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朝霞 1
069朝霞(1)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最容易勾起人的回忆。
不想回忆也不行,记忆像火山迸发一般,喷薄而出。
素洛抱着膝,坐在床边的榻上,肩上披着被撕坏的外衫,真看出来霍家是经营布匹衣料的,衣服真是多,这要是寻常百姓家,要是夜夜像霍良夜这般喜欢撕衣服的话,恐怕很快就会重回穿虎皮裙和树叶的年代。
素洛知道自己失眠了,当然,如果你得身边躺着一个随时想要把你吃干抹净的人,要是还能安然入睡的话,那只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极强,另一种就是这个人脑袋被门挤过,没有安全意识,其实归根结底这两种情况都能归为一种,就是这个人她有点缺心眼。
素洛有些想念烟草的味道,是的,前世的她吸烟,很多人很难想象一个享誉影坛,拥有大量粉丝拥护,浑身散发着知性魅力的她吸烟,不成瘾,就是单纯的喜欢,她最爱的是ESSE有薄荷味道,一端的点点红光那么诱惑,像一个衣着性感的女郎,迷离的闪动着青春,直到燃烧到尽头,垂死的挣扎一番,绽放最后生的脉动,然后重归黑暗。
侧头看着床上酣睡的男人,鼻梁挺直,睫毛纤长,嘴唇菲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他可真是漂亮。
漂亮的让人嫉妒造物主这般过分的偏爱。
他为什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呢?
是不甘心么?
就因为她最初的冷漠和拒绝,激怒了一向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所谓的自尊心么?
还是因为痛恨自己抢走了他心上人应该有的正室位置?
如果是这个,那大可不必,她不稀罕,丝毫不稀罕!!
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他冲进来的时候伴着尖锐的疼痛,他说:“记住,这是顶撞我的代价。”
她的心里,她的灵魂里。每次回忆起那纠结的一幕,身体都不由的微微发颤,她用最珍贵的东西换回了什么?
无尽的羞辱。
让人想哭泣的疼痛。
代价,字典里面说:为得到某种东西或实现某个目标而付出的钱物、精力等。
她从中得到了什么?为什么需要付出代价?
难道伤害也需要付出价钱么?
额头又开始发烫,可是她毫不在乎,这具身体如今已经开始残破,一次生病,和两次生病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要喝苦的让人作呕的汤药吧。
那苦,哪里及得上心里的万分。
有隐约的笛声飘来,断断续续的音符,还是让素洛捕捉到,悠扬婉转,牵动心弦。
是自己当初曾经弹过的琴曲《一眼万年》,没想到他只听过一遍,却记得这般正确。
一个停顿,一个上扬,一个回转,都没有落下。
素洛在心中默默哼唱:“: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
苍白的脸上一片冰凉,心中一片悲凉。
在霍府的这个夜晚,两个隔着大半个院子的两个人,心却靠的那么近,互相依偎取暖,这样的心安,多年后,素洛仍不曾遗忘,那首乐曲给了自己怎样的力量。
这是霍良夜这些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他觉得这张床有特别的魔力,舒缓疲劳,缓解压力,霍良夜生出一个念头:累了的时候,与素洛就这么躺着,即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夜半,霍良夜手臂向身边一探,一片冰凉,丝毫没有体捂的温暖,他眉头一皱,睁眼一看,脸立刻黑了下来,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起来,看到了榻上缩成一团抱臂而眠的素洛,紧紧的缩着,好像要缩小成一粒尘埃,飘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霍良夜黑着的脸缓和了几分,他从床上拿来毯子轻轻的给她盖上,还未碰到素洛,睡梦中的她就开始颤抖,筛糠一样,摇摇欲坠的像晚秋独自挂在枝头的枯叶,倔强的坚守着一份化作春泥的宿命。
他的心疼了一下,他究竟给她什么伤害?明明是她昨天差点在他眼皮子地下逃走,怎么还要摆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
银白色的月华将那张年轻倔强的面容衬托得圣洁高雅,嘴角的笑容却像秋天的枯草,渺茫的,荒凉的,那是他从没见过的笑容。
霍良夜因为习武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轻轻附上素洛素净的脸颊,擦去了她眼角流下的泪水,放在嘴边轻吮,咸,咸到苦涩,她梦到了什么,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
霍良夜有些迷茫,他到底该怎么对她才好?
如果把这看成一个故事的话,一定会有人想说,这个故事不好听,非常非常不好听,可是,它就是真实的发生了,在一个我们如今的历史书上寻不到任何痕迹的朝代,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总会有一些人每天生活在忍受里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者被磨平了棱角,变成了平凡的人,或者被折腾的气丝游离等待死亡的解脱,再或者一夕爆发天崩地裂。
哪种该是他们可以选择的路?
其实不管哪种,都太过于悲惨和绝望。
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而霍良夜就是如此。
天黑的要吞噬一切,黎明前的黑暗,滚滚云层翻涌,然后从云层缝隙中透过一丝一缕的光亮,黑云被照得泛着绯红,天边亮得刺眼,一个转眼间,太阳跳出地平线,一时间霞光万丈。
温暖的阳光洒向人间,洒向千家万户需要温暖的人家。
正如一句老话,明天太阳依然升起。
当时,依旧升起的太阳是带来了光明,还是继续昨天的黑暗?
霍良夜背手站在竹青阁的院中,看着朝阳,周围有晨露的潮湿,早起的鸟儿开始了一天的歌唱,枝头上落满了燕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年何时该离开。
真是,到了悲秋伤怀的季节。
满目的疮痍。
一觉醒来,素洛感觉更冷了,搓了搓手臂,瞥了眼床,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床单记录着昨夜的疯狂。
他何时走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看着身上盖着的毯子,心想,估计是汤圆来过了。
素洛觉得浑身酸疼,咬着牙下床,找了里衣穿上,又拿出跌打油到了些许在手心,揉热了以后擦在手腕。
汤圆端着姜汤进来,看到跌打油,愤愤不平的问道:“小姐,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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