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定
“小云，听小容说今天你遇见段铭瑞了？”
接过赫连风清递给自己的药，抬眼看了眼站在床侧的侍女小容。随即低下头安安静静将碗中黑褐色的药汁喝尽，还是不太习惯地皱起眉头，好苦。
看着原本清秀漂亮的小脸拧成一团，赫连风清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地将一块蜜饯塞到云凉嘴里。
“恩，见着了。”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姐姐’，这么亲密的举动让她有些别扭，“还聊了一会。”随即将头转开。
“你觉得他如何？”含笑扶上云凉的发顶，一向温情专注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
听她的话身子微微一僵，眼神扫上赫连风清的脸，想要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她该不会是想……
“姐姐想说什么？”主动开口询问。
“恩？”似是被云凉的话怔了一下。
“你说这些话的原因？不是真的想跟落宇山庄联姻？”
四大山庄的人至今还不离开，打的什么主意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小的眉头拧起，赫连风清应该不会看不到这么做的弊端，还是别有隐情？
“怎么，你不喜欢段铭瑞？”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联姻不是好的选择。”看着身前坐着的人，淡淡地解释。希望她能听明白。
“你——？”
这次小云醒来以后，明显有什么地方感觉不一样了。虽然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总觉得不如以前跟自己亲密热络。
小云自小身体不好，家里人格外疼爱。不过小云从不像一般的富家小姐般娇纵。独立、聪明、有礼，学什么都快，尽管身体所限不易习武但是内力和药术已经略有小成，对她的年纪来说实属不易。
这多亏从小父母刻意的培养，才让他们能够尽早地独当一面。
早些年她就已经开始帮助父亲打理山庄，所以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服众，成为山庄的真正掌舵人。
今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让云凉说出这番话，虽然也惊讶，却也不觉得多么诡异。
当时得知云凉失忆，她确实接受不了。
一个月来心心念念的妹妹终于清醒过来，可本来那么亲密的人却突然之间变成陌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她满腔的心思全都被浇灭了。
只剩下那份侥幸，希望云凉能够好起来，重新回到她熟悉的、喜欢玩闹、调皮得不像话的那个小妹妹。
如今云凉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只有几句，但是她听得出她的担心，不是完全的漠不关心。也听得出她也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想法，让她如何不激动！或许，用不了多久，小云真的可以回复记忆！
看到赫连风清略显激动的表情，云凉有些后悔自己说话是不是太快了。
略有些自嘲，这是她的意思不是吗，或许真正的赫连云凉、赫连家的人可以阻止，但她有什么立场呢？
不过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若是放在以前，对别人的决定古云溪恐怕绝不会轻易发表意见，更不会有劝阻的想法。
而面对这个只是短短相处几天的人，竟能让她生出担心的心绪，真的仅仅是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对赫连风清的记忆起着作用？
“若真是姐姐的决定我不会反对的，不用担心我。”
视线又偏移开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看得赫连风清隐隐有些失落。
不急，还有时间，小云会恢复的。就算真的想不起来，她还是自己的妹妹，比任何人都亲的亲人，是她要守护的人。
脸上的失落渐渐被坚定取代，轻轻叹一口气，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感觉怀里的人一僵，怜惜地收紧手臂。
“小云，不管姐姐做什么都不会不管小云的。不管什么时候，姐姐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相信我！”
我何尝不知道落宇山庄的野心绝不会小，但是现在拉拢一个总比与四家对立来的好，尤其落宇山庄的实力摆在那里，其他世家就算不满也不敢妄动。
赫连山庄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小云需要时间成长，在这之前就让姐姐守着山庄，守着你。
四大世家，究竟鹿死谁手还难讲，她赫连风清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们就走着瞧！
勒得伤口有些疼，可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将下颌抵在对方单薄的肩膀上，真的——很温暖。
