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站在沈皓宸的办公室里，苏芯就像站在了另一个世界里。这里缜密、苛刻却又带着杂乱的感觉。
宽大的深褐色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显示器上转动的屏保图案转动不停，像个漩涡，吸进未知的世界。
苏芯的大脑开始空白，她和沈皓宸的未来是哪样呢？船屋的飘泊，公寓的安定，还是办公室这里的严谨？
“你来了？”沈皓宸推门进来了，“怎么不坐？她们居然没有给你上饮料，你想喝什么？”
苏芯转过了身：“我刚到，阎主任去找你了。没打扰你开会吧？”
沈皓宸给苏芯倒了杯果汁，放在桌上，确实在他老板椅的边上。亲自又去搬了把椅子过来：“没有。我回办公室路上碰到她了。你坐下吧，霞姐应该在楼下了。刚才她给秘书打过电话了。”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侧过身来，好奇地看着苏芯，“怎么有些紧张？”
“没有。”她坐了下来，给沈皓宸盯着的半边脸有些烫，把目光移了移，知道沈皓宸认是霞姐的缘故，而她紧张的其实是见沈皓宸母亲的缘故。
秘书在外面敲门。
“进来。”沈皓宸喊了声，视线没从苏芯身上移开。
这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沈皓宸的公司，秘书也是她不熟的人。
“沈总，灿辉的霞姐来了。”秘书知趣地只对着沈皓宸说，仿佛没有看到她坐在那，但是屋子里的一切其实全看到了。
秘书让开了身体，霞姐的脸露了出来：“沈总……”脸上的笑就像久别重逢般灿烂，冲着沈皓宸快步走过去，看到苏芯，虽是错愕下，马上又欣喜喊，“小苏，你在这里正好，省得回头还要找你。”
苏芯站起来笑笑，明白霞姐是想避开她跟沈皓宸谈的。
“霞姐，请坐。”沈皓宸指着桌子对面的位置。这样霞姐的位置明显就是跟他和苏芯对立着。
霞姐笑着坐了下来，眼神微微的一变，还是露出，看出来这个事实。放在下面的手微微抬了抬，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场。
沈皓宸没有急。
秘书进来，给霞姐送上了茶，再出去把门带上了。
“沈总，我来跟你……和小苏主谈这事，也是迫不得已。”霞姐的嘴角轻抽了下，为难般，“我的意思是能不走法律程序就不走法律程序，私下里把这事和解了最好。”
沈皓宸没有动，眼睛专注地望着霞姐。
霞姐很想离开这里，却苦于是自己要求来谈的。沈皓宸是不是发现合同的问题，她吃不准，总不能对方没进攻，自己先认输。
“那个，沈总不如小苏承认下错误，然后我们把合同补签了，再赔偿些……金额不用多，就片酬好了。”
这个已经似乎是退了许多。如果不是昨天经沈皓宸提醒，苏芯看出了合同的作假部分，现在可能会同意。但现在，苏芯不会同意了，她等着沈皓宸发难。
沈皓宸却还是不说话，仍旧静静等着霞姐往下说。
霞姐感觉嘴唇干枯，她的话已经说完，再说说不出什么来。沈皓宸的目光咄咄逼人，霞姐转向了苏芯：“小苏，你看这样可以吗？”
她可不想当软柿子，只是笑了笑。
霞姐手心里全是汗，这种打出去的球，没人踢，静静滚着的滋味原来也这么难受。踢皮球踢回来至少还可以再踢出去，她现在连球也没有了，想踢都踢不了。
咬了咬牙，霞姐决定再让一步：“这样吧，小苏我们先把合同补签了，你也不容易，赔偿就不要了。”
沈皓宸讥讽一笑：“霞姐，你这样太不厚道了。”
霞姐松了口气，皮球正向她飞来，她可以踢出去了。
沈皓宸却不给霞姐机会，手摆了下，意思他还有话说：“霞姐，昨天我说的是要灿辉赔五亿，哪能就这样说了。”
“沈总，这样何必呢。毕竟按合同来说，小苏有错。我今天这么来，就是不想毁了小苏。摊上官司，传了出去，以后谁还会找她拍戏？”霞姐说得很是忧心忡忡，一片苦心，正在挽救苏芯的糟糕前程似。
“霞姐，你还是担心下灿辉比较好。”沈皓宸把苏芯的那份合同扔到桌面上，“篡改合同，可是够得上欺诈罪。那就不光是民事赔偿，还有刑事罪。霞姐愿意在监狱里待几年，我不反对。”
霞姐不用去翻就知道发现了，脸色惨白。
沈皓宸拿过几张A4纸，递了过去：“霞姐，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霞姐伸出手，抖着接了过去，才看了第一眼就叫了起来：“沈总，这样子，你让我怎么活？”
