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上个月节目组让每个练习生提供五分钟左右的自我介绍vlog。
大屏现在所放的正是萧羽驰的。
萧羽驰在乐队排练室时，让林双帮忙拍了几分钟应付。
视频的一开始，萧羽驰自报姓名后，在麦克风前开始唱一首她们乐队的歌。
她在麦克风前一站，还挺有主唱那范儿的。她的音色偏中低音，和叶珊彤有相似之处，对歌曲的适配度也挺高。唱功当然比不上原唱，唱歌技巧也是肉眼可见的稚嫩。
但这不妨碍在场的观众捧场。有人鼓掌，有人发出哇好帅的感叹，有人跟着合唱……
萧羽驰在人群中找了找叶珊彤的身影。她不在的时候，自己几乎成了替补主唱。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叶珊彤也看向萧羽驰，然后抱肩靠着椅背，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萧羽驰突然想起来接下去的内容，暗道不好，但来不及阻止了。
她左右张望，看大家都在看大屏。
要不要……趁机尿遁？或者到桌底下躲一躲？
视频里萧羽驰唱完一首歌凑满时长。
画面晃了晃，出现一个画外音：“哦，作业还有一个任务：在最后给其他练习生放狠话。来，你说几句吧。”
视频里的萧羽驰皱眉想了想，从麦克风前走到架子鼓边坐下。没有章法地敲了两下鼓，然后双手合握两根鼓槌，用力把一齐掰断。她恶狠狠地看镜头：“怕不怕？”
画外音：“要赔的奥。”
画面一黑。
视频结束。
萧羽驰扶额看完，满头黑线。尿遁或者躲桌底下，反而会更尴尬，不如面对。
自己当时，脑子是抽了么？
为什么，上个月的她，造的孽，要现在的她，来面对？
哦想起来了，在思考说什么狠话时，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想着自己又不是君子，那就动手不动口嘛，人狠话不多也不算离题。
以为只是走个形式，她就没认真对待，没检查就交上去了。
但凡在上交前她自己看一眼——也未必会重拍一个。
谁会想到节目组会挑在这样的场合对她公开处刑？
掌声又变成哄堂大笑。
这是自己第几次成为全场笑柄来着？
不愿回忆。
好在这两天频繁经历了社死事件，萧羽驰的内心已经无比强大。
她没有失去表情管理，也没有笑场。
终于有一只话筒递到萧羽驰面前，虽然她此刻肚子里全是脏话，但她只是淡定地重复视频里的狠话：“怕不怕？”
泰山可以崩，人设不能崩。
哄笑过后，话筒和摄像机都撤走，大屏播放下一个练习生的vlog。
萧羽驰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松。
“好怕哦。”右边的秦墨婷轻笑着没有放过她，同桌的其他几位要么跟着笑，要么附和：“是啊，怕死了。”除了师泽。
师泽面无表情：“噗，笑死。”
不管是来自a班同学的“恐惧”，还是来自f班同学的蔑视。
萧羽驰都感觉被鞭尸，满腹郁闷。
何以解忧？唯有火锅。
她筷子不停，肚子里的食物越来越多。
脑子也充满了问题：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是自己和这个节目八字不合？还是节目组喜欢整她？
她可是时刻谨言慎行来着。
但仔细想想，个人信息是她让秦墨婷填的。要是能重来，她还是会在初舞台时打瞌睡。试是她自己考的，那是她的真实成绩，不需要查分。vlog也是她提供的，拍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被绑架。
所以，好像都是自作自受？
罢了，往者不可谏。
她思来想去，反复确认，自己应该没有把柄在节目组手里了吧。
如果有，还真想不到节目组还能给她整什么幺蛾子。
等每个练习生的vlog播放完，杯盘狼藉，也到了打道回府时。
这一天下来，几十个练习生间互相熟悉了不少。
萧羽驰当然还是没能记住所有人，但她知道，拜节目组所赐，自己应该被所有人都记住了。
她们在夜幕中排队上大巴。
萧羽驰怕饱腹容易晕车，在前面几排坐下。为防那两个惹不起的坐自己旁边，依旧是故技重施，强行拉着秦墨婷在自己旁边坐下，把靠窗位子给她。
一天得罪她两三次，萧羽驰熟练地把脸凑上去，“要打要骂你随意。”
不过下次还敢。
秦墨婷系好安全带，瞥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皮痒痒么？”
既没挨骂也没挨打，萧羽驰觉得她这个挡箭牌真不错，美滋滋地决定以后就跟她和她队友们混了。就算被她揍，也好过和另外两位相处。
发车后，司机关了车内的照明灯，大家置身一片黑暗。
萧羽驰准备闭目养神，刚闭上眼，左脸突然贴上一片冰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
