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禁欲
十一点多的时候，大家要睡觉了，李井然跟杨莉莉依依不舍地分开。
任道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李井然问他：“任道，你觉得小阳怎么样？”
任道：“没怎么样。”
李井然看着闭目侧躺的任道，心想，这个任道，虽然平时可以像个八婆一样什么都说，但是有时内心又收藏得太深，就算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在一些事情上，也很难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一个女人，要想走进他的心里，实在是需要天分。
打算关灯睡觉的任道睁开眼睛，想看看李井然干嘛还没上床睡觉。突然，他看到一条长长细细的头发刺目地贴在他的枕头边。
他毛骨悚然地用两只指尖夹起头发，细看，从颜色来看，应该是莉莉的！
他大吼：“李井然！”
李井然坐在沙发上跟杨莉莉发短信传情，听到这么一声巨吼，吓得差点手机都掉地上。
他心虚地问：“什么……事？”
“怎么我床上会有莉莉的头发？！”
“这个……她不是跟我们在这玩吗？粘到一根头发很正常。”
“在我的记忆中，她根本没有坐在我的床上！哦~你们！”
“我们……我们怎么了？”
“哦，你们在我床上搞……”任道竖起食指指着李井然的方向，激动得发抖。
李井然不敢作声。
“你个变态！”任道拿起枕头往床上重重一扔。
李井然的眉角一皱。变态？！
“你哪里不去，偏要在这里，啊~你个变态！”任道疯狂地搓着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李井然的嘴角一抽。变态？！！第二遍！
“啊~我今晚要睡沙发了。气死我了。你这个变态！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任道用手疯狂地来回拨着头发。
李井然的眉角和嘴角已经抽动得变形。变态？！第三遍！！
“我哪里变态了？！你说！”李井然叉着腰站在任道面前，人比任道高出大半个头。
“这床，你跟莉莉睡完，还打算跟我睡，还能做到若无其事，你敢说你不变态？！”任道像个猫头鹰一样，眼睛到处侦察，害怕扫描到更多头发。
李井然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觉得自己变态，便解释说：“那证明我爱你和莉莉啊！”
“啊~！这是什么解释？！！这可以混为一谈吗？”任道望着自己伸出来的双手，非常绝望无助。
李井然知道自己理亏，只好交叉着双臂坐在床上，动也不动。
任道拿着自己的枕头走到沙发前。嘴里还不停地唠叨：
“天天粘一起，还不够，居然在我的房间做这种事？！”
“你做这种事！让我今晚怎么过？！”
“你们该不会在沙发上也……”
“任道！”李井然突然雷声乍起：“是，我们不仅在床上，还在沙发上，浴室，地板，全都搞了个遍。又怎么样？！”
任道咬着两只手指头：“啊！我，我刚才还洗澡了。啊~~恶梦啊~”
“两个相爱的人，亲热是件美好的事，却被你说得像两个变态的动物。是！我的房间很脏，不适合冰清玉洁的你，你给我滚出去！”
李井然将任道的东西全部装进他的行李包里，一只手提起行李包，一只手按着任道的肩膀，把他推到门边，打开门，要把他推出去。任道使力挣扎，但李井然一下使尽力气，将他推出门外几步，砰，行李包重重地落在地上，门砰地关上。
任道仍不罢休，一边使尽力气拍门，一边怒气冲冲地喊：“李井然！你个混蛋！你给我开门！”
杨莉莉和小阳听到吵架声之后，早已经站在了门口。
“道道，你让开，我来。”杨莉莉说。
任道后退一步，杨莉莉上前去拍门：“井然，开门说话。”
门霎地地开了，一条修长的手臂伸出来闪快地把杨莉莉拉了进去，同时门立刻关上。
任道气愤地往门上踹了一脚，然后拎起地上的行李包挎在肩上向电梯方向大步走去。
小阳快步追上，在后面叫了一声：“任道！很晚了，跟我回去吧。”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看他没有回去的意思，她继续说：“像你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钱的人，如果因为赌气大夜晚地跑出去，被打劫或绑架了，就不好了。”
任道站在那里，不禁笑了出来，想想也是，好不容易投胎挣得个好位置，不能不以安全为上。
他们回到小阳的房间。
“你困吗？”小阳问他。
他摇摇头，这时候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看电影好不？海贼王剧场版，怎么样？”
“嗯。”他轻轻点头，就像个刚被安慰完的小孩子。
他拿来饮料和零食，两个人像往常一样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电视。
把杨莉莉拉进房间后，李井然还余气未消：“妈的，那个任道！他不该叫任道，他应该叫霸道。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
