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官家族

　　就说司徒凌的性子闲不住，没出花厅就看见她又一身男装鬼鬼祟祟的准备出门，略一思量，枫辽便跟了出去。见识过她的功夫，枫辽不敢跟的太近，只是远远的望着，穿过街巷，一路跟下来，枫辽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竟然在苏州最富盛名的妓院倚翠阁门前驻足。

　　枫辽在十丈外都能闻到这里的脂粉味，还来不及阻止，凌儿已经走进了倚翠阁，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之情，枫辽也紧随其后。凌儿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老鸨所在的位置，然后说了什么，便站在大堂等候，在她身边走过的莺莺燕燕们竟也都冲她嫣然一笑，而后妖娆的离开。看这样子，她只怕不是第一次进来这里了。

　　深锁着眉头，枫辽技巧性的避开想要近身的女人，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纤细的身影，她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终究是个大家小姐，如此出入青楼，她就不怕传扬出去？他倒是不拘小节，不过也要考虑是不是该通知飞叶一声。

　　他在这边犹豫不决，那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已经翩然来到凌儿身边，带着凌儿转身上了二楼。鉴于司徒凌的秘密略多了些，枫辽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处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枫辽等待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流逝！

　　不知为什么，枫辽总觉得自己有点捉奸的意思，不由得暗自发笑，就在他耐心告罄，考虑要不要冲进去抓人的时候，有人却比他更早引起了骚动。

　　这惹事之人，也是苏州城内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上官湘剑，枫辽想不认识都难。上官湘剑吵着要见倚翠阁的头牌澜淑姑娘，老鸨拦了几次都没有拦住，最后还是让他冲上了二楼，可在屋门前，却被从内出来的凌儿拦了下来。

　　“澜淑姑娘已经休息了！“凌儿回手带上身后的房门，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那神色，摆明了告诉人不想让上官湘剑进去。

　　上官湘剑被老鸨拦了本以为是澜淑不喜见客，却不想自澜淑姑娘的房内走出了男人，也愣了一下，可在反应过凌儿的话后，便有些恼火！

　　“瞎了你的狗眼！”不待上官湘剑发火，他的手下已经冲了上来想要动手，却被后赶来的老鸨拦了下来。

　　“哎呦~上官公子啊，这位公子不懂规矩，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面子……哎，上官公子！”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上官湘剑已经来到凌的身边，凌儿在女子中算得上身形高挑，可在上官湘剑面前依旧是矮了一头，上官湘剑蔑视的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的就朝澜淑的房门走去，凌儿自是阻拦，上官湘剑几个闪身没绕过凌去，心中愈发不快，连阻拦的机会都没给旁人，便和凌动起手来。

　　上官湘剑乃是上官家的大公子，虽不务正业，但出身武林世家，武功倒也不差，凌儿又不愿出手，只守不攻，这架就打的有些难解难分了，就这样两人一路从倚翠阁的二楼打到了大街上，枫辽本就是来看戏的，不想出手，可到了大街上，枫辽马上隔开人群来到了凌儿身边，出手将凌儿拦在自己怀中，另一手化去上官湘剑的攻势。弄得围观众人，包括凌在内，皆是一愣。

　　凌儿诧异的抬头看他，正要挣扎，他却将她搂的更紧，邪恶的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乖乖听话。”闻言，凌儿差点出手掐死他，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枫辽瞬间便止住了她的动作，将凌儿整个压在怀中，没来由的却让凌儿一阵脸红心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人潮，司徒雯和司徒研也跟着走近，发现在人潮的中心竟然是叶枫辽和上官湘剑，全都皱了皱眉头。

　　上官湘剑对着枫辽大吼：“让开！今天本少爷一定要教训这个小子！”其实从刚才的交手中，上官湘剑也知道自己不是凌的对手。但如今让枫辽一掌便击退了自己，难免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更是非分出个高下不可。

