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暖或冷
比起林艺檬的中二，楚凉就要自然多了。她按照平常的步调，不刻意，也不主动。
“你今天有点奇怪？”娄渊收了便当，看了有些愣神的楚凉一眼，问她。
自从两个人的关系变好后，两个人相处模式就变得开始真像对夫妻起来。娄渊会主动帮她收拾便当，也会在她胃疼时给她倒水。
这种关系已经从楚凉单方面的，变成了相互的。
“嗯？”楚凉回神，她倚靠在沙发上，疑惑问他。
“总向外面看。”娄渊抬起下巴，向门外点了点。“在看什么？”
楚凉一愣，没想到娄渊会发现她的小动作。她的动作实在和刻意搭不上边，而且虽然看得频率略多，但有时也就一两眼的瞟过，不可能明显到被发现。
除非……
“你这么关注我啊？”楚凉脸上突然漫上笑意。
她因为胃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吃了中饭，休息一会儿，就半躺在了沙发上。
而娄渊收拾完便当后，便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站着，手垂在身侧，正好与楚凉的肩膀在同一个位置。
她拉了拉他的手，笑得有点像偷腥的猫。
娄渊低眸看她一眼，那只被她拉住的手抽回，在楚凉刚想说话的空当，直接趁其不备，弹在了她的额头上。
“嗷！”楚凉捂额头，瞪他：“你太凶残了！”
娄渊勾了勾嘴角，将楚凉的屁股往里侧推了推，坐在她的身边：“这就凶残了，如果我做点别的，你还不得喊出了人命？”
他的笑意让楚凉下意识一抖，她做出防备姿态，警惕的看着他：“我可是病人，胃还疼着呢，恶毒boss还是回去工作吧？”
“恶毒？”娄渊右手撑在沙发背上方，左手按在楚凉右边耳侧的沙发垫上，使得周围沙发就是一陷。他靠近楚凉了些，但依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让对方不会尴尬，也能继续维持目前的状态。
“是呗，刚才谁敲我脑袋，谁就是恶毒。”楚凉从一开始就不怕他。
起初她对他表现的害怕和讨好，全部都是建立在要刷好感度，而对方好感度还是负数的情况下。可现在，好感度每天都能不同程度提升几点，也快要到75了，她多少对娄渊有了了解，这时也就更不可能怕他。
娄渊挑眉，撑着沙发背的右手不动，左手就近，在楚凉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又是朝着她的额头一弹。
楚凉‘嗷嚎’一声，下意识扭动上身，睫毛下，眼神快速转动几下后，她不动了。
“怎么了？”楚凉突然没了动静，娄渊收敛表情，下意识看向她的胃。
而楚凉不动了片刻后，突然蜷缩起了身体，脸上的表情是有些痛苦的样子，她双手均按在胃上，这才小声道：“胃疼……”
娄渊这会儿没了逗她的心思，大手搭在楚凉交叠的两只小手上，皱眉问她：“很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他落在楚凉双手上的手动作很轻，在楚凉抽回双手时，他的手并没有拿开，而是直接抚上了她的胃，顺时针揉了起来。
“我不确定这样管不管用。”他低头看她。
楚凉撇着一张嘴，委屈兮兮的回视他，她伸手，摸到娄渊的侧脸。娄渊只是一怔，便任由她动作。
她顺着娄渊的侧脸向上，手指划过对方的眉毛，动作小心翼翼，又来到了对方的额头。
然后在娄渊毫无防备下，‘当’的就是一记狠弹。
“……”娄渊吃疼，皱眉缓了一会儿。
“噗哈哈哈！”楚凉这会儿乐了，哪还能看出胃疼来。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与之前难受纠结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眸子里也全是皎洁。
娄渊低笑一声，在楚凉的笑声中有些突兀，使得她笑声一顿：“你弹我两下，我弹你一下，就算扯平了吧？我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你占了便宜，可别得寸进尺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停止在了‘啊’上，而这个‘啊’字还染上了一抹惊叫的意味。
娄渊不管她，猛地将她整个人往下拉了一小段距离，楚凉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反攻，曲起的双腿蓄力，两个膝盖交替顶向娄渊的屁股，两个爪子也不停在对方身上挥来挥去。
他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制住了她的双手，膝盖的攻击对他而言虽有些困扰，但还不足以让他落败。
他站起身子，右腿直接曲起压在楚凉的两条腿上，力量差距悬殊，楚凉含泪被控。
“不公平，你男的我女的，你得一只手一只腿和我玩！”楚凉嚷嚷。
“刚才暗算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不公平？”娄渊这会儿禁锢住她，自然不可能再听话放手。
楚凉‘哼哧哼哧’挣脱一会儿，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依然没挣脱开来。
“你这是耍赖。”楚凉小声嘀咕。
娄渊没有第一时间听清楚，他下意识低头，靠近她些：“什么？”
楚凉抬眼看他，在他低下头来的时候，猛地抬起肩膀和脑袋，光洁的额头直接碰上他的，这一下显然超出楚凉的预计，她打疼了他，还打疼了自己。
“嗷嗷嗷！”这下子，娄渊还没叫呢，楚凉就先忍不住了。
娄渊这会儿是又疼又想乐，他额头这下被撞的确实不轻，但看到楚凉那已经通红的额头，和‘嗷嗷’叫唤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你闹起来怎么和小孩儿一样，没轻没重的。”娄渊松开了楚凉的手和腿，但她现在分明再也没有反攻的心思了，只顾着揉额头。
娄渊见她的样子，无奈有之，心疼也有之……
等等，心疼？
娄渊一愣，原本还带笑的脸上不由一僵，他刚才心里有什么感觉来着，心疼，是心疼吗？
“娄boss，没想到你不回手也能伤人于无形啊！”楚凉踢他一脚。
娄渊收回想法，戳了对方额头一下，表情还因为之前的想法而有些不自然：“这次放过你，我去工作。”