杨莉莉用手抚摸着他的胸口：“你这回不是也找了个人来欺负他了吗？”
“你是说小阳？”
“嗯。”
“哼，希望小阳多发点力，把这妖孽给收了。诶，莉莉，你说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不用担心，刚刚小阳已经发消息来了，说在隔壁看电影呢。”
“你说他们孤男寡女的，今晚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李井然笑眯眯地说。
“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一般人。”
“的确不是一般人。”
任道跟小阳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
“诶，任道，你都那么大个人了，你妈和莉莉还叫你道道，你不觉得难为情吗？”小阳好奇地问他。
“不觉得，那代表她们爱我。”
“看来你还挺享受她们这样叫你的。”
“要不你也这样叫我？”他开玩笑地说。
她默默在心里叫了一声“道道”，心里立刻起了一块疙瘩。
“这种叫法不适合我。”她如实告诉他。
“地确，这样叫我的人，通常都比我大。”
她偷偷看他一眼，突然好奇他那个小女友会怎样叫他的名字。
他喝饮料觉得无味，于是问她：“要不要喝啤酒？”
“不要，酒能乱性。”她像念书一样回答他。
他仰起头继续喝饮料，眼睛却斜过去看她。是啊，性！。如果真渴了酒，搞不好明天醒来，他们就会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掀开被子一看，光的！对于他和她，那种关系，都不只是进去出来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步入婚姻的殿堂。啊，好险，他庆幸她提醒了他。
两个人无聊地看着电影，小阳的眼皮已经开始钓鱼，她身体歪斜，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下巴。他看到她很困，只是他不困，他还想再等一下，不然这漫漫长夜怎么过。
叮叮！小阳的手机有消息进来。她的手机放在她与任道之间。
睡眼惺松的她没有注意到手机的动态，反应灵活的任道微微倾斜身子去偷瞟屏幕。
他偷瞄到消息的发送者是韩涛。那么晚还给她发消息，他们是什么关系？
又过了一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小阳才从朦胧中醒来，她看也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小阳，我只是试试打给你的，想不到你会接。”她听出了是韩涛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特别柔和，很容易记住。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立刻清醒过来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边。
“嗯，很晚了，你怎么没睡？”她问。
“我喝了点酒……小阳，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一切都太突然，她迷茫地望向前方的海面，思维一下被拉得如海面一样平宽，没有了焦点，但有东西在咕咕地涌动。“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像魔咒一样缠进她的心里，有那么一刻，她想去接住它，感受它的魅力。但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脸，任道的脸。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她一边轻声地回复他，一边转过身去看那个出现在她心里的人。
他这时倚在她身后的墙边，那么近，他肯定听到她说的话了，他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怎么那么鬼祟。她拿着手机打开房门，关上，靠在走廊的墙上。
“那我还有机会吗？”电话里的声音低沉伤感。
“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没机会……”她的声音同样伤感。
“嗯，但是，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何必呢。”她无奈地说。
“嗯……今晚打扰你了，我们有空再聊。”他匆匆挂了电话，从他的声音听得出他内心的慌乱。
她背倚着墙，低头沉思。妈妈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有人向你表白，如果不打算接受就要明确拒绝，千万不能拖人家，不能把人家当备胎。如此决断，也是为他好，希望他明白。
他悄悄打开门，斜着腿倚在门框上看靠在墙上的她。
