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晨袭
莉莉丝在拉什莫尔山地区搜查的第四天，也就是克拉克被囚禁的第二天。
当克拉克正在冥想中推演四维空间翻转路径时，莉莉丝率队来到了拉什莫尔山下，越靠近山体，辐射强度就变得越难以置信的强烈。
峭壁上，四张十八米的巨面，注视着这一队人马从山下上来，漠然而冷淡，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巨面之后，是拉什莫尔山起伏的山脉，现已覆盖了茂密的变异森林。
因辐射浓度足够，变异树木获得充足的养分，个个参天而立，伸出的枝叶如一张密实的网，将整个山脉层层叠叠包了起来，让外界无法探察。
与四张巨面对视一阵，沉思良久，莉莉丝决定让队员们放弃所有辎重设备，轻装进山。
摩托车和装甲车被弃在山下一处平整之地，队员们徒步前行。
爬上山崖，并非难事，巨面旁边的峭壁，早已开辟了狭窄的阶梯，可容一人通过，尽管阶梯年久失修，多处破损，但对动力强劲的战魂六代机甲来说，如履平地。
莉莉丝带来的九名队员虽是战魂三代，却是最后一代以机械替代肢体的战魂，为机械复兴会这一方向技术精华所在，加之久经实战磨练，实际战力比六代战魂机甲只高不低。
队伍在阶梯上前行，排成一线，莉莉丝处在队伍中央。
就在他们离峭壁顶部只有咫尺之遥时，两只变异灰熊拦在悬崖尽头。
这两只灰熊的身躯小山般，足有正常灰熊三倍大小，面目完全变异，下巴突出，八颗巨大的獠牙如象牙般弯曲上翘。
见陌生人侵入领地，灰熊先是站起怒吼示威，紧接着四足着地，一前一后，居高临下直冲过来，庞大身躯起伏，山崖若战鼓般，被擂得阵阵鸣响，一些石块泥土，从峭壁上被震得扑簌簌脱落下去。
变异灰熊不是寻常武器可以应对，四名前排队员手中都是轻火力，他们立即就地卧倒。
与此同时，第五名队员手中的加特林机枪喷出一条笔直火蛇，火蛇的另一端锁定在领头的一只灰熊身上，在它身上腿上肆意噬咬。
第一只变异灰熊瞬间中了无数弹，速度马上慢了下来，被第二只灰熊迅速超过。
第二只变异熊见同伴受伤，激起凶狠野性，瞬间加速迫近，大吼一声，高高跳了起来，带着一阵狂风，如一片巨大灰色云彩，当头向队员扑下。
“砰！”
队伍中，莉莉丝挺身站立，红发飞扬，嘴角带着一丝轻笑，爆裂榴弹从她枪中射出，枪口冒出一股青烟。
榴弹直飞过去，侧面击中空中的灰熊，爆裂开来，灰熊冲势不减，略微转了个方向，与前方队员擦身而过，歪斜着从悬崖一侧跌落下去。
摔下山崖的灰熊，恰好正面撞到四张巨面中华盛顿的鼻子，砸得尘土飞扬。
灰熊被抛起一个角度，继续向百米下地面落去，山谷中回荡着它不甘的吼叫，数息后，一声落地闷响，只余吼叫回音。
此时，加特林机枪已停止发射，火蛇那端的灰熊完全瘫软在地，动也不动。
前面四名队员重新站立，观察片刻，对后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近日所遇颇多，拉什莫尔山地区的地势和辐射，带来的是众多奇怪的变异。
莉莉丝将榴弹枪还给旁边的队员，拍了拍他肩膀，才要招呼队伍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轻轻脆响，就如有人扭动身体发出的骨骼声，然后噼里啪啦之声从整个山谷发出，随之爆出哗哗石头撞击跌落之声。
莉莉丝顺声望去，只见四张巨面正如瀑布般雪崩瓦解，山石纷落如雨，只一刻，四张巨面雕像消失无形，只留一面光滑峭壁，落石撞击地面带出的尘土，如浓雾般从山下倒卷上来，将众人笼罩其中。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这灰熊一撞之下，会引起如此强烈的连锁反应。
尘埃落定，莉莉丝派队员下去查看。
山下岩石堆积如山，触目惊心，如同刚刚发生过大地震。
总统山从此再无总统，百年来的名胜，间接毁于莉莉丝之手，她尽管豪迈，也终究觉得做了亏心事，迅速带队离开。
莉莉丝离开后，峭壁恢复了平静，山下满地岩石，山顶多了一具灰熊尸体，靠近尸体处，有几棵树木微微动了下，弯下枝条，慢慢向尸体伸展靠拢过去。
山腹深处，突传来一阵嚎叫，激起漫山的变异鸟类，峭壁顶端的变异树林愣了一刻，停止了移动，然后狂烈地挣扎摆动起来，像要脱土而出。
整个拉什莫尔山区都隐隐传播着一种骚动，山区如一个庞大怪物，正在逐渐苏醒。
每晚八点，莉莉丝会准时与位于芝加哥区域的通天之塔进行无线电通讯。
受辐射云及辐射能量波动的干扰，短波和微波通讯方式在废土时代都面临信号干扰大，衰减快的问题。而长波通讯所需设备体积过大，所以机械复兴会野外行动时，大多采用中波进行长距离通讯。
晚八点，日夜交替之时，对中波通讯是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窗口。
当晚，和安德烈的通讯很简短，莉莉丝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她没提总统雕像化为飞灰一事，而是选择性将其忘却。
深夜，莉莉丝率队进入一处山中小镇。
这个小镇，地处一片略微平坦的山林中，未被变异树木侵蚀，在地图上找不到名字，规模很小，只有十几栋房屋。
每栋房屋都保存完好，门口停靠的大多是山地性能良好的皮卡车，而户内布置未显零乱，有的桌上还摆着盘碟，旁边有条不紊放着餐具。
