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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杏林多年,在这一亩三分地也颇有名气的大夫傻眼了。他摁了摁脑门,很疼,淌血了。没有哪个大夫不喜欢为人诊喜脉的,这活既轻松又有赏钱拿,大家都落得高兴,但作为一个大夫,最倒霉的是莫过于碰上喜当爹的。今天这倒霉事竟让他给摊上了。
同样身为男人,大夫很同情韩敬已的遭遇,不禁为他唏嘘:有权有势又怎样,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看不住爬墙的女人。转念一想脑袋被这位爷砸出个坑,他又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下:活该!
但他也仅仅敢在心里幸灾乐祸,现下这种情况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小命吧,他战战兢兢求饶,前言不搭后语的辩解,说自己误诊,说自己脑子不大清醒,并含蓄的建议换个大夫试试看。
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水平,没人相信他会诊错喜脉。而刘玉洁更是再清楚不过这件事的真伪:那晚纵情之后她没服药。因为药丸太甜,吃完了还要洗牙漱口十分麻烦,往往都会留到第二天清晨起床时服下。可惜没等到第二天就被九安捉走了。
她真真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夫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余光瞥见立在身畔的婢女正在悄悄退出,立马一个机灵也跟着跑了。韩敬已没有阻止,一张脸始终无风无浪,但任谁看了都能感觉到这坦然平静的背后正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刘玉洁的目光慢慢的停在了韩敬已的脸上,她明明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当他忽然朝这边走来,她竟如梦初醒,拼命往后退,直到后背狠狠抵住秋香色的大引枕,再也无路可退,两只手也下意识的护住肚子。
韩敬已一点也不着急,直等她没了退路才缓缓俯身,两臂撑在她身侧,压低的脸距离越来越近,仿佛再朝前一下,就要碰着彼此的鼻尖儿了,他微烫的气息打在了她双唇。
两人僵持了片刻。
韩敬已打破沉默,“是自己喝药,还是要我帮你喝药?”
听上去是两个选择,但结果是一样的。刘玉洁悚然而惊,唇瓣开始颤抖,半天才挤出三个字,“我、不、要。”
韩敬已抬眼看她,能把她的眼穿出一个洞,“你、不、要、也、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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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这期间韩敬已只来过一次,问他如何知晓控鹤楼的事?
他恶狠狠瞪大眼,恨不能吃这个人的肉。
一群人就冲上来将他好一顿拳打脚踢,左边肋骨都踢断了。
末了,韩敬已又补上一脚,踹段了右边肋骨,“你也好好感受下这滋味吧,若不是你,她这辈子何尝受过这种疼!”
从头到尾九安都没哼一声。
韩敬已打累了,这才出来一个大夫模样的人,那人走过来给他清理伤口,包扎以及用药,从头到尾不多说一个字。
韩敬已冷哼一声,“算你命大,有人保你。”
保九安的人肯定不是刘玉洁,因为韩敬已这个人做事向来分得清轻重,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都在心里判定好了,又岂能因为那女人一句话而改变。但那女人又是不同的,韩敬已这两世的娇宠与纵容都用在了她身上。哪怕她都骑到他脖子上了,也不曾伤她一根毫毛,但这样的容忍度也仅仅是对她,并不包括她身边的人。
半夜九安就发起高烧,同样受伤的瘸老却衣不解带的坐在床沿看护,这人对裕亲王的确是忠心不二的。
就这样养了一个月的伤,他心底无限惆怅,可一想到那张温柔的脸、清澈的眼,一颗心就好像被人揉烂了搓碎了再丢进沸水中似的:姐姐,对不起!
因为对不起她,他便强打精神,努力养伤,想着拼去这条命也要救刘玉洁出来。
关押九安的地方有点类似牢房,曾被山匪用来囚/禁人质或者犯错的同伙地方。这里窗户很小,有装了结实的铁栅栏,门板更是坚硬,用脚都踹不烂,仿佛还有人十二个时辰来回巡视,逃走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他身上还有伤。
山里什么野物都有,偶尔有只野猫在树影草丛窜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那只徘徊在小窗口的猫影子瞧着竟是眼熟的。九安强打起精神,示意瘸老不要出声,亲自走过去探视,果然不出所料,这猫儿竟是刘玉洁的小灰,脖子上还挂着他送的小鹅卵石金链子。
这一番奇遇令九安激动不已,小灰碰上他或许是巧合,但小灰一定是闻着味道来找姐姐的!于是他把小灰脖子上容易被人发现的小金链子取走,这链子又是铃铛又是鹅卵石的,得是多大的运气啊,它居然没被人捉了去。