即使是测面，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仿佛无风的夜晚被月光照射着的湖水，平静的表面泛着微光，底下神秘幽深。
她深深叹一口气，从沉思中走出来，打算回去，一抬头，就看到他交叉着双手，优雅地倚着门框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微笑。
他怎么那么鬼祟。她又惊叹了一下。
她故作平静地走回房间。
他关上门说：“夜了，睡了。”
话一说出来，他就觉得听起来有点不妥，感觉像两夫妻。
他立刻再补一句：“我睡沙发。”
这回听起来就像是闹别扭的夫妻。
她把所有的窗帘拉上，防止月光照进来看到彼此的不雅睡相。
她躺在床上。问题来了，该采取哪一种睡姿呢，右侧，他要是望过来，看到的最明显的部位是屁股，左侧，看到的是脸，仰睡，看到是胸！
无论选择哪一种睡姿，都很尴尬，她想了一想，最后还是选择了脸。
而他却是背对着她面向沙发背而睡。
他偷偷咬着手指，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念道：李井然！你给我记住！~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还是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她本来担心会睡不着，但疲劳慢慢地把她拉进梦里。梦，刚开始是美好的，因为有他。梦里，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脸颊。只是一切都来得不真实，在清醒和梦境的限线上，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种冰凉，这种冰凉围绕着她的周围，想将她从睡梦中拉醒。她拼命地要回到梦里，她不舍得，她渴望他，她很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在梦里。她皱着眉头迷迷模模地在一潭混沌中挣扎到天亮。直到清晨的清润安抚了她因为欲望而躁动的心，她才终于安静地沉睡下来。
窗帘隔开了外面的月光，但这却注定是一个梦的夜晚。
任道在沙发上辗转难睡。她说的有喜欢的人，会是谁，她还在想以前那个人吗？一股醋意酸得他心烦意乱。但是，慢慢地，他的意识被带进了遥远的记忆里。
十五岁那年，他在同学的家中看到了十一岁的她，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弹琴，长发散落在肩上。知道他也会弹琴后，她拉着他的手说：任道哥哥，教我弹琴好么~自那天起，他的生活里就多了一个她，彼此相互陪伴着长大。她十七岁生日那一天，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说，牵一辈子好不好？她甜蜜地点头。
黑夜里，睡梦中的他双手环抱胸前，眼角沁出一滴泪水，为什么命运之神想要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但是，人除了有心灵，还有肉体，经过慢慢长夜的梦境之后。他的意识掉进了另一层空间里，那里看不清景物，只有他还另外一个她，她的脸刚开始时看得不是很清楚，惭惭地，他看到是小阳，他抱着她，做他渴望做的事情。
也许梦境太刺激，他眉头微微动了两下，眼睛慢慢睁开。周围一片混暗，他撑起身子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到正在睡觉的小阳身上。
她侧睡着，一只手放在嘴边，长发沿着肩膀顺滑地散开，有一撮落在胸前。她睡得很宁静。他静静地看她。
突然，他意识到他的裤档是湿的。恼火和羞辱在他的心里燃烧。
他抓起行李包，打开门闪电般地冲了出去。
砰砰砰！
“李井然，你给我开门！”
还在梦乡的李井然跟杨莉莉吓一大跳，听任道的声音像要吃人。李井然赶紧穿好衣服去开门。
任道冲进去，从包里拿出衣服冲进浴室。
杨莉莉披头散发地回到小阳房间，对着刚刚醒来的小阳说：“呵呵，看来，出了点意外。”
任道在浴室淋浴，想起这种屈辱，气得不停地深吸气。他仰着头任冷水冲刷他的脸。
他在里面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新的衣服，用毛巾抹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撸了？”李井然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问。
任道的眼神像飞刀一样射向李井然，咬着牙根不吭声。
李井然知道任道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出声。
回去的时候，任道跟小阳全程都没有主动看对方一眼，一个脸望向窗外，一个脸朝着过道。
他们，经过一晚的痴梦，彼此受着这渴望的煎熬，内心烦腻，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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