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嫁女 1

　　尹晟为素洛准备的嫁妆一件一件的搬进清苑，本就不大的院子堆满了红彤彤的大箱子，简直都没有落脚的地方，院子外面也多了很多家丁，装作是在整理庭院，其实素洛知道，他们是尹晟派来监视自己的，怕她逃婚。

　　素洛暗讽这样的多此一举，自己既然答应出嫁，就一定会嫁，娘亲的以后的命运还要靠她争取呢，怎么可能会逃婚。

　　尹家十几年来都没见过的亲戚收到消息都来了，大有不踏破院门不甘心的样子，都被素洛以娘亲身体抱恙挡在了院外，这些亲戚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主，当年没有雪中送炭，现在何须锦上添花。

　　才过中午，娘亲便挣扎着起身。

　　汤圆将她按住，劝说道：“夫人，您这身子才刚好，要多多休息才是，您这几天一直忙着绣红香囊，昨儿又熬到后半夜，这怎么能行呢，小姐知道又该心疼了。”

　　素洛正巧进屋，扶起尹阮氏，示意汤圆将架上的衣服给尹阮氏披上，笑着说：“娘，素洛看今天外面的天气挺好的，在院中走走也好，大夫说适当透透气对恢复也有好处，汤圆去把躺椅搬到院中。”

　　汤圆应声办事去了，素洛帮尹阮氏穿好外袍，系锦带的时候素洛的手一抖，尹阮氏慈爱的问：“素洛，怎么了？”

　　素洛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娘，我们出去吧。”

　　尹阮氏在素洛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房间，素洛想着刚才双臂环过娘亲腰间，竟然发现娘亲已经如此瘦弱，腰身脆弱的像秋天脱水的柳条，只需轻轻一折就能断成两半，这样纤弱的腰肢是怎么承受那使力打下的木板的。

　　走了几步尹阮氏有开始轻喘，面色开始不健康的潮红，虽然素洛早就命人将院中的红箱子用帆布盖上，可是还是刺痛了尹阮氏的眼，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将来多舛的命运。

　　“娘，累了就在躺椅上歇歇吧。”素洛看出了娘亲的失落，开口道。

　　尹阮氏轻轻的一笑，这一笑牵起了眼角的细纹，像一把刀插进了素洛的心里。

　　在躺椅上躺下，素洛细心的盖好锦被，蹲下身，笑着问：“娘，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女儿去给您做。”

　　尹阮氏脸上的红晕有扩散了些，说：“素洛，别忙了，晚饭随便吃些就好，只要有你陪着娘吃饭，娘吃什么都好。”

　　“娘，女儿不怕麻烦，今天就让娘看看素洛的手艺。”

　　厨房中，上好的糯米粉，新鲜的丁香花挤出的汁，各种各样的模具，还有准备好的小园中刚摘得的蔬菜，满满摆了一灶台，在团圆的辅助下素洛挽袖忙了起来，在穿越之前素洛就是一个美食爱好者，能做得一手好菜，还是一个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居清不止一次说，你这样能吃，我以后要怎么养得起你。

　　当时素洛是怎么回答的，好像什么都没说，夹了一个翡翠虾仁塞进夏居清的嘴中，红着脸嘟着嘴。

　　如今，这些好像是恍然一梦，梦醒了，回归现实，素洛现在要面对的远比想象中复杂。

　　忙活一下午，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丁香糕，她还创新的用新泡的绿茶做了绿茶糕，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傍晚的晚霞爬上天边，素洛做好了满满一大桌的菜，素洛扶着娘亲坐在正座，自己坐在下首，汤圆和团圆站在身侧，这就是所谓的家宴，虽清冷，却真切，远比一大桌子心怀各异的人坐在一起吃得欢唱。

　　坐定后，尹阮氏招呼汤圆和团圆也坐下，二人诚惶诚恐，连连推辞，说礼数不合。

　　素洛本就是现代人，对什么礼数没有概念，尹阮氏则是将这两个丫头当做家人一般，这么多年都是二人前后照顾，在一桌吃饭何尝不可。

　　素洛见两人还是推脱，佯装生气的说道：“莫非，你们是嫌弃小姐我做的不好吃？”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小姐做的是最棒的。”团圆连忙摆手说。

　　“既然好吃，你们为何不吃？”素洛追问道。

　　“汤圆，团圆，快入座吧，一会饭菜就凉了。”尹阮氏温柔一笑，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年纪轻的团圆看看汤圆，似乎在询问，汤圆冲团圆点了下头，向尹阮氏和素洛行了个礼说：“那奴婢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快点吃吧，饿死我了。”素洛摸摸了肚子，说道。

　　这一调皮的举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一顿饭其乐融融。

　　用完餐，汤圆和团圆去收拾碗筷，素洛扶娘亲回去休息，尹阮氏靠在床上，从枕下摸出一个大红色的香囊，说：“素洛，你出嫁的那天恐怕娘不能亲自送你了，这是娘亲自绣的香囊，以后它会像娘一样陪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素洛结果香囊，上面精心的绣着牡丹花，旁边精巧的绣着四个字：伊洛传芳。素洛摩挲这这四个字，头上轻轻的传来尹阮氏的声音：“素洛，你名中有洛字，而你出生的那天大宅满院的牡丹一夜绽放，老太君就用牡丹的别名伊洛传芳给你取了名字。”

　　素洛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就算在现代她也从来没有追究过自己名字的含义，没想到会有这么美得意境，素洛抱住娘亲，说：“娘，素洛一定会将香囊时刻戴在身上，娘，谢谢你。”

　　待尹阮氏睡着后，素洛才回房间，团圆在铺着床，素洛在桌边桌下，倒了杯茶，润湿了唇，放下茶盏，说：“团圆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团圆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素洛面前，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团圆，这么多年我跟娘早把你跟汤圆当做自家人，没了主仆的概念，今天小姐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五天后我出嫁带着汤圆走，你留下来。”

　　团圆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焦急的说：“小姐，团圆这是犯了什么错？让您抛下团圆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素洛起身扶起团圆，轻轻的弹落了她膝上沾的细尘，团圆身子一抖，眼中都是感激。

　　素洛重新坐好，叹了口气，对团圆说：“团圆，不带你走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再过五天我就要嫁到京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娘亲，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团圆，娘亲就拜托你照顾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语，说者，听人，却有着浓浓的酸楚，团圆声音哽咽着说：“小姐，你放心，您跟夫人的大恩大德团圆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就算是让团圆上刀山，下火海，团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团圆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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