“霞姐，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沈皓宸像看着一只掉进陷井里扑腾着猎物，残忍地笑。
霞姐沉默，沈皓皓把她的底摸得死死的。灿辉当初起家是靠着柳媚，所以她给了柳媚百分之二十的干股。而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柳媚因为霞姐的听话，又还给了霞姐。灿辉现在也就是霞姐一人的了。
现在按沈皓宸的要求，就是她把她名下的一半给苏芯。虽说没有赔苏芯五亿，但是苏芯也有了灿辉的一半，差不多就是二千多万。
霞姐这些年辛苦的奋斗，一下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她才想着谋求A股上市，没有想到……
“沈总，我知道这事做得不对。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看，当初有人要我让小苏去会所，我让小苏去了沈总在的会所。还有，要我安排小苏上船，我也通知沈总了。沈总，你这样……”
沈皓宸笑。
霞姐要哭了，五亿的官司打了她可以赖，现在要她立刻就签字，那是连个回旋余地也没有了，这比那个还狠。也许她今天不该来，应该牢牢抱紧柳媚的大腿。
苏芯突然有些不忍，眼角去看沈皓宸，后者的表情就像正轻轻翻动烤着的肉，很享受。她的视线移动了下，不再看沈皓宸，也没有去看霞姐，定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字。
霞姐盘算了半天，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跟沈皓宸合作好，那她的公司上市还有机会，这样至少她还有的赚。
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支笔，霞姐签了名，把几张纸递给了沈总，灿烂的笑又挂在了脸上，就是多了苦涩。
沈皓宸扫了下，放到了苏芯面前：“你签上名字吧。”
就这样简单，苏芯一下就成了灿辉的新老板之一。她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这样。悄悄练过的签名，第一次用居然是这样使用。苏芯嘴角翘了翘，自嘲着。
沈皓宸把一份递还给了霞姐：“这样吧，正好我也有空。我们就是工商局把这事给办一下，也省得霞姐再受二次折磨了.”
霞姐脸上灿烂的笑容挂不住了，哪怕让她再多捂一回都不给，居然要她一下就把血流干，还说为她着想。霞姐只能打电话通知秘书，带上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这些去工商局、税务局。
半天内，手续就全办好了。中午吃饭时，苏芯都有做梦的感觉。
沈皓宸却已经在说郑千永电影的宣传这些了，好像上午什么也没有发生，苏芯还是以前的小明星，需要他不是操点心一样。
苏芯成灿辉股东的事，下午的时候柳媚就知道了。霞姐也给喊到了柳媚跟前，一副颓废的样子。
柳媚手指夹着烟，冷笑：“霞姐，才不过一晚上，你就跑去找沈皓宸了？我让你打官司，你为什么不打呢？”
霞姐苦着脸：“我没有办法，沈总发现了合同做过手脚，他要告我欺诈罪。”
“你笨呀，打就打了。这种官司先调解，调解不成才上法庭。从开始打到打完，没个一年半载能结束？媒体那，我帮你宣传，扩大的是灿辉的名气，臭的是苏芯。你怕什么？有我在，法院那你会输？他沈皓宸的翅膀还没有硬到能在法院那说上话的。”
柳媚有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霞姐追悔莫及的样，一直摇头叹气：“柳总，你就不要说了。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一下就怕了，才会这样，现在已经来急了。”
柳媚怜悯的眼神比讥讽更让霞姐受伤，可霞姐现在也只能硬撑着，指望柳媚还是能给她些骨头汤喝喝。
“好了，灿辉你就放弃吧。跟着我做别的，也一样的。反正沈皓宸也快到头了，苏芯那个小婊砸更是要倒霉了，许正亚和王森回B市了。”柳媚很开心，仿佛已经看到苏芯跪在了她面前，苦苦哀求。
霞姐的嘴张了开来，很想问柳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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