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光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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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殖民地意识，广泛存在于这个时代的西方人心中。

　　一个西方人，或许在家乡的时候面对亲人族人时会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但一旦到了经济欠发达地区，心底阴暗的那一面马上就暴露出来，变得无礼、暴虐、自觉高人一等。

　　这种事不仅存在于19世纪末，在另一个时空的21世纪仍然时有发生，臭名昭著的“美军虐囚”事件，就是殖民地意识的直接表现。

　　殖民地意识，可以看成是某种程度上的精神分裂。

　　柳京名义上也是清国的地盘，尤里和欧格纳这是在试探石云开的底线。

　　对于这种事，石云开没什么好姑息的，直接把电话打到观察团住的宾馆内：“我是石云开，曲章安在不在？”

　　观察团居住的宾馆其实就是柳京饭店，盛星怀建设这家饭店时用了不少心思，客房餐厅一应俱全，所以石云开就干脆把观察团的驻地选择在这里。

　　曲章安作为柳京警察局的局长，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在现场紧急处理。

　　“军门。曲章安报道。”曲章安声音洪亮。

　　“现场情况怎么样？”石云开先确定事情的严重程度。

　　“报告军门。属下是晚上六点半接到报案。于六点三十七分赶到现场的。目前现场无人员伤亡，事实已经基本查清，但欧根纳先生的下属拦住了楼梯口拒不放行，所以人犯尚未逮捕归案。”曲章安动作迅速，看到接到报警时就在警察局内。

　　“警察是暴力执法队伍，尽快处理完毕。”石云开听到欧根纳不在现场，顿时心里有了谱。

　　欧根纳既然不在场，那就是保留了事后回转的余地。这是在通过弃子来试探镇武前军对于西方国家的态度，目的有点险恶，手段却颇为愚蠢。试探态度的方式有很多种，用违反法律的行为来试探，无疑是最愚蠢的。

　　田贝试图和石云开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是一种试探，海靖试图和镇武前军展开合作也是试探，欧根纳和尤里则比较愚蠢，选择了代价最大，也最不经济的手段来试探，也算是他们固有思维的一种体现。

　　“是。属下明白！”曲章安多聪明的，从电话里听出了石云开的意思。

　　“抢功！”放下电话。曲章安大手一挥，命令警察武力开道。

　　原本气势汹汹挡在楼梯口的英国人顿时傻了眼，因为他们也犯了罪，他们妨碍柳京警察执行公务，也会被带走处理。

　　很快，一共八名英国人全部束手就擒，被警察们五花大绑送上囚车，押回警察局进一步审讯。

　　这一切，都被凯瑟琳用镜头记录下来。这些照片或许没办法及时出现在新闻头条上，但文字报道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们这些混蛋，蠢猪，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快点放开我们，否则我们一定会狠狠的踢你们的屁股。”

　　即使被捆起来，还有英国人在叫骂，气焰嚣张至极。

　　“娘的，老实点！”

　　“给老子闭嘴！”

　　“把嘴堵上！”

　　警察们之前几乎都是镇武前军的士兵，他们差不多都是手上见过血的，对于洋人没什么畏惧心理。虽然他们听不懂这些洋人再骂些什么，但从表情以及语气上也推测出不是什么好话。

　　那就不客气了，不管柳京以后会不会付出代价，反正这些洋人马上就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代价，不仅被饱以老拳，而且还被堵了嘴，想求饶都不可得。

　　“好，好样的！”

　　“柳京警察够爷们！”

　　“好汉子！”

　　此时时间不过是晚上八点多，街面上还有不少行人，知道柳京饭店里的洋人出了事，门口有很多民众在围观。看到一向气焰嚣张的洋人被五花大绑的推上马车，看到或萎靡、或愤怒、或丧气的洋人都被一视同仁对待，有种说不出的解气感觉在心头荡漾。

　　此时再看警察们的黑色制服，围观的人们突然感觉亲切许多，哪怕他们平时对待违法的柳京市民也曾不讲情面，哪怕在场的很多居民都吃过警察们的苦头，但就在这一刻，围观的人们齐齐的叫起好来。

　　这并不是法场看砍头时的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是发自内心的为柳京警察叫好。

　　有这样一帮不畏洋人、不徇私违法的警察也不错，至少只要安分守己就不会被无情打击，至少不会因为“礼数”未曾尽到遭受不公平待遇，至少以后在做事时不用绞尽脑汁找各种各样的关系。

