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恍然若梦 2
霍良夜本来确实是有商铺的事情要处理，在这一点上他没有说谎，与山西孙家织染的生意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这次的生意至关重要，在北方霍家虽然是布业的龙头老大，可是像山西，陕西这样稍微西部的地区还是存在着地方保护政策，布匹纺织业都是自产自销，有着完整的产业链，很少接受外来商品，百姓也乐于使用当地的产品，多家布坊中山西孙家是最大的龙头。
要是这次与山西孙家达成合作，那么霍家布坊在昊天王朝的分布又向西扩张了一大块，实力和利益都会增加，而对于孙家也是名利双收，霍家的技术可是最先进的，有了霍家的资金和技术，西部布坊业就可以全数收入孙家的囊中。
不过现在棘手的是，这次的孙家派出来的谈判对象有些难搞，吃定了一样，狮子大开口，在利益分配上始终存在分歧，与霍良夜谈过生意的人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跟霍家的技术过不去，就是跟苏家的资金过不去，潜在的就是跟八王爷的权势过不去，京城有谁不知道这三家少爷拜把子的关系，所以，即使当时吃了些亏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可是这山西孙家大少爷孙策也不知是吃了哪门子的熊心豹子胆，一个肥头大耳，养尊处优的少爷霍良夜本来没放在眼里，几次商谈下来，霍良夜也看出来他就是一个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傀儡，指挥他的人则是他带来的自称是账房先生的邢川，这个人狭长的丹凤眼总是闪着精明算计的光芒，一举一动十足的狐狸像。
要想顺利的拿下这次的生意，必须从他下手。
霍良夜翻了翻苏颜未派去的探子探来的山西孙家这几年的账簿，眉毛一挑，凉薄的唇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线，多年的相处下来苏颜未知道这是霍良夜猎物前的暗示，嗜血的暗示。
苏颜未不禁有一丝怜悯，不知道这邢川的命运会怎样，能跟霍良夜斗得人没有几个，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敢，惧于霍良夜的狠手腕，当然怜悯业只是一时而已，转而他就有了看好戏的兴奋，在生意场上他们是一类人。
吸血鬼一样。
嗜血的兽。
“颜未，我们一起会会这个邢川吧。”霍良夜的声音很悠扬，还带着几分慵懒。
苏颜未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期待你会怎样的不留余地。”
“我就那么残忍？”刺眼的笑容，太过灿烂，明晃晃的亮过空中的艳阳。
“你不残忍，你只是没有心而已，所以不会将心比心。”苏颜未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句话说给霍良夜却也是说给自己听，在大家族长大的他们都是没有心的人，小时为了保命万事算计，吃穿用度，甚至连自己的娘亲都要提防，长大后为了家产算计万事，踩着兄弟姐妹的骨血往上爬，行事狠绝，丝毫不给别人留退路，无形之中业封死了自己的退路，心，早就被他们遗失在岁月，那是世间最无用最软弱的东西，他们体内跳动的是一颗金刚石，锐利，坚硬，无坚不摧，却也没有丝毫温度，像他们这样的人心中的悲凉又有几人能懂。
霍良夜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极快，无法捕捉。
“大少爷，邢先生来了。”一个小厮站在门口恭敬的通报。
“让他进来。”语气没有丝毫情感，音调没有起伏，让人无端的紧张，因为摸不透，猜不清。
一个瘦高的人走进来，精瘦的身躯显得袍子更加宽大，他抱拳弯腰鞠躬：“霍大少爷，苏大少爷。”
苏颜未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霍良夜坐在乌木雕花椅上，手指敲着桌面，“笃，笃，笃，笃”，让人心惊肉跳，良久，久到邢川一直弯着的要开始发酸，头上细密的汗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像一滴滴血，在地上画出一个新奇的图形，霍良夜像刚看见他一样，笑着说：“邢先生何必客气，快坐。”
邢川呵呵一笑，坐在了苏颜未的下首，他心里猜到几分霍良夜找他的原因，当时仗着自己身后的孙家多了几分底气，开口道：“不知……大少爷找小的所为何事？”
“邢先生在孙家多久了？”霍良夜随口问道。
“回大少爷的话，十年了。”邢川不禁感叹时间真是快啊，一转眼自己都从当年那个落魄的穷酸书生摇身一变为现今人人尊敬，叫一声邢先生的山西孙家账房长先生，连媳妇都娶了五六房，儿子一大堆。
“这十年孙家带你可好？”
“如同再造父母，给了小的吃穿，还信得过小的，将孙家交给小的打理。”邢川有些疑惑，怎么一直没有谈生意的事情，这跟他预想的有些出入，余光瞥了眼坐在上首的苏颜未，苏颜未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如水，也只能如实答道。
“那你现在也是报恩了？”
“孙老爷的恩情此生无以为报。”邢川说的情真意切，字字众口铄金。
“哦？”霍良夜仿佛来了兴趣，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厚本：“看来你得恩情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冷风嗖嗖的吹进了邢川的后脖颈，他打了个冷战，跟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说话，每一个字都要斟酌一番，否则就容易留下话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思忖了一下开口道：“大少爷何出此言？”
“我今天得到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听说邢先生饱读诗书，可否指点一二。”满意的看到邢川的得意，霍良夜的笑意更浓了。
“霍大少爷这可就抬举小的了。”嘴上说着脚下已经开始行动，走到书案旁拿起厚本：“小的就献丑了。”
翻开厚本，随着纸张哗哗翻过，邢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这上面一笔笔都是自己的私人账簿，记录着他这十年来从孙家中饱私囊的每一笔款项，有的小数目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冷汗浸湿了后背，上等锦缎裁成的衣衫贴在后背上，黏腻，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慌。
他抬起头，压抑着内心的颤抖，问道：“霍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邢先生没有看懂？那用不用良夜快马加鞭送到孙老爷那里，让他老人家教你怎么看账簿？”霍良夜的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颜未，你的手下的人到山西需要几日？”
“快马一日半足够。”苏颜未想都没想答道，他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最擅长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
邢川的腿抖得如筛糠，后背的汗渍有扩散了几圈，成了一个哭丧的脸。
“那，这一日半让邢先生去八王爷府上休息几日怎么样？”霍良夜的声音中带着兴奋。
“听说最近八王爷正在处理山西那边的经济案肯定会欢迎的，邢先生可是贵客一定知道不少关键消息。”苏颜未优雅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邢川膝盖一弯，完全没了刚才的骨气，跪在地上，如摇尾乞怜的狗一般：“霍大少爷，苏大少爷高抬贵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有一把年纪了，受不住八王爷府上的伺候啊……不就是让孙家让利么？好好好，小的同意……”
“哦？邢先生这是说什么啊，生意是生意，我们一面归一面的，生意我们不是一直在谈么？”霍良夜淡淡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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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侧面表现了霍良夜的狠绝，他的个性跟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想让这个人物丰满起来，素洛的病情会在下一章说哦，亲们敬请期待，小可求票票收藏支持~~拜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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