　　枫辽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我这小兄弟为人直率，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请上官公子就此作罢吧”。言语虽客套，但其中冷漠让人听了不禁心寒，凌儿觉得就连路边的树枝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家伙平日不都是一副潇洒风流的模样么？如今对这上官湘剑怎么会如此冷漠？甚至是有些……抗拒？凌儿忍不住在他怀中微微抬起头瞄着他，是她的错觉么？

　　“就凭你！……”叶枫辽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快的让人抓不住，上官湘剑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一旁的司徒研反倒开了口，围观的众人只见司徒家的二小姐一身红衣的自人群中步出，不屑的对上官湘剑讥讽道：“就凭你也想打赢他？也不先照照镜子！”

　　司徒研的确没有很高看叶枫辽，但对比上官湘剑，她自然觉得自家大哥的生死之交更能入眼些。

　　听见是二姐的声音，司徒凌微微愣了一下，在枫辽怀中偷瞄一眼，才发现大姐和二姐都在人群中，这才乖乖的缩回枫辽怀里，暗地里却忍不住狠狠的掐了叶枫辽一把，谁让他不告诉自己的！枫辽腰上忽然吃痛，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加重了环住凌儿的手臂上的力道，勒的凌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看见说话的是司徒研，本来上官湘剑还要顾及几分司徒府的面子，可是司徒研的话却让他更加恼怒。

　　司徒雯这时也悠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上官少爷，叶公子是我大哥的朋友，是司徒府的客人，看在司徒府的面子上，还请上官公子不要欺人太甚才是！”柔嫩的嗓音，不禁使人浮想联翩，只是话虽说的客套，却不那么好听，上官湘剑此时自是明白人是司徒府的，如今他们在场四个人，再闹下去，难看的只会是自己。

　　“今日我就给司徒府这个面子。”狠狠的瞪了枫辽和他怀中的凌儿一眼，上官湘剑便带着手下穿过人群离开了。

　　上官湘剑走后，围观的人潮也就渐渐散了，只剩下凌儿在叶枫辽的怀中不屑的撇嘴。当司徒雯和司徒研走近枫辽身边，枫辽明显的感受到怀中人儿马上僵直了身子。罢了，好人做到底！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司徒凌，枫辽也就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今日多谢两位小姐，叶某还有事，先行告辞了。”说完，向二人稍一拱手，便抱着凌儿快步离去。本来还想问个事情始末的司徒雯和司徒研，只能看着叶枫辽抱着个‘男子’，快步消失在她们的面前。

　　上官湘剑回到家中自然是怒火中烧，在书房内连砸数样瓷器才算稍稍停手。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说话间一对男女走进了上官湘剑的房门，看着这一地狼藉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下人，进门来的女子略一挥手遣下了屋内的下人们。

　　只见进门来的女子，白衣胜雪，雅致端庄，虽有垂发散落身后，却也由钗髻固定，行动之间丝毫不乱，此人正是这上官家的二小姐上官雪，上官湘剑的嫡出亲妹，也是上官家唯一的女儿。

　　同是名门望族，可是上官雪却不同于司徒家的任何一位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在话下，更是谨守闺阁女子的礼数，极少抛头露面，不论怎样严苛的看待，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另外一名进门来的男子正是上官家的三公子上官潇雨，乃是上官湘剑和上官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上官家的庶出之子，因生母早逝，自幼由正室抚养长大，三人又年纪相仿，兄妹关系倒也并未生疏。

　　这上官潇雨每日无事也就是跟着大哥上官湘剑出去吃喝玩乐，因昨日宿醉未醒今日才没同大哥一起出门，可这才刚醒来不久，就听说大哥不过出去个把时辰，回到府中就几乎将上官府的房子都拆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司徒家的那几个丫头好看！”上官湘剑说着又将桌上剩余的茶碗全部挥落，瓷碎之声一时响彻整个上官府。

