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遇旧人
第三十章遇旧人
雅墨斋街道路口很快来了一队卫兵,领头的人身后的正是暗卫统领薛青。
排列整齐的卫兵皆一身甲胄,面带戾气。
薛青虽是个武夫,却非同一般武将的爽直。作为暗卫首领,其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年岁约莫三十好几,看着孔武有力。
地上水渍未消,还有些潮湿。
他小心谨慎的注意着脚底,尽量不踩上那些脚印凌乱的地方。又在侍卫统领耳边低语,而后那侍卫统领就粗鲁的闯了进去。
“给我把这家店给砸了。”
雅墨斋里的掌柜的不明所以,一脸慌张连滚带爬的阻止。一言不发就砸店的举动,让他有些错愕跟茫然。
“哎呦,各位官爷啊,我这店本小利薄的,您几位手下留情啊!小人这是犯着哪位大人了呀?唉,唉,这,这不能砸啊!”
别人听了掌柜的这话,肯定会觉得他的反应很正常。薛青却就是觉得这掌柜的大有问题,虽然也好像很紧张这店被砸,但不够。
他至始至终只是这个人面前跑跑说这个不能砸,然后那个人面前跑跑说那个不能摔,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符月立于二楼,一眼就看出一楼气势汹汹的卫兵之中有一人异于其他。所有人都在摔砸着雅墨斋内的字画,砚台和桌椅,包括那个领头人,但是只有那人纹丝不动静默不语关注着掌柜的的反应。
有问题……
那个男人的的眼神有光芒闪烁,这不是一个普通卫兵该有的。
不好,肯定是宫里的人,而且,这男人肯定不同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卫兵。他给她的感觉到更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
暗卫,没错这人一定是直属皇上的暗卫。
薛青总觉得自己像被人在打量,有道目光先前在看着他。一抬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楼上厚重及地的白色布帘被风吹着晃动了一下。他的眉头一皱,其人锐利的像把将出未出的剑,在人群中越发显眼。
躲在帘后的符月抚着胸口轻喘着气,尽量放慢呼吸调整。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很危险。必须尽快通知小姐和绣心,否则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是谁把一个陶瓷花瓶放在了符月的脚边。
刚一动,她就不小心撞翻了。
“嘭”的一声,花瓶碎裂,声音清脆。
在楼下吵闹的环境掩饰下那声音并不会太突兀。常人不会听的清楚,那声音有什么奇怪,或是由哪里传出。
可是偏偏楼下有薛青,而他不是常人。
听到声响的薛青大步踏上楼梯,符月听着他的脚步声虽然紧张的手心出汗但是脑中还没定下主意。该冲出去引开这些人还是快点通知其他人。
她明白这种情况,引开比通知更合适。
正准备等那人掀开帘布,就给那人致命一击,符月握紧袖中短剑,等待时机。
薛青越靠近那厚重布帘,越感不安,总觉得那后面有什么熟悉的事物在等着他。
杀气,没错,就是杀气。暗卫最熟悉的莫过于杀气。
眼看只有两步,走还是不走,他犹豫了。原本只需要两步的路,薛青硬是多走了几步。
帘后的符月知道自己现在只和那人有一帘之隔,她紧张的屏着呼吸,等待时机。
薛青的手抬了起来,就快要触到那布帘了。
他粗糙的老茧已经碰到那算不得好布料的帘子。
突然。
有人厉声叫住了他。
“薛青。”
薛青悬着的心随着手放了下来,那杀气太重,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未知。他可以肯定帘后有人,并且正和他面对面的站着。只要他刚刚把帘布掀即一半,那人的剑肯定会以他无法避开的姿势而来。就算挡开,也免不了重伤之虞。
帘后的符月还是一动不动,以防万一。
薛青转头看去,能叫出他名姓的人实是不多。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反倒有些心安。
“小王爷,来这可是有什么要事?”他心中有数,这小王爷必然是听到风声过来搭救他的老相好。
“怎么,只许你薛青来此,本王就不能来了吗?”凤知微目光如炬,威严尽显。
侍卫统领见是王爷赶忙带着众人跪下行礼。
“参见王爷。”
“你们不好好在宫门之中守护天子,跑来这普通商铺无的放矢,是谁给你们的胆?”他着重了普通,虽质问,但心中清楚,能吩咐侍卫统领的除了自己的皇兄凤岚阙还能有谁。
“这……”侍卫统领有口难言。
