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既生瑜何生亮

　　内寝一室昏暗夹杂着阴湿的霉味，却不见雅蓓的踪影。只在后院一颗开的正艳的腊梅树下，看见她静静依着树干发呆。

　　依旧是那样清新的绿色衣裳，依旧是淡淡鹅黄的毛领，依旧是那么身姿楚楚容颜清丽。仿佛我第一次在上苑看见的孙雅蓓。

　　一片梅瓣随风飘落，正轻盈的停在她的鬓边。那样浓烈的气息与雅蓓散发淡淡的清新融合在一起，越发让人觉得不真实。

　　摒退众人，孤身默默的与她对立站着。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远处，我身后那远远的宫殿亭台处。

　　见我来，雅蓓没有一丝表情，恍如不见。我却笑了，生动明媚竟然没有一丝惆怅。终于还是她开了口：“你不该来！”

　　思忖片刻我还是缓缓向前一步：“姐姐病中做妹妹的来探视又有何不可？”雅蓓仰面而笑：“我有什么病？”“依我看的确是病，只不过长在肝上的不如长在心上的重罢。”

　　这次轮到她笑了，却是凄楚又不甘：“即便今天你不来，我也不会苟且偷生。你又何必咄咄逼人，看我这幅凄楚的模样？还是你觉得落井下石，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不留给我才能顺你的气？”

　　雅蓓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形成薄薄的阴影，正遮住她双眸愤恨的光彩。我仰面凝视着多多浮云，忽然想起我进宫的那个响晴的午后，不免苦笑：“若不是你步步紧逼，倒戈相向，恬儿怎么会死？若不是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又怎么会狠心如此？”

　　“到今时今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情分会弄成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要皇上的宠爱，要扶摇直上，甚至要在这宫里翻云覆雨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为什么偏偏要陷害我，陷害一个真心当你是姐妹的人？且是一次又一次？”其实我也是很惋惜的，不光是恬儿，也包括我的相信。

　　原本以为我们三人，能够共同进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一个人能站稳脚跟，那么另外两个的机遇也绝不会差。却偏偏……

　　雅蓓忽然大笑，且是捧腹那种。甚至笑道直不起腰来，要依着树干才能站稳。每一声都极其刺耳，惹得我心烦意乱：“够了，你笑什么？”

　　“原以为善嫔你多么聪慧，骨子里却是无可救药的愚蠢。怎么你还会相信这深宫之地能够交心么？恬儿入宫本就是我的主意，只是她太过单纯。”

　　雅蓓折了一枝腊梅，放在眼前细细的瞧着：“后宫的女人就如同这支腊梅一般，有些含苞待放，有些开的正艳，还有些已经濒临衰败。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逃不过凋零的结局。”

　　“我为什么不再自己含苞待放之时早早抢进先机呢？”她忽然直直看向我，伸出一根兰指颤抖的指向我，却是不可抑制的咆哮：“偏偏是你，鄯绾暒！是你的出现毁了我的一切。”

　　“你入宫之前，我本是皇上最钟意的妃嫔。无论是才学技艺，还是容貌品德均是绝佳的女子。想在新秀之中脱颖而出根本是易如反掌。却偏偏是你。”

　　口中边说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大，雅蓓狠狠扯下断枝上的梅花，捏在手中狠狠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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