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沈皓宸和苏芯到了灿辉，还没见到霞姐，先见到了杨思蓉和温光远。
杨思蓉把一把拉了过去，低声密语：“苏芯，你也回来了，太好了。我告诉你，剧组的人全跑了，那善后的也就张文华和李志学几个人了。”
“王导，也不在了？”苏芯往沈皓宸那看了看，觉得冷落他不好了。
“王森当然在了，他是导演怎么可以走。”杨思蓉叹了口气，“唉，要说起来王森也倒霉，拍这部电影真是不顺呀。”
苏芯抿了抿嘴，算是感叹。
站在几步远的温光远看到是沈皓宸陪着苏芯来的，对沈皓宸的目光带上了敌意，冷眼相对。
沈皓宸感觉到，脸向了温光远，好奇地打量温光远。
温光远退缩了，他不敢正面回应，站到了杨思蓉和苏芯的后面。
苏芯无法鄙夷温光远，一个男人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再鄙夷，那就是她不地道，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同情。这是温光远自己要走的路，就算最后通过这种文式成功了，那也是沾上了洗不掉的污点。
可在温光远的眼里，她是不是在别人的眼光里也这样呢？温光远攀上了杨思蓉，而她攀上了沈皓宸，甚至还有王森。
杨思蓉的嘴还在动，苏芯却听不进一个字了，只能微笑。最后终于摆脱了杨思蓉，回到了沈皓宸身边：“等急了吧，我们进去吧。”
沈皓宸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没有，等多久都可以的。”
这个举动明显是做给温光远看的。
温光远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
杨思蓉却恨恨地打了下温光远：“看到没有，人家怎么对女朋友的，你就不会学着点。”
温光远揉着打疼的肩头，慢慢伸出了胳膊去搂杨思蓉。
杨思蓉一把打掉：“笨死了，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头一昂，走进了灿辉。
苏芯看到温光远的耳根子那红了，同情心升了起来。抬起头来对着沈皓宸温柔一笑，她跟温光远还是不一样的。
沈皓宸回了个她暖心的笑，圈着她走进了灿辉。
灿辉的前台早看到了沈皓宸和苏芯，也通知过了柳媚和霞姐，但还是紧张，笑容僵了下才自然：“苏芯，霞姐在会议室等你。”心虚地快速从沈皓宸的身上扫过。
苏芯指了指会议室：“我们去就好，你不用陪。”
前台松了口气。
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柳媚和霞姐坐在一块，苏芯略微吃惊了些。她知道柳媚是名媛，做天使投资人，但没想到会跟霞姐关系匪浅。
沈皓宸却很淡然，跟柳媚和霞姐点头致意后，大方坐了下来。苏芯也跟着坐了下来，特意跟沈皓宸坐在了一张长沙发里面，她要强调跟沈皓宸是一条阵线。
霞姐的肌肉紧张，努力把身体控制在双方中间，好像哪边她也不会得罪。
柳媚妩媚的笑了：“浩宸，我刚才都准备走了，可听到你和苏芯要来，我觉得我还是留下好。”
沈皓宸没有说话。苏芯不明白前因，也没有说话。这样就成了柳媚在唱独角戏了。
换一般人这个时候可能会尴尬，但柳媚没有，笑容不变继续说，只是这回对着的不是沈皓宸，而是苏芯：“苏芯，你这事我也听说了。要说呢，你别生气，我也理解你。可是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全要按法律来办，对吧？”
苏芯点了点头：“我是按合同来做的呀。”
柳媚了解般，伸出手拍了下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按合同来做的。只是合同这种东西，唉，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刚一个人出来做投资，看合同真是头晕，可还是硬着头皮看。后来特意去P大法律系，跟着学了一年，还请了律师，这么着才算正常的。”
坐那给冷落的沈皓宸突然嘴角抽着笑了下。
柳媚的脸尴尬地红了红，又立刻没事般地对着沈皓宸娇笑：“皓宸，我知道你这方面厉害，可也不要这么笑话我和苏芯了。”
苏芯不喜欢柳媚对沈皓宸这种样子，反驳着：“柳总，合同我还是看得明白的。”