“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一个个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凤知微一挥手喝令他们回去,众人竟然一丝质疑也无就听其吩咐离开这里。大概是真怕宫里的那位出个什么幺蛾子。
“下官不敢,万望王爷恕属下不敬之罪。可属下是奉御令,来此搜查,才不想冒犯了王爷。”薛青打定主意要离开,却不想就这么走了,若这样回去,肯定会被问责。
帘后的符月全神贯注,突然察觉身后有人,差点叫出声,又迅速被来人捂住了嘴巴。
“薛青,无论你是奉了谁的令,这雅墨斋是本王的,若是皇兄怪罪尽管坦然提出是本王在阻挠。”凤知微知道这薛青要的也就是这一句话,皇权不可违,但若因此卖个薄面给他,他也是乐意的。
双赢的事,没人会拒绝。
“那就谢过王爷体谅了。”薛青走至门口,最后望了一眼布帘,阴鸷的目光中有股子不甘。
帘后乐西慢慢松开了捂着符月的手,神思恍惚。
凤知微,你不是要娶那个公主了吗?现在是干嘛,巴巴的过来护着还有意义吗?
她这么无声的问他。
在确定那些捣乱的人都走了以后,掌柜的过来谢凤知微。
凤知微都没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就上了二楼。
同样是一帘之隔。
“安乐,我知道你在。无论事情有什么曲折,不该发生也发生了。两日后本王的大婚,没有你的席位,你最好离开这里……”永远都别再回来,平平安安的活着。
“你过来。”乐西叫他。
符月识趣的离开。
她还没转身就被乐西夺下了手中短剑。
她疑问。
“你要做什么?”
“符月,绣心找你。”乐西话中意思也就是与她无关,赶紧走人。
符月也不会真去找绣心,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掀帘的那一刻,短剑浸了血。掌柜的像是什么也没看见,开始收拾一地狼藉。
二楼传来女子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躲?”
她焦急的脸,颤抖的手,没有一样不是为他。
“你眼睛怎么样了?”他问的竟然是这个。
“你现在虚情假意的是做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落风谷是不是你早就布好的局?你还是选择了你哥哥,一次次的让我入险地,又一次次的像个救世主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等你,可我等来的都是什么,凤知微……”说好我是你的新娘,为什么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要娶别人。如果我可以对你狠的下心,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难以平复激动的情绪,眼底却出奇的冷漠。声音几乎连不成一条线,音调高了好几回。
不着红衣的她,有种符月身上的清冷。可那脸,还是过于狷狂的艳丽。
“只要你离开,什么都可以。”
凤知微的嗓音深沉,目光深邃。一袭紫衣,莫名忧伤。
“包括杀了凤岚阙。”她的语气明明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还是问了他。
“皇兄他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说好的,不再提这件事。”
“我们说好的有太多,你说的是哪一件啊,凤王爷?”
“落风谷……”凤知微不知怎么去讲,若梅一家死的实在过于凄烈。这伤疤在他们心上划下的痕迹太重。
“你回去吧,从今往后,如果不是来娶我或者提着凤岚阙的人头来,你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一定要了你的命。”乐西的话一字一句都在凌迟他的心。
他们都知道,这两个都不可能。
驻足许久,凤知微还是捂着胸口的伤转身下楼,鲜红的血透过指缝留了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楼梯的木板上。
他想说的话不能说。
乐儿,照顾好自己,皇兄他们真的会下手。我不愿意去想,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能躲过。每一次的躲过,你又要受多少的伤流多少的血。你知不知道,你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意义。
他们一个越走越远,直到走到再也看不见,才回头凝望。一个驻足原地,站了等了很久很久,才叹息离去。
外面天寒地冻,阳光罩着也不是那么暖。那丝冷透进了骨子里,融进了骨血里。
“呜呜……”
寒鸦的叫声还是风催折树枝?
