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邦加终于神勇了
夜色下,没有魔法灯笼的照耀,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大树前方不远处,老詹森布下的陷阱散发着柔和的银色光芒。陷阱很大,足足超过半个篮球场地,呈正方形,四个角分别安插在地上,就算有猎物踩进去,梅朵也想象不到这张网要如何收紧套住它。
“唧唧”声越来越近,而且借由陷阱发出来的光,可以看见远处的树枝在摇晃,并隐隐可以听见树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可想而知,萨丝拉绝对不是个“小”把戏,首先可以肯定的就是体积不会比詹希姆小。
梅朵的心因好奇和紧张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每吸一口气都觉得嗓眼儿发干,想咽口唾沫润润喉,却发现连唾沫都被风干了!谁让她一紧张的时候就张开嘴巴呢?蚊子飞进去都来不及阻止。
萨丝拉还在远处走走停停,并没有径直朝这边来,随着它缓慢的步伐越行越近,老詹森反而比刚才更加淡定了。
那家伙大约晃悠了十几分钟,才走到陷阱附近,四人俱是瞪大双眼,在梅朵激荡的心情中,萨丝拉终于从树丛后现身,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一只通体银灰的蜘蛛!
银灰色的萨丝拉体积比詹希姆略小些,当然也更单薄,可是它镰刀一般毛绒绒的八条腿却显得比詹希姆有杀伤力得多,背甲上的八只单眼,大的有排球那么大,小的也有老詹森的拳头那么大,瞪着发光的网时,便反射着幽幽的光。
“它……好圣洁。”梅朵惧怕各种昆虫,尤其是这种多手多脚的,可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面目狰狞的巨型蜘蛛,她不但不觉得恶心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详?
“你说得对,它就是圣洁的代表。”老詹森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你知道吗?它可是精灵族大祭司的神殿守卫者,每年只来一次银铃森林,等候月华最强的时候。去年和前年我都与它失之交臂了,看来你们这几个小家伙是我的幸运神,瞧,你们一来,它就出现了!”
“可是如果你杀了它,精灵族不会追究人族的责任吗?”在格林菲尔大陆,再无知的人也知道,精灵族并非皇权种族,而是大事小情都由大祭司做主,如果他们杀了神殿守卫者,岂不是要引发两族战争?那罪过可就大了!而且,她也不希望杀死这个浑身充满祥和之气的大蜘蛛,对它是一种没来由的喜欢,它仿佛具备那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谁说我要宰了它?”老詹森奇怪地看着她反问。
“呃……”梅朵噎了一下,“那您抓它干什么?”
“《萨丝拉轨迹》上说,再过几天就是萨丝拉纳丝的日子了,它的丝是世界上最好的丝线,用来做法袍再好不过,一定能卖上好价钱。”老詹森市侩地道,可梅朵总觉得这种商人气质是他刻意装出来的,但又说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萨丝拉已经被假冒伪劣的月光所吸引,一步步迈入网中央,贪婪地嗅着。
老詹森眼中精光暴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方盒子,瞧准时机按动上面的按钮。陷阱四角拔地而起,四边向上齐掀,成网兜状把萨丝拉牢牢困在其中。
“啊哈!总算逮到你了,我等今天可真不容易!”老詹森见蜘蛛已被擒,大叫一声从树后跳出来,心中一阵狂喜。
梅朵三人也从树后走出来,看着在网中拼命挣扎的萨丝拉,心中有些难过,“詹森爷爷,您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它?”
“等它纳完丝我就会放它走的,精灵族可是个难缠的种族,我可不会笨到去惹他们。”老詹森走回树后捡起地上的背包重新背好,并反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亮蓝色的空间袋,打算连蛛带网一起收进空间袋里。
“这张网靠不靠得住?”看到萨丝拉的镰刀腿在锯网,梅朵不禁担心起矮人的陷阱会不会被锯断?已经惹怒萨丝拉了,她可不敢保证,在神殿守卫者这种神兽级别的灵兽盛怒之下,他们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不会的,矮人的机关还没几个人能破得了,这可是他们的种族特长。”阿塔什接过话来回答她,因为老詹森已经大步向前去收网了。
“它会挣脱的。”邦加这时似呓语般地道。
“你说什么……”
“不!”
梅朵还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听老詹森那边大叫一声,然后就看到萨丝拉已经破网而出,而且确确实实是很生气!