当然只有萧羽驰听来是清脆的，其他人并没发觉这轻微的声音。
紧接着，同一边脸又挨了一记。像是被人拍打脸上的蚊子一般。
萧羽驰知道，她脸上并没有蚊子，也知道，打她的人是谁。
“满足你。”秦墨婷收着力道打了她两下，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蹬鼻子上脸。
要收回的手却被萧羽驰抓住。
秦墨婷一愣，一时间忘记挣扎。
难道她想打回来不成？
萧羽驰摸黑摸了摸她的手，又把她的手贴了贴脸。
秦墨婷的脸一瞬间变红，心砰砰直跳，紧张和兴奋并存。
她干什么？
这个登徒子！
“你是易寒体质？”萧羽驰借着从外面透进车窗的路灯，偏头看着她。
在这样的初夏，她的手竟然这么凉。
秦墨婷一愣，萧羽驰的话让她冷静下来。
也意识到萧羽驰只是因为她手凉确认她的体质，对她的肢体接触是不带什么非分之想的。
倒是自己想歪了。
莫名失落。
被萧羽驰脸上的温度传递，秦墨婷常年冰凉的手被捂暖。
她点头，不太自在地嗯了一声，然后抽回手。
短短一天，秦墨婷把喜怒哀乐体验了个遍，而轻易左右自己情绪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对此还浑然不觉。
幸好老天帮忙遮羞，萧羽驰应该看不到她脸红。
好讨厌情绪不受控的感觉啊。
秦墨婷看看在闭目养神的萧羽驰，又看看窗外，窗外的景物在迅速后退，她们也离市区越来越远。
书上说：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她打算离这个能乱自己心的人远一点。
她是来比赛的，儿女情长先放一边。
一路无话，回到基地。
下车后，工作人员让大家到仓库领物资。并通知明天要拍摄一点物料。
每个人能领到有赞助商logo的白色t恤三件，黑色运动裤三条，运动鞋三双。
还有两件不同颜色的专属长袖卫衣：a班紫色，b班蓝色，c班橙色，f班灰色。
以宿舍为单位，领四本笔记本和一盒笔。
每天都需要写练习日记。
萧羽驰拿着满手的物资，对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她还是爱节目组的。
她承认自己轻易就被物质收买，着实肤浅，可是真的好快乐。
欲在人群中找秦墨婷一起回宿舍，却看到她和另一个也是领了紫色衣服的练习生站在一块。其他人萧羽驰不认识，但a班的，她基本上都能对上人。
那个人叫陶淘，是在初舞台差点和自己换自评贴纸那位。
对她的表演没有印象，估计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上台的。看来她后来如愿和别人换了，并且成功到了a班。
如果当时和她交换了自评，可能自己也不至于到f班。
可如果不能在a班，到哪个班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还挺喜欢灰色的。
陶淘挽着秦墨婷的胳膊，言笑晏晏。
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萧羽驰没见过秦墨婷和东悦哪个队友这么亲密，看来是认识的。
想起来了。
面试那天，那个油腻的富二代口中提到过这个名字。是秦墨婷的大学同学来着？不过她当初好像说她们关系不好？看上去不像，难道是为了打发富二代的托词吗？
萧羽驰双目垂下，望着地面出了一会神。
等了一会，看她们也没有结束的样子，萧羽驰没有上前打扰，三步两步小跑上楼，独自回了宿舍。
宿舍这会只有她一人，她怔怔放下手中的新衣服，刚才的快乐已不复存在。
把笔记本分发到她们桌上。
萧羽驰在自己桌前坐下，闷闷不乐。
望着门口，不断有人经过，连赵章家乐和师风都回来了，她还没回来。
她认识的人好多啊，不像自己孤家寡人。
从前和别人走太近，会让自己不自在，她便像一匹孤狼独行至今。
从未觉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竟对自己的行单只影徒生落寞？
怎么回事？
清醒一点。
萧羽驰，你清醒一点。
难道你以为，和她住一样的地方，穿一样的衣服，就能和她并肩同行？
不一样的，你和她，过去与未来，都是不一样的。
现在不过是在各自的岁月长河中，一次意外而又短暂的交汇。
等时间一到，就会散场的。
多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
这夜，有人照常早睡，有人刻意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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