　　若按照苏州百姓的说法，这上官家三兄妹无论样貌家世，样样都不输司徒家子女，可问题就出在，上官家的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跟司徒家独子司徒飞叶相比根本是天上地下。司徒飞叶俊逸不凡、才貌兼备，却待人和善，谦逊有礼，就连对待下人也从不打骂责罚；与之相比，上官兄弟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每日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即使上官雪的品貌才情广负盛名，也依旧盖不住自己兄弟胡作非为的恶劣行径。

　　上官老爷因此不知发了多少脾气，可这兄弟俩照样是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索性没闹出什么大事，几年下来，上官老爷也就懒得管了。

　　上官雪看着自己恼羞成怒的大哥，一言未发，只是摇着头转身离开。

　　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上官雪心中一阵无奈，她自是知道自家兄弟的毛病，要说杀人越货、逼良为娼，他们断然是做不出来的，要真是那样，自己的亲爹也早就一掌打死他们了。作为贵族子弟，也不过是疲懒的不求上进了些，上官家又有些明里暗里的背景，各路人士更是大开方便之门，时日久了，两兄弟也就习惯了万事不需他们费心，只管逍遥自在的享受生活就是了。若是没有司徒家子女比着，也不会如此的显眼。

　　苏州城内名门交际，上官雪也曾与司徒家兄妹有过交涉，回想自己见到过的司徒家人：司徒飞叶风骨绝然，连她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心动，自家的两位兄弟实难与之相比。而司徒家的两位小姐，虽没她来的所谓‘大方得体’，却是各有千秋，风情万种，倒让她有些羡慕她们的真性情。而司徒凌，这个司徒家传闻中的三小姐，她却只是听说从未得见。听闻她最近也回到了司徒家，上官雪倒是真想会会这位传闻中的‘孱弱’女子。

　　被叶枫辽牵出市集，凌儿若有所思的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他保护了自己，不然此刻只怕两位姐姐已经发现了异样，看来自己在家时还是要收敛些的好。

　　只是……想起他刚刚对上官湘剑的态度，凌儿很是纳闷。还有，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去寻花问柳的，那么这个时候他到倚翠阁又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跟着自己来的？这个可能性极大！这个猜测让凌儿的心中警铃大作，若真是这样，那他就是跟了自己一路而她却没有察觉？寻常人就算练上几十年也未必能有这样好的身手，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武功之深……？

　　枫辽看着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连他们已经停下许久也毫不知情，枫辽不解她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么？

　　其实此时叶枫辽也是满腹的疑问，凭这丫头惹事的本事，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看司徒凌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来的打算，叶枫辽也只好‘礼貌的’打断她。

　　“啊？！”凌儿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和自己说了什么。

　　“你欠我一个人情，没让人发现你会武功的事情！”他好整以暇的神色摆明了意有所图。

　　“恩，然后呢？”凌儿才不信他没有下文。

　　“然后，我要考虑要不要告诉飞叶你去青楼……‘嫖妓’！”他说的一本正经，但凌儿发誓，在他的嘴角看到了……邪恶的笑容！现在她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良心发现要救自己的，绝对是有意图有预谋的。

　　“你想怎样？！”即使不甘心，凌儿还算识相！至于新仇旧恨……姓叶的，咱们走！着！瞧！！

　　看着司徒凌在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模样，枫辽又有了逗弄她得兴致，“想怎样啊……？这个，我还真得好好想想……”说话的同时更贴近了凌儿的身子，两具身子的亲密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应有的关系！

　　司徒凌却不躲不避，一脸挑衅的回望着他邪笑的脸孔。玩这套？她就不信他真敢把她怎么样！不然，大哥还不扒了他的皮。

　　看着她毫不畏惧的样子，枫辽倒有些郁闷，他可从不觉得自己是柳下惠，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又在她发间深吸了几口她的芳香，枫辽才越过她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带着戏谑的笑意从那洒脱的背影传来，不出所料的，片刻之后远处的咒骂声伴着蝉鸣一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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