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又一别扭孩子
距离韩泷瑾所在的雅阁不远，是另外一方势力的会晤。
“副门主，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京城来，不用陪门主大人吗？”
一身翠青华衣流光溢彩，愣是将雅致斯文的儒服穿出几分风流痞气，清奇俊秀的风骨给人留下的如莲气质，被嘴角勾起的邪魅冲得荡然无存，手中一把乌木山水折扇时不时应景地摇两下。
“不像金大公子贵人事多，不，应该称呼提督大人了。”
另一厢白衣出尘，书生气韵，文质彬彬，除去眼中太过明显的讥讽，实在是文人典范。
“莫大门主，找我什么事？难道是我们敬爱的门主大人终于想通了要出世了吗？想经商还是想入仕，在下一定效犬马之劳。”
眼中玩味更盛，如此称呼莫寒羽的人，没错，只能是刺里的人。
“她确实出来了，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动作的打算，我这次是为调查而来。既然你已经成了提督，想来官场的一些内情应该比较熟悉，也比较好打探。”
“吆？门主大人真的对做官感兴趣？不是一直嫌政治太阴暗的吗？”
“好了，说正经事。”玉骨折扇一收，放出神识确定周围没有窃听跟踪的细作，眼中神色也起了变化，晦暗深沉。
“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一桩事件与听雨楼有关，牵扯颇广，据我这几日调查，睿王与听雨楼关系不同寻常。而且，在调查时无意发现，睿王的对手庆王似乎有与安亲王联手的迹象。”
“偶？”华衣男子闻言收起之前的不羁，脸上的轻浮尽数退去，身上隐藏的凌厉骇然之气才显露出来。
安亲王是手握实权的当今皇帝仅存的兄弟，虽然有些野心，但当今皇上也不是无能平庸之辈，看上去舍得放权委以重任，实则早就将安亲王的势力分化，暗中的打压毫不手软，安亲王有能力，但是力气却聚不到一块，才维持如今兄弟共存的局面。
但是他跟大皇子庆王联合一起，这就难下定论。庆王背后的刘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氏族，人脉盘根错节，像网一样布在各个角落，正好能弥补安亲王势力被打散的不足，重新将力量凝聚起来。
这样一来，朝堂的形势是大大的不妙了啊。
心思白转，莫寒羽每次带来的消息，总是让人有种措手不及的慌乱，这就是刺的能力，消息的流通之快，好像未卜先知一样。
他不怀疑莫寒羽的情报会有问题，作为刺中的一员，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门主与副门主同时存在的人，比其他人更明白刺的能量，那是一种能将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可怕的力量。（--||，小金，你这叫盲目崇拜了。）
就像他，京城金家长子金慎之，四年前还是被仇敌追杀落魄荒岭奄奄一息不知人间疾苦世态险恶的富家少年，被家族的人背叛追杀，被亲人舍弃，成为利益的可怜的牺牲品。
就在他人生最无助最晦暗最狼狈的时候，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没错，叫云凉的少年，他的门主。
一身素白的衣衫，一张精致却宁静到想要融入自然的脸，平和地注视着匍匐在地的自己。
很神奇，当时那种惊恐害怕到无以自持的情绪，在看到那双眼睛四目相接时神奇地淡化了，她周身似乎凝聚着能令人心平气和的气场。
一场改变自己一生的谈话。
“想活下去吗？”稚嫩却安然地嗓音。
“想。”
“活下去要干什么呢？”
“报仇。”
少年明亮幽深的眼眸凝视着自己，对视到自己的眼睛酸涩，但是仍旧没有退缩。
第一次自己的眼神为了某件事而坚定，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以致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太傻了，竟然会忘了那些人都是等着在自己露出破绽时拆骨入腹的恶狼，尽管有着比羊还温顺的伪装。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竟然没有厌恶的情绪，至少他听不出她语气的改变，一直都是那样的平淡。
“能帮我吗？”不知道脑子是不是因为摔下山崖而秀逗掉，竟然像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看上去还要弱小的孩子求助，可莫名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少年能够达到自己的愿望。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我是京城首富的长子，我用金家所有的财富交换。”
“你能不能成为金家家主还是未知数，毕竟你落到这步田地。”
“金家会是我的！”
“恩——好吧，但是我对财富不敢兴趣。”一成不变的口气，判断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金家的财富，谁不垂涎呢？“不过，我喜欢你的眼神，有拼命的觉悟，才会赢。”
“你答应帮我？”不理解她说话的跳跃性，但还是捕捉到她松口答应的迹象。
“恩，做我的伙伴吧，对我来说，这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为什么？”伙伴？这么简单？
“师兄说过，我很护短，一旦认可的人，会无条件地保护。”
“……”
此后的日子，为自己致伤接骨，收留自己，直到一个月后，习惯了她的安静，也习惯了她的神秘，伤势渐渐好转，一张纸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参与谋杀你的人的名单，现在最后一次机会，一旦借助了我的力量，与我有了瓜葛，你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如果想摆脱我，我就杀死你。”
感受到她身上肆虐的杀气，与她的外貌不相符的强大，虽然害怕，却没有丝毫动摇，自己会犯错误，但不代表会软弱。
不是傻子，一个月，即使看不到她全部的实力，也能确定一点，她比自己小却要比自己强大，无论是身还是心。
没有犹豫地接过那张名单，似乎带上了毕生的信念，这其实是一份契约，忠实于她的契约。
“竟然能在你的脸上看到怀旧，谈正事的时候分神，不同寻常啊。”莫寒羽轻笑，却不是以往的讥讽，因为他明白，这样的表情是因为谁。
“是啊，一晃四年，刺更加强大了。见面却了了，她还好吗？”
“就是那副样子呗，说不定小云会来京城奥，呵呵。”折扇打开，轻摇慢笑。
“啊？”微微一愣，“哼，她要是来，本大爷一定要好好招呼招呼她，一句话‘入仕做官’就让我做牛做马，天天跟一群成精的狐狸斗来斗去，未老先衰。她倒好，一甩手掌柜，屁话不放，不闻不问。”
呼呼地扇着扇子，气愤之意溢于言表，只是眼中突显的明亮，让人觉得像闹别扭的孩子，明明欢喜，却硬要说着讨厌，连一贯的优雅斯文都抛弃不要了。
那个一贯柔和淡然的人，明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为什么总能招惹这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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