会变得疯狂。
三十多年前,蛇尾人还是一个青壮年,大长老带回闷油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即便闷油瓶接任这里的苗王之后,仍然遭到一小部分族人的强烈反对,其中就包括蛇尾人。那些人似乎对闷油瓶有种与生俱来的忌讳,反对也一度达到空前的地步。不过有大长老压着,这些人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不久后发生了村民失踪的事件,大部分是当时的反对者。蛇尾人以有人暗中报复为由,再次提出驱赶闷油瓶。这好比将户口本里的房主那页撕下去一样,在等级森严的少数民族中根本不可能实现,何况闷油瓶也主动在追查此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或把柄,为此蛇尾人差点受到族里的刑罚。
实际上,其他族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一次契机让新苗王在族内的威信大幅提高,那就是陈皮阿四倒斗镜儿宫,盗出了一枚铜鱼。这次事件让苗人们对闷油瓶刮目相看,也让蛇尾人等为数不多的几人感受到更大的危机(说到这里,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这事决不能让外人所道,无论如何也不肯回答了)。
他还透露了一个阿保没提到的隐情,就是门上出现图腾的村民在失踪前都或多或少隐瞒过一些丑事,如果按族规处置也差不多同样的下场(我心说闷油瓶也不算太坏,懂得恶有恶报的道理,心里面也平衡多了)
陈皮阿四事情过后族里平静了一段时间,直到轮到了蛇尾人。他说他被迷晕后再度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岩洞的地方,眼睛蒙上,四肢呈大字被固定住。
他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要被用来当成发泄工具,就大呼救命。后来听到有人走进来,他赶紧求饶,那人没理会他而是给他喂了某样液体,据他回忆那种口感是人类的血液。
(https://www.tyvxw.cc/ty14223/231888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