它周身的银灰色绒毛因愤怒而变成暗红色,张扬着两只螯足“咝咝”厉叫。紧接着,黄绿色的液体从它口中喷射而出,老詹森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喷了个正着。
“詹森爷爷!”梅朵惊呼出声,扑过去拖起他的头。只见他身上的衣服和皮肤都已经被毒液腐蚀了,全身都因腐烂而发出“吱吱”的声音。
“别……别碰我,占上……粘液,你……也会没命的。”老詹森断断续续地出声提醒她,并虚弱地推拒她离自己远一点儿。
梅朵身体向后挪了几分,但还是抱着他的头没有放开,并胡乱安慰道:“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为你解毒,你要撑住啊詹森爷爷!”
老詹森的意识在渐渐涣散,“是我……太大意了,害了你们,跟我一起……”
与此同时,萨丝拉再次将矛头对准突然冲出来的梅朵,阿塔什见状不妙,立即爆喝一声,跳了出去,手中蓝白两色魔光大盛,就要向萨丝拉抛飞出去,可随即又想到刚才老詹森说的话。萨丝拉是精灵族神殿守卫者,伤了它势必要引起两族战争,于是又硬生生将魔法收回去,由攻击改为躲避。
盛怒之下的萨丝拉可没有詹希姆那样的闲情逸致陪他玩捉迷藏,随口吐出一团白色粘液喷在阿塔什身上,将他固定在刚才他们藏身的大树上。
只能躲避不能攻击的战役,惨败是毫无悬念的。
“阿塔什!”梅朵高呼他的名字,不知该顾谁好。
正在这时,萨丝拉的眼里,她成了唯一的敌人。它庞大的身躯一步步向梅朵移来,八只单眼滴溜乱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杀死这个对它来说芝麻绿豆大小的人。
既然是神兽,总该通人性吧?如果通人性,总该讲道理吧?
梅朵坚信灵兽绝对比地球上最聪明的动物要通人性得多,于是站出来与它谈判:“萨丝拉,你听得懂我说话吗?要不……我们谈谈吧?”
萨丝拉也许真的听懂了,堪比小汽车的身体定了定,然后八只单眼眨了眨,但却只迟疑了数秒,就恢复成暴怒的样子,继续向梅朵这边进发。
“你先别激动!”从萨丝拉的反应来看,梅朵相信它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话,于是进一步劝解道,“我们并没有想害你,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詹森爷爷只是想要你吐纳的丝线做法袍,你要是不愿意给那就算了,嘿嘿,咱们……回见吧?”
萨丝拉的脚步越发犹豫,似乎跟所有人一样,败倒在她看似诚恳的视线里。它迟疑地想伸出一只爪子,摸摸面前这只可爱如芭比娃娃的女孩,这举动在阿塔什眼里,却成了危险的进犯。
什么引发两族战争,他已经不在乎了,与梅朵的安危相比,就算因此再掀起圣战他也在所不惜。身体被粘液沾在树上动弹不得,他没法掏出靴子里的魔法匕首,只能徒手施法,这样虽然大大降低了威力,但至少可以吸引萨丝拉的注意,让邦加有机会带她逃跑!自己的生死已经被他置之度外了。
可是,魔法一出,他做了个平生最让他后悔的决定。
微弱的魔法打在萨丝拉身上,的确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可也确实激怒了这只从未被人攻击过的灵兽。它本已渐渐转为银灰色的绒毛再次泛红,却并没有改为攻击阿塔什,而是举起镰刀腿就要朝梅朵劈下去。
“不要!”一向遇到危险只会躲在人群背后发抖的邦加这时大叫一声,勇敢地挡在梅朵和萨丝拉之间,与萨丝拉相比小了好几圈的老虎身躯,此刻却能散发出万兽之王的威武气息。
他浑身白毛倒竖,虎耳向后,羽翅展开,龇牙咧嘴地瞪着萨丝拉。出于一种本能,他拼命集中精神,喃喃低语道:“现在,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他的声音充满淡淡魅惑。
奇迹般的,萨丝拉慢慢安静下来,绒毛再次转为银灰色,八条镰刀腿也不再不安地踢踏了,而是低顺地拢成一团,仿佛是跪在邦加面前。它低低地叫了几声后,像梦游般的,身体僵硬着迅速逃走,八条腿因不受自己控制,刮倒了几棵一人合抱的树,不一会儿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其他三人为着邦加兵不血刃便能凯旋得胜的漂亮一击皆唏嘘不已,就连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詹森也用力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邦加……你是怎么做到的?”梅朵目瞪口呆地问。
邦加似乎也不太敢接受这样的结果,掉转屁股冲着她发傻,半晌才甩甩尾巴,朝她怀中的老詹森努努嘴,“他好像快要不行了,我们是不是先回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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