时光就如定格在核爆前。
战魂在小镇周围仔细搜索一遍，与激流城和斯特吉斯一样，这个小镇的居民也没留下任何踪迹。
当晚，莉莉丝就在镇内驻扎。加莉莉丝，总有一百一十人，分十一队进入这小镇房屋，每屋十人，八人休息，两人在屋前屋后警戒，每两小时一班。
有一小队驻扎在一处独栋院落，院落内有一两层小楼，地处镇中心位置，被其他小队驻扎处环抱，按理说是比较安全的位置。
但变故就发生在这里，时间是离黎明时分还有不到一小时，这是人一天内最疲惫的时刻。
在外巡逻的两名队员，在警戒了两小时十分后，迟迟不见队友过来换班，忍不住回屋查看，却发现所有的防辐射帐篷都被撕裂开，本应在内酣睡的八名队友一起失踪，只有空空的机甲立在各自帐篷旁边。
两人大为吃惊，立即发出紧急警报，刺耳的警示声，划破小镇的宁静。
五分钟后，所有队员包括莉莉丝就赶到二层小楼附近。
现场勘查，屋内未发现任何搏斗的痕迹，八名队员显然是在熟睡或失去知觉中被带走。
当时，在外巡逻的队员没有察觉任何动静，那问题只能出在屋内，经仔细搜索，浮动的尘土，把他们带向小屋深深地下室。
在这里，隐蔽有一处机关。
机关按下，地上一处地板裂开，露出一个宽若两米的方形洞口，下面是一条深沉甬道，黑漆漆，通向未知。
莉莉丝派了一个小队下去查看，小队十分钟后返回，报告说，甬道墙壁有许多新鲜擦痕，但非常长，走了近百米不见尽头，反而越来越宽敞，俨然变成一个巨大天然岩洞。
就在莉莉丝思索该如何配置人手，进去深度探察时，地下室墙壁忽然开始微微抖动，连带着整个小楼都在摇晃。
“啪啪啪……哒哒哒……”
传到地下室的声音已有些微弱，但莉莉丝分辨得出，那是留守在院中队员们武器击发声。
枪声密集但零乱，轻重火力，没有任何配合，只是在各自为政。
“守住洞口！不许任何东西出来！”莉莉丝命令道，人已冲上楼梯。
“谁这么沉不住气！......”
莉莉丝从楼内奔到院中，才欲责问，却木然惊呆。
黎明前的黑暗中，漫山遍野，闪烁移动着无数灯光，灯光照向小镇，镇外更加黑暗。
留守在外的七十名战魂机甲此时火力全开，各种武器倾泻出的弹药如潮水般，盲目地涌向远处。
在这无数灯光中，回荡着成千上万摩托车引擎的轰鸣。
每一时刻，都有数十辆摩托车自黑暗中蹿出，四面八方，义无反顾地冲向莉莉丝所在的院落，大半摩托车，连带上面的骑士片刻间接受了数十发子弹的肆虐，摔倒途中，有几辆直到逼近院子的篱笆墙，才被慌乱的子弹击倒。
刚从地下室赶出的莉莉丝，眼中只有光，耳中只有噪音，感官充斥的都是引擎震动，一切瞬间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整个小镇就像一个巨大露天晚会舞台，天王巨星尚未登场，台下全是激动的粉丝，台上正在进行卖力的马戏团表演。
但她只恍惚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
恰一辆摩托车脱离了火力网，冲了过来，她抓起地上一把掉落的散弹枪，抬手射去，摩托甩向一边，轰然爆裂，骑士发出一声惨叫，被爆炸的能量掀到天空，又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以我为准，一队二点钟方向，半数火力封锁，二队四点钟方向……，七队迂回策应！”
莉莉丝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在噪音中脱颖而出，坚定而不容置疑。
获得命令，忙乱的战魂机甲立即调整方位。
队员们很快镇定下来，射击变得稳定而高效，组成层次分明的火力网，很多摩托车才一出现，就被击得爆开，再无摩托车能接近院墙十米以内。
十五分钟后，天已放亮，摩托车仍无穷无尽，仿佛永无完结，远处丛林中可见密密麻麻的黑影簇拥耸动，有不计其数的车手正在等待空出的位置。
幸好他们组织无序，加之小镇地形特殊，无法一起冲过来。
莉莉丝皱了一下眉头，发出一道命令。
火力网裂开一道狭小的缝隙，沿着这道缝隙，一辆摩托车被放了过来。
那摩托车直接冲进篱笆院墙，车手头戴头盔，挥舞着一根布满铁钉的长棍，发出嗷嗷的叫声。
一道红色身影如闪电般跃起空中，莉莉丝一脚将车手从车上踢翻在地，摩托车歪倒，滑出很远，撞在小楼的墙上，陷入墙内。
车手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要站起，一只高筒靴将他当胸踩住，握棍的臂膀还在试图舞起，随即被散弹枪轰得粉碎。
极大的疼痛之下，车手失去反抗能力，只是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冒着烟的散弹枪口拨开车手头盔，在盔上留下一道划痕。
头盔下，覆盖的是一张近乎枯萎成木乃伊的脸，车手的眼睛已全部变为红色，干枯的脸，带着疯狂的笑。
当他看见莉莉丝，眼睛立即红的欲要滴出血，挣扎的越发用力。
莉莉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枪轰出，车手头颅化为一团稀烂的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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