　　国人办事爱拉关系，但跑关系送礼的时候心里却都在骂娘，如果不送礼也能得到公正的待遇，棒槌才会送礼呢。

　　听到围观的百姓在叫好，警察们也心情激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军人，在中华大地上成为了一种贬义词，“丘八”、“大头兵”等等这些侮辱性词汇成为了军人的代称，当兵成了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军队里充满了盲流和囚犯，再也没有了班超“投笔从戎”的壮怀激烈。

　　镇武前军的士兵，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保护了柳京的安宁，但在柳京居民眼中只有畏惧，而没有拥戴。

　　国人有时候确实挺贱，给你送礼你敢收，就骂你贪赃枉法，给你送礼你不收，就骂你懂人情世故。

　　警察也是一样，或许这身制服看上去确实漂亮，但实际上警察在柳京居民的心中形象并不好，不讲情面，不通情理，不识时务，这是柳京居民对于柳京警察的常用评语。

　　今天，这是柳京警察第一次听到老百姓发自内心的叫好声，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赢得赞誉，所有听到叫好声的警察们腰板挺得特别的直，下巴抬得格外的高。

　　柳京饭店三楼，欧根纳站在窗前，眼睁睁看着他的属下被押上马车，面色阴沉不定。

　　“看到了吗？这些家伙不讲丝毫情面，不仅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大英帝国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丝毫威慑力。如果让石云开成了气候，总有一天，我们会品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墙角的沙发上坐着大鸟圭介。

　　大鸟圭介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声音阴恻恻的，有些阴阳怪气，又有点飘忽不定。英国人是日本人的盟友，日本人还欠着英国人的钱，因此英国人现在要和日本人保持同一立场，免得血本无归。

　　“你们现在还有多少实力？”欧根纳要评估日本人的战争潜力，他不可能因为这点虚无缥缈的猜测就建议议会出兵远东，那样的话，欧根纳得到的将不会是嘉奖，更大的可能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我们的人力资源近乎无限，但是我们缺乏武器装备，以及战争的启动资金。”大鸟圭介嘴里也没一句实话。

　　比起英国人，日本人的人口确实多，但比起清国，日本人的人力资源也不是那么多，最起码不像是“无限”那么多。

　　“或许确实是无限，但你们在去年的那场战争中表现太过不堪，现在大英帝国不可能再借给你们一笔资金，供你们发动第二次战争，因为那可能又是一场溃败，至少从现在看来，我看不到胜利的转机。”欧根纳不屑。

　　通过英国的军事观察团，欧根纳了解战争的进程，因此欧根纳并不看好日本人。

　　特别是日本人的陆军。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战争，我们把资源过多的向海军倾斜，导致陆军的实力跟不上，无法完成陆上作战任务。现在我们国内已经重新组建了三个师团，加上以前的七个师团，我们现在有将近20万陆军，所以一旦开战，就凭石云开的镇武前军，绝对顶不住我们的攻势，这一点，陆军部已经无数次的推演过。”大鸟圭介信心十足。

　　“上一次战争之前，你们也是这么说，但是结果呢？”欧根纳半信半疑。

　　“大日本帝国的战车已经启动，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支援，如果贵国肯施以援手，那么贵国将赢得丰厚的战争红利，如果贵国不施加援手，那么恐怕贵国会血本无归。”大鸟圭介威胁。

　　“你在威胁我？”欧根纳大怒。

　　“我并不想这样，但是如果不这样，我们就会有崩溃的危险。如果贵国不满，可以请你们的女王派遣你们的皇家海军来远东讨那笔钱。但我要说的是，就算是贵国的女王亲自过来，我们也拿不出来，因为我国的财政支持不到贵国舰队抵达远东的那一天。”大鸟圭介悲哀。

　　日本人总是这样，他们擅长以下克上，擅长各种耍赖，擅长各种极端无耻但颇有有效的小手段。比如这一次，日本人又在以近乎胁迫的方式逼着英国人蹬上他们的战车。

　　睦仁也很无奈，不是谁天生就喜欢当一名无赖的，更何况是一名天皇。只是睦仁没办法，开战，或许会赢，那么日本人或许能缓过来，不开战，等待日本政府的，一定是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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