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回 半缘修道半缘君

　　但郭太后感动归感动，她还是十分不放心苏锦出宫的，万一她再逃了可怎么办呢？可是不批准吧，这里这么多人在场，那不是输给玉玲了吗？郭太后左右为难，连上的笑容也渐渐僵持住了。

　　与此同时，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笑容不经意间浮上了玉玲的嘴角。玉玲帮腔道：“太后娘娘，这苏锦也真是孝顺，话说知道她娘病了，今早就来哭着求我，说什么我不答应她就不起来。我见她怪孝顺的，心一软，就给答应了。但我答应没用，这不，还是领着她来求太后娘娘开恩。”

　　郭太后听玉玲这话似乎有挑衅之意，而且偏挑了这么个时候，便横了横心，说道：“当是什么大事？我国本以孝道治天下，你娘既然病了，哀家就准你一天假回去瞧瞧。玉儿！玉儿！明日你跟着苏锦去吧。“

　　说完郭太后又跟那几位诰命夫人继续喝茶聊天，半晌见玉玲还凑在那里不动，便不耐烦地下逐客令道：“我们这些年岁大的人说的话，少不得你们年轻人不爱听，玉玲你先回去吧。”

　　玉玲见郭太后赶自己走，便没好气地抬起身来，复又回皓月宫去了。一路上，玉玲对苏锦冷笑道：“怎么样？满意了吧？明日玉儿陪你回去。”苏锦会意，立刻对玉玲一通千恩万谢。玉玲很是受用，回皓月宫后也未曾难为她。

　　这倒是玉玲替苏锦做得一件大好事，次日一早，玉儿拿了太后的令牌，陪着苏锦从北门出了宫门，一出宫苏锦便急急往家去。

　　一到苏府，开门的是荷香，她惊讶得嘴巴也合不拢：“小姐，你如何回来了？”苏锦见时间很紧，也没空和她闲扯，便说道：“回来了就回来了，这是宫里的玉姑娘，你快去通知爹娘一声！”

　　苏林氏已是病病恹恹，但听说苏锦回来了，又惊又喜，竟能支撑着坐起来。“锦儿，锦儿啊！……”苏林氏一见自己的锦儿便泣不成声，她这病一大半是打苏锦身上来的。

　　“娘亲病可好些？我听了干爹的话，立刻回来瞧你。”苏锦抱着苏林氏就开始痛哭。苏林氏在床上躺久了，身上一股子味儿，苏锦抱了她一会儿，便吃不消，放开她。

　　苏林氏又是哭又是笑道：“是了，我躺久了，身上的味儿别说你闻不惯，就是你爹爹也不喜欢。今日你既回来了，娘亲就梳妆起来走动走动。”说着苏林氏便真的能下床了，还唤荷香来梳妆。

　　苏锦回说荷香正招呼玉儿呢，便自己上来亲自动手替苏林氏蓖头。苏锦将苏林氏的长发全部梳起一个马尾，显得人特别精神，又将一把头发分了六份，翻成花瓣形状，分别用卡子卡住。再花芯处攒了一朵金盏花，复又拿玉片替她粘了前额，显得富贵而年轻。苏林氏很是满意，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笑道：“我儿入宫几日，越发能干了。你在宫里可好？可有人欺负你么？”

　　苏锦笑道：“哪里有人敢欺负你女儿呢？倒是你自己，如何病得这般，要不是子敬干爹告诉我，我还啥都不知道呢！”

　　苏林氏又拉着苏锦问了一些宫里的细节，苏锦怕苏林氏担心，便巧言掩饰说郭太后如何如何照顾自己，宫人妃子都对自己很好。苏林氏知苏锦不敢对自己说实话，遂又偷偷叫了荷香来，封了几锭金子交给玉儿。

　　玉儿是个聪明人，知道苏老夫人的意思，连忙推辞了，又笑道：“苏锦在宫里，自然上头有太后重用，我们这些下人都听太后的。况小姐待人亲厚，我们也都乐得与她一处。老夫人的心意我领了。”

　　苏林氏见玉儿不收，遂又命荷香取了一枝绿宝石的金簪来，送与玉儿做见面礼。玉儿见那翡翠珠子清脆可爱，爱不释手，便谢着接了，复又乖巧地说自己也难得出宫一趟，要上街转转，留苏锦一家人自自在在地说话。

　　玉儿一去，苏望之便将苏锦叫到书房，掩了房门嘱咐道：“儿啊！你回来得正好，为父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嘱咐你。如今阉党作乱，左右朝纲，新主又是个昏庸不堪之人。你自在宫中可要多加小心。”

　　苏锦听了，亦回道：“爹爹莫要悬心。苏锦算过，两年便是新主的大限，到时必然腥风血雨。我看爹爹不如现在就辞官回家，带了娘亲离了长安城，回济南老家去。”

　　苏望之听苏锦这么说，不知她在宫里听闻了什么秘闻，如此言之凿凿。正欲细问，忽闻外面有人来报：杜牧杜公子来了。

　　苏锦听了这个名字一楞，一时没反应过来，复才想起，原是杜牧，他来干什么？一时间往事如烟，皆浮现于苏锦眼前。

　　“叫他在正厅候着，我更衣后就来。”说着苏望之看了苏锦一眼，又说道：“你也好久没看见牧儿了吧？你可不知道，你走之后他家也是事情不断……”

　　苏锦不想听任何关于杜牧的事情，便找了托辞去后院陪苏林氏，且让苏望之去前厅应付杜牧。

　　苏望之望着苏锦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他知苏锦心中有气，气当时杜牧没有去找她，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苏锦如今也入宫了，正应了那句话，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

　　话说自苏锦去后，杜牧收了荷香的帕子，又记起当初的“扯帕之约”，说要中了状元来迎娶苏锦，便越发发狠苦读起来。中途他也有过念想要去寻苏锦，可谁知自杜从郁去后，杜牧家业不知遭了什么霉，没过多久杜牧的母亲也去世了，接着他哥哥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竟也病死了。反正他们家就如多米诺骨牌似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到半年就由家中的人丁兴旺，转为人烟稀疏。这大半年搞得杜牧啥也没干，尽料理丧事了。

　　杜牧进来，先对苏望之行了礼，复又问苏林氏的情况。苏望之均一一回报，杜牧不放心，又说要亲自去后院瞧苏林氏。苏望之一听这话，有些急了，他若此刻进去，难保不撞上苏锦，便找了个托辞说睡下了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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