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懂您
两天后，张镜辉又在去地铁站路上的咖啡店等小阳，看到她走过时把她叫住。他们在咖啡店里坐了下来。
“小阳姐，我要离开这里了。”张镜辉平淡地说。
“啊？！怎么那么突然？”小阳惊讶地问。
“总监把我调回工厂上班了。”
“什么？是不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我找他理论。”小阳掏出手机。
“小阳姐，不关这个事。是总监跟我说，他觉得我不适合对着代码，我比较适合在工厂做生产线管理，所以问我愿不愿意回去。”他按住小阳的手机说。
“你的意思怎样？你也想回去吗？”
“嗯，老实说，我也觉得我不适合做研发，我做得并不好。回去工厂也好，我比较适合那里。”他摸着脑袋嘻嘻笑了几声，“而且我女朋友也在工厂，她是做行政的。”
“你有女朋友了，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刚开始不久，嘻嘻。”
夜色下，张镜辉送小阳到地铁站。
“小阳姐，你保重。”张镜辉带着分离的伤感说。
“你快去赶公交吧，我们有空再联系。”小阳对他说。
“再见。”张镜辉说完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阳不免黯然生出几分伤感，有些人一直在努力，却努力在错误的方向上，希望回去工厂对他来说是好的选择。
想到张镜辉的离开，再想到自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也要离开这里，离开一些人，小阳在接下来的几天陷入了低迷模式，对任道也是不理不睬。
星期五晚下班的时候，在下行的电梯门关闭之前，任道嚯地钻进电梯，因为他们平时都加班，下班时基本上很少人，所以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小阳，去吃宵夜，怎样？”任道问她。
“不去。”她很平淡地回答。虽然她明明很想去。
“陪我去啦。”
“干嘛要陪你去？”她冷漠地反问。
“因为我不开心。”
“你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没义气，关心下朋友嘛！去啦去啦，陪我去啦。”
小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李井然说任道非常能缠人，今天果然见识到了。
“你笑了，就是答应了喔。”任道指着她的笑脸说。
他们走出公司大厅的时候，后面有一把男声在喊任道，任道当作没听见。
对方小跑几步追过来拉住任道手臂说：“妈叫你回家！”
原来是任道的大哥任枫。
任道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说：“我回不回家不用你叫！”
任枫并不罢休，拦在任道面前说：“你生我气可以！你干嘛两个星期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妈很想你？”
任道怒睁着双目：“因为见到你就反胃，怎么样？哼！”他推开任枫大步往前走。
任枫再次冲上前去拽住他：“你有什么怨气，你去跟爸妈说啊！是！我从小就讨厌你，从小到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有说出来过吗？你只会收在心里面，爸妈都说你是又聪明脾气又好的乖孩子，搞得好像是我一直在欺负你一样！你知道吗？我真得很讨厌你这样！有本事你拿出来说啊！”
任道轻蔑地笑了一声：“哼，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让开！”
小阳跟在任道背后，她偷偷转头，瞥见任枫在原地无奈地叹气。
任枫回到家，跟他妈妈说：“妈，我刚才见到任道了，看来今晚他不打算回家。”
“唉，他老是说忙，但哪有忙到不回家的道理？”
“但有个好消息，我今晚看到他跟一个女的在一起。”
“女的？”
“嗯，就是去年跟莉莉他们一起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女的。”
“是小阳？”
“哦，我不记得她名字。应该是她了。”
“嗯，这样也好。”任妈妈笑着说。
任道带小阳去到一家看起来很整洁的大排档，虽然真的很整洁，小阳还是惊讶他居然会吃大排档，因为无论怎么看，她都觉得他就是那种有洁癖的人。
“想不到你也会吃大排档。”小阳说。
“哦，有时吃。这里的干炒牛河很好吃。来，试试。”任道夹起一些放在小阳面前的小碗上。
小阳没什么兴致地夹起几块放在嘴里：“嗯，真的很好吃。”
“你怎么这样闷闷不乐？是不是怪我将你男朋友调回去工厂？”他看着她，样子不像开玩笑。
男朋友？她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来他以为张镜辉是她的男朋友？其他人怎么认为都无所谓，可是他，她以为他很清楚她喜欢的是他，她以为他是了解她的人，原来他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张镜辉是她的男朋友，原来他与她之前根本不存在她认为的那种互相了解。一种滑稽的悲凉感
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垂下眼睑说：“是啊，以后就要承受分隔两地的相思之苦了。”
既然他已经这样认为，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她随便说着敷衍他。
“要不要我把他调回来？”任道严肃地问她。
她没有作答，只是轻轻摇头，低头去吃东西。失落的她只想快点把东西吃完，而且看来以后也没有必要陪他吃宵夜了。
“哧哧！”任道用手指背蹭着人中噗地笑了出来，“看你，跟你看开玩笑，你居然当真。”
她迅速抬起头：“开玩笑？”
任道笑着看她，这回用手指背蹭着鼻子说：“当然是开玩笑。他才不可能是你男朋友，他不配。”
本来应该开心的小阳却突然觉得恼怒，张镜辉虽然各方面条件不如他任道，但是自己不选择他也不是因为觉得他没资格，而是觉得自己跟他交流的东西不同，跟他在一起难免会觉得孤独。任道不是她，他凭什么单凭外在的东西说张镜辉不配。
她有点生气，生气得随口就把这口气出在任道身上：“你没资格说人家不配，人家除了没有你有钱，比你高比你帅。”
任道立刻收起笑容低下脸去从下往上盯着她的眼睛看：“你没听说过，智慧来自孤独吗？他没有你孤独。”
这一次，她又呆住了，原来他是懂她的。千言万语不敌你这一句话，他果然跟她是同一类人，一样莫名就感到孤独的人。
她挼了挼鬓角的碎发，开心地对他笑，那种笑是从心里生出来的，掩都掩不下去的那种。他保持着一个姿势沉醉地看她笑，她笑得很像彦雅，虽然她们两个的脸型五官一点都不像，但当她笑的时候，他居然觉得她们很像，她们都笑得就像婴儿一样纯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种很伤感的感觉。
但他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以后别说“他比你高比你帅这种话”，我不爱听。”
她笑得更开心：“当然，全世界最帅是你。”
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他微嘟着嘴：“哼，当然。”
在他看来，其它人怎么认为不要紧，但她必须真心认为他最帅。
快乐来得太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才突然发现自己肚子原来那么饿了，她夹了大撮粉放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吃。
“我认识的吃相那么难看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任道摇摇头表示无奈。
她两腮鼓鼓的，像只松鼠一样圆着眼睛看他。
他微低着头呵呵地笑。她跟彦雅实在是太不一样，彦雅吃东西的时候，手指都是保持着优美的姿势，每口都不会超过一定的量，而小阳这个人，居然直直把碗抬到嘴边大口大口地扒。彦雅是那种几乎没有理性思维的人，而小阳却是他见过的理性思维最强的女人。她们两个人如此地不同，但他居然觉得她们给他的感觉却是一样的，怎么那么不可思议。
他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世界里，神色迷漫着淡淡的忧伤。
“是呢，你说你不开心，听来听听”她低下头去盯着他的眼睛看，就像他刚才盯着她看一样。
他摸摸后颈背，新产品的研发进度赶不上，刘文的法庭审判裁定还没出，他的哥哥之前居然装监控监视他，他的心里地确心塞得很，但他坐直身子摇摇头说：“没什么，刚才是骗你的。”
“哦。”她当然看得出他真的是不开心，但她不会强迫他说。
回去之后，她在网上发了一条心情：什么都不说，没意气。
不久后看到他也发了一条：下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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