柳媚像给人打了下脸，嘴张了下，又笑了：“苏芯，我知道的。合同这种东西，就是觉得看得明白，才会出事的呀。我那时也以为我看得明白，可后来才明白，法律词汇跟咱们平常的理解根本不一样。”
“都是中文写的，”苏芯强调了回，“我的中文也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柳媚笑不出来了。
霞姐立刻跳出来打圆场：“苏芯，这个呢，让你赔五百万，我也知道你现在没有这个钱。所以我也在跟公司谈，看能不能让你少赔些。当然这也取决于你的态度，估计你得跟卷导那说一下，电影上不写你的名字。电影吗？当然，不公映是最好的了。”
一部电影不公映，这部电影算什么，私家珍藏？
苏芯没法去对郑千永说。电影的投资方就在边上，还是等沈皓宸来说吧。
沈皓宸扫了眼柳媚后，正对着霞姐：“霞姐，你这个问题应该来跟我说。”
“沈总，这是苏芯跟灿辉之间发生的……，一些小事情了，就不要惊动沈总了。”霞姐眼角的余光飞快在柳媚那交汇下，笑着对沈皓宸说。
“我是这电影的投资人，你要把女主角的名字从演职员名单那去掉，还不能公映。我不说话，谁说话？”
沈皓宸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是戾气逼人，森冷刺骨。
霞姐已经听柳媚说起过，沈皓宸要灿辉赔五亿的事。灿辉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是霞姐，注册资本当时是五千万，可真实资产不过几百万。
沈皓宸真要灿辉赔五亿，那是不可能拿到的，但是却能让霞姐一手创立起的这块牌子就此从娱乐圈消失。
“沈总，这个，我们可以……”霞姐要退了，她只是个在娱乐圈里混着的不大小的鱼，不想给大鳄一口吞了。
柳媚红唇微启，白齿露出：“皓宸，你上回说要灿辉赔五亿，怎么算的？霞姐问过我，我也不好解答，还是你来说吧。”
“五亿，那是因为什么合同上第4.6条，‘若甲方给乙方造成损失，则按金额十倍赔偿’。”沈皓宸冷笑了下，“虽说你们这合同的条款全是陷井，可至少这条看着还像回事，还像是你们会公平对待旗下的艺人。”
霞姐涨红了脸，她对这份合同的条款一清二楚，现在给沈皓宸揭出来，仅剩的那点道德出卖了她。
柳媚对这份合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没觉得有什么，脸不变色心不跳：“皓宸，你言重了，在商言商，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再说，既然苏芯签了，那就得履行，这也是法律规定的。你不承认契约精神，那就说法律了。”
伸出手悄悄掐了下霞姐的大腿。
霞姐的身子一下挺直，知道这是柳媚要她说狠话了。当着柳媚的面向沈皓宸投诚，不一定能讨沈皓宸的欢心，但肯定能让柳媚先灭了她，现在她只能进了。
“苏芯，这样吧。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霞姐自认这话还是很婉转的，却让人无懈可击。
沈皓宸站了起来：“这样最好。”
苏芯不知道打官司会怎么样，但既然沈皓宸表明要打这个官司，那她自然得支持打这个官司：“我相信法律会还我公道的。”
沈皓宸走出了灿辉，嘴角溢出了嘲讽：“都打着法律的旗号，又有几人是真把法律当回事。”
“你不相信法律……”苏芯低下头无奈地笑了，“法律”是他们小民用来安慰自己的那根稻草吧，身为权贵的沈皓宸怎么会相信。
沈皓宸站在了电梯门前：“我只相信如何玩好‘法律’这个游戏。”
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区别，哪怕他俩并排站在一起。
电梯来了，沈皓宸伸出手臂挡住电梯门，让苏芯先走。
她正要进电梯，柳媚急步冲过来：“皓宸，我想跟你谈谈，能不能耽搁几分钟？”
“苏芯，你先下去等我，我这就下来。”
她走进了电梯，看着沈皓宸松开了手臂，电梯门缓缓关上，挡住了俩人往灿辉走的身影。长吸了口气，不知道柳媚要跟沈皓宸谈什么，也不知道谈完后会不会影响到。
苏芯抬起头看着电梯间的棚底，那里映着她大大的脸，小小的身子，像个傻气的大头娃娃，可爱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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