他收敛情绪，回到办公桌那边。
楚凉没发现他的异常，只一个劲儿吐槽对方‘娄大力’。
两个人刚刚闹腾完，还没安静下来，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娄渊说了一声‘进’，然后门被打开，颜烟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楚凉一见是她，这会儿也不出声了。颜烟可是被她当做重点观察对象的人，对方主动进入她的观察范围，她自然要好好观察一番了。
“娄总，下午远腾公司的人会过来找您，还有一个定在四点三十分的会议，我已经通知了部门的员工。”颜烟在工作上的能力非常出众，没什么好挑的。她会用最简短的内容说明最重要的事情，把效率提到最高。
娄渊没了刚才的笑容，他此刻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表情，认真处理着工作，与和楚凉单独在一起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颜烟今天穿着一件颜色较为鲜艳的西装外套，这外套不像正式西装那样正经严肃，反而多了些轻快和时尚。她下身一条修身牛仔裤，将双腿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这种打扮与以往的她有很大的不同，但改变绝对是往好的一面，比之前看上去更加活泼，也更加青春。
她给娄渊交代完工作事宜，楚凉原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和自己点头礼貌的打个招呼便离开，却没成想，对方会走到自己的身边，还对自己露出一个完美的笑颜来。
“娄夫人，您的胃好些了吗？”
近处看她，楚凉能很清楚看到对方脸上精致的妆容，她身上喷的香水非常清淡，气味十分好闻，再配上她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极为赏心悦目。
“好多了，谢谢关心。”自从楚凉开始对颜烟多了一个心眼后，她说话也小心了许多。
“那就好。”她笑了笑。
楚凉直视她，她也回视楚凉。楚凉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满是真诚，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作假。
越是这样，楚凉越是感觉背后发冷。
“朱碧宁已经被娄总辞退，她的结果不太好，娄夫人果然还是很气她吧，才会让娄总帮您出了这口恶气。”
楚凉心里疑惑，表面却不动声色。她不着痕迹看了娄渊一眼，正好对上娄渊的视线。她默默收回目光，心里百转千回。
她根本不知道朱碧宁被辞退的事情，而且颜烟还说她结果不太好？
听颜烟的意思，对方应该是以为导致朱碧宁有这样结果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但她自己却知道，她根本没有对娄渊说过任何有关于朱碧宁的事情。
那么肯定就是娄渊自己做的决定，而且也并没有告诉她。
娄渊……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正以他的方式，护着她。
“朱碧宁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没有在意。”楚凉觉得心里暖暖的，语气也没了一开始的紧绷，逐渐缓和了下来。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颜烟点点头，见楚凉疑惑不解的样子，不由开口解释：“对不起娄夫人，我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因为以前……以前您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您可能不会轻易放过朱碧宁。我其实是想给她求个情的，毕竟她年龄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才会导致这些事情的发生。既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做的这些也就多余了。”
她语言诚恳，表情也无可挑剔。她抬起手将头发捋在耳后，随着她的动作，西装袖子上提，露出她光洁白皙的一小节手臂出来。而那手臂上，一道明显的疤痕正叫嚣着出现。
楚凉的眼神看向那疤痕的位置，源于这身体的记忆正在苏醒。
颜烟顺着楚凉眼神的方向看向自己的手臂，下一刻猛地将袖子拉下，惊慌又脆弱的语调自她口中说出：“抱歉娄夫人，这，我不是故意……”她吞吞吐吐，缩着的肩膀使她整个人看去都有些脆弱的意味。
“疤痕一直没有消掉，我本想做手术的，但又怕疼。”她似是自嘲的笑了笑，眼中也染上一抹软弱。
“自从上次，上次您找人，那那次，我这里就，就落下了这个疤痕，本以为已经不疼了，愈合了，结果，结果在看到朱碧宁时，我突然就想起了自己……”
她声音越来越小，但楚凉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肩膀有些微的颤抖，这与她往日坚强又专业的样子大相庭径，竟然让人看了，不由升起一丝同情怜爱的感觉。
越是平日坚强的人，在这种时候，就越让人有一种保护欲。
楚凉看着她，脑海中属于这身体的记忆被唤起。
她是找小混混打过颜烟，但她分明记得，那群人说，他们打得只是皮外伤，皮肤会青紫些日子，足以给她留下一个很深的警告。
却完全没有印象，是有关于那群人在颜烟身上留下这么一道疤痕的！
疤痕在颜烟白皙的皮肤上非常明显，且触目惊心。
“我，娄夫人，我出去了。”颜烟见楚凉一直默不作声，只一个劲儿盯着她的手臂看，她像是怕极的样子，匆匆丢下一句话，便落荒而逃。
留给屋内的，只有一个脆弱又十分需要保护的背影。
而楚凉看着那道背影，只觉得背后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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