天空如泣如诉,宛如苍穹在呜咽。往昔的记忆,犹如泛黄的剪纸。
一页页云层翻过,泛滥起心底所有的寂寥。
乐西在他走后,回了自己房间。
她想着自己之前故意刺偏的一剑,恨得牙痒痒。她还是对他留有余地,五年的时间,记忆里被磨灭的除了那份少女天真还有家仇。爹爹的仇照此下去,只能被越来越淡忘。她发过誓,一定要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她轻抚着手中嫁衣,粗布衣料当然没有五年前的凤冠霞帔华丽,但珍贵在老婆婆一针一线的心血上。
若梅一家,是她的梦魇。
她万般思绪萦绕心头,急速出了房门,策马去了落风谷。
一袭青色衣裳,外批一件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狐狸毛织成的白色暖裘,穿上与裙裾相配,裙裾上绣着深绿色的菊。
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银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绿松石的。
白皙的脸庞上添加了不少红晕,大概是策马的原因。
她绿色的身影在已近黄昏的夕阳中显得十分忧郁,令人怜惜。
当艳丽和忧郁基于一身,碰撞出的是一种惊艳。
途经小镇时,马蹄声那样突兀。所有人都朝乐西看去,唯独一个男人以背影相对。
一身水蓝色广袖儒衫,脚下是一双浅灰色无纹长靴,身无长物,只一条白色腰带轻束,其人温而不弱,清而不寒。
?
?是鹤轩,是绣心万分想念的男人。以她的眼力,绝不会认错。
他上次的故事,她还未听完。
不对,周围情况不对。鹤轩身后跟着人,肯定有问题。那些人眼神虽然时不时的移开,观察周围。但始终与他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紧紧跟着一步不落。
乐西想帮鹤轩。
但是她不能停,又要怎么帮呢?
乐西从随身带的白色荷包里抓了一把铜钱,往相反的方向撒去。
顿时,这条街道炸开了锅。大多数人都在哄抢,甚至因此发生了踩踏。
鹤轩也似乎注意到了后面人群的异常,乐西的马驾的慢了下来。快要靠近鹤轩时,一把拎过鹤轩蓝色的后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驾马离开。
可事情远不会这么简单,那几个人武功不一般,很快反应过来,穷追不舍。
一人率先拽到了鹤轩飞扬的衣带,他不会武力气不够,对峙之间差点被拉下马去。马速太快,那人还是没能达到目的。
虽然甩开了敌人,但是现在鹤轩已经一半身子悬在空中了。
前面有一个石柱,如果不将他拉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近了,太近了,越来越近。
完了,就要撞上了,鹤轩都不敢睁眼,他既不愿给乐西添麻烦,也不想自己以后是个残废。
该怎么办?
鹤轩的双腿就快撞上石柱时,乐西强行勒马,甚至自己在地上拖行了一段青石砖路,马才停下。
“鹤轩,你来驾马。”乐西一个漂亮的回旋上马坐到了鹤轩身后,他们换了个位置。
鹤轩不会驾马,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因为后面的人,还在追。并且乐西的膝盖正在流血,那里红了一片。裙裾是绿色,红色的才更显眼。鹤轩作为医者,血腥味对他而言太熟悉,刹时就明白乐西受伤了。
她咬紧牙关,耐心的教鹤轩如何驾马。
鹤轩那么认真的在学。
天快黑了,光线越来越暗沉。
一切色调都在变换,然后不知不觉的时候,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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