明明知道她是对着她的妹妹说的，但心里止不住一阵翻涌。
眼底一片苦涩。赫连云凉，你真的很幸运，起码，长这么大，就从没有人对她讲过这样的话。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已经习惯一个人。小心翼翼，不去惹任何人的注意，安安分分地活着，却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怎么不会有孤单，怎么不会害怕，尤其是病发的时候，那种入赘冰窟的冷……可是她只有自己而已，也只能靠自己，直到对一切都变得漠然，心变淡了……
或许，重生，真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一个念头猛地钻进脑中，这样自私的想法却让她仍不住颤抖。一个诱惑，让她害怕又让她隐隐期盼。
真的可以这样吗？藏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享受着别人应该享受的温暖和亲情？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清楚赫连风清什么时候离开的。
回过神时，夜色已深。
望着窗外夜色下摇曳的竹影，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但是时候该清醒了不是吗？她从不该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决定始终要做的！
指甲深深陷入手掌，既然让她重新活过，那么自私一次又何妨。
真正的赫连云凉已经回不来了，而云凉是你走下去的支柱不是吗？那么，就让我成为云凉吧！
看向紧闭的房门，抱歉，也谢谢。作为补偿，换我保护你可好？
我的——姐姐。暗色中隐隐透出释然的微笑。
最近江湖上，赫连山庄再一次被推上风头浪尖——赫连大小姐与段家少主定亲，预示着赫连、段两大世家的正式结盟。
“小姐，休息一下吧。”将饭菜摆到赫连云凉身前的小桌上，侍女小容劝解到。
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开口，“好。”
只不过却没有真想这么做的意向，仍旧维持着原有的姿势，捧着手上有些泛黄的书。
看小姐这副样子，小容只得撇撇嘴出了房门，看来一会又要重新做一份。
自小小姐伤势稍好一些，就天天泡在书房里书不离手。不管是赫连家收藏的名贵医书还是一些简单编录的国家史书，地理图鉴，甚至连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江湖笑谈的杂书也不放过。
连大小姐亲自劝说让她休息也不听，更不用说她个小侍女了，简直是没辙，可是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又忍不住心疼，哎，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子。
合上书册,揉了揉眉心。
还好这里的文字虽然写起来有些麻烦，但只是看书还是够用的。毛笔对自己也并不陌生，书法能修身养性，让人平心静气，对自己的病情有好处，这些年一直没有放下。
自己身处的国家叫昭，国姓为韩，立朝一百二十余年，是实力强盛的大国。历代重武，所以昭国武林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除了早些时候已经有所了解的以医术药术立足武林的赫连山庄，
剑术称雄的落宇山庄段家，
拳术刀术双绝的宇文山庄，
毒物暗器闻名的忘归山庄魏家，
以及有武林“兵器库”之称的泷浩山庄五大世家之外，江湖地位比较重要的当属四大教。
不过比较有趣的是，这四大教中属于名门明派的只有当今正派武林的魁首清玄教。
栖凤教，向来神出鬼没，位置隐秘，很少过问江湖事，平日里更像是一个隐派。
但是一出现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立场有时候却截然相反，让正派武林头疼。但是代代高手如云，所以没有人愿意主动招惹。
闻香教，亦正亦邪的教派，历任教主向来随性而动，高兴时候慷慨相助，不在乎代价有多高；不高兴时谁的帐也不买，惹急了大开杀戒也是有的。
教中人大都性情古怪，不乏一些在武林混不下去而寻求庇护的，这些人的实力当然不会弱到哪去，所以说起闻香教，总让人觉得有些邪气。
弘远教，这个算是正儿八经的魔教，总是跟正派武林互看不顺眼，率性而行，比起闻香教有过之而无不及，报复手段更是厉害，鲜少大的动作，但是一出手就是灭门血案。
而弘远教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莫属一群号称不死不休，无情冷血的紫焰杀手，堪称武林第一杀神。
最令云凉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竟然真的有内功这种东西，真有种武侠小说的感觉。所幸这个身体之前也有些底子，就是体质差了些，据说是因为早产的关系。
只是这医术跟药物要从新学起了，虽然还能大概记住些穴位药草，但是太过零碎，让她不放心，这以后可是关乎人命的东西，来不得半点含糊。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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