他把自己的缎带重新绑到小灰脖子上,给刘玉洁传递一个讯息:他还活着,一定会救她的。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回信,心中更是澎湃不已,再没什么比得知姐姐安好更令他心安的。可惜他这里环境有限,没有笔墨,若是学人家咬破指尖在布料上写血书目标又太大,他料定与姐姐心意相通,便想着再绑一根缎带,小灰忽然跳起来,喵喵着逃走。
窗外也传来粗声粗气的怒喝,想来是有人发现了窗子前面的猫,但他大概不知这不是普通的猫,况且谁也不会想到这猫还能传递消息啊,所以也只把小灰当普通的野猫赶走。
但小灰受到了惊吓,驱赶它的人用石头伤了它后腿。山耳猫本就敏感不轻易接近人,如此一连过了好些天都不再出现。九安又陷入了焦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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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那边暂且不提,刘玉洁这边却是快要疯了。
她吃不下饭,又呕了一次,第三天才稍稍吃了点东西,饭后阿如笑盈盈端来一碗汤药,热腾腾的,味道不像一般的草药那样冲鼻子,随着药液晃动飘出了淡淡的清甜香气。
看上去就是她平时喝的那一味,用来固本培元,调理身子的。
阿如用白瓷汤匙轻轻搅了搅,柔声道,“娘子,奴家用腕子试过了,不烫嘴。让奴家伺候您服药吧。”
刘玉洁嘴角动了动,阿如就舀了一勺稳稳当当的递至她嘴边。眼看她就要张嘴喝下了,却又忽然别开脸,状似难受的蹙紧眉心,一面推开阿如的手一面道,“不知怎地,闻了这味道想吐,快拿开,拿开。”
说完她竟真的趴在床沿吐起来。
阿如目光微闪,却也不敢再强行劝她喝药,忙弯身为她拍着后背,又打水过来服侍,方才安静的退下。
晚上的汤药变换了味道,闻起来淡淡的苦,阿如笑道,“这是大夫重新的开的方子,效果是一样的,但加了专门抑制孕吐的草药在里面,免得娘子总是吐,伤到胃便不好了,那样的话……殿下也是心疼的。”
刘玉洁勉强挤出一丝笑儿,“大夫有心了,我说怎么闻着这个味儿不像之前那碗似的的难受。”
阿如高兴道,“那就好,只要娘子喜欢,殿下才能安心。”
刘玉洁垂着眼皮,像是胆怯又像是害羞,对阿如道,“殿下也有心了,你若见着他不妨替我道声谢。”
被大夫恭喜当上爹之后,韩敬已消失了许多天,不再见她。阿如转了转眼珠,连忙应承,“是。不过殿下一心都是娘子,过了这茬恐怕比谁都要想念娘子,那时有多少话还是娘子亲口说出的为好,比奴家这样拙口笨腮的强一百倍。”
她还拙口笨腮,精明的跟鬼似的。刘玉洁娇憨而笑,双腿悬在床沿,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尽量镇定道,“我明白了。是我不对,惹得殿下生气,这些天我已经有些后悔了,脑子现在也乱糟糟的,你先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阿如一噎,想要劝慰但最终没有张口,顺从的将药碗放下,欠身退了出去。
她一走,弱不胜衣的刘玉洁就仿佛活了过来,伸脚趿进绣鞋在内卧转了一圈,四下张望,最终确定了窗台下那盆矮子松,想也不想便端着碗倒进去,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脱力般软下身子,斜倚着墙面滑倒,后背额头皆是冷汗。
她下巴垫在膝盖上,环紧双腿,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一直不肯吃饭,把自己饿成这副鬼样,现在干脆连药也不喝,刘玉洁,你觉得这样能坚持几天?你就不怕孩子还没生下先把自己弄死了。”韩敬已撩了帘子面无表情走进来。
心事被人戳中,刘玉洁吓得想要站起来,谁知饿的两腿打颤,头晕眼花,站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还是扶着案几的边沿。
她哭道,“我不是想要这个孩子,我只是怕疼!我真没骗你,我有多怕疼,你不是最清楚的嘛!”
韩敬已对她千奇百怪的借口早就见怪不怪,一手攥住她胳膊扯到跟前,“早晚不都是个疼,难不成你还指望这块肉在你肚子里自动化去?”
刘玉洁被他扯的一个趔趄,不停狡辩,“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肋骨还疼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六十天,我真疼,真的疼!”
韩敬已偏头打量她,“疼也忍着。”
“我不!”
“由不得你。”
他把她重新扯回外间的软榻上,阿如正在布置案几,摆了好几样容易克化的清粥小菜,动作麻利非常,对拉拉扯扯的韩敬已和刘玉洁视而不见,做完这一切便对韩敬已行了一礼,待他示意可以退下了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刘玉洁被韩敬已伸臂推的一个踉跄,朝榻上倒去。他甚少这样粗鲁,如今心里充满愤慨,只恨不能亲自将那野种拿出来剁成碎片才好。
刘玉洁护着肚子,半坐榻上垂泪。
韩敬已端起碗亲自喂她,她也饿的浑身发虚,淌了一身冷飕飕的虚汗,早没了反抗的力气。正如他所说,再不吃东西别说肚子里这块肉能不能保住,就是她自己也要完了。
韩敬已冷声道,“张嘴,粥里没有你害怕的东西,我再容不下那孽种也总要让你吃饱了,否则哪来的力气生。”
刘玉洁咽着泪喝粥,吃了半碗下去身上才渐渐热起来,恢复了一些力气。
韩敬已一直观察她表情,用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道,“这事你哭也没用,我不会再惯着你。因为等不了一个月了,大夫说这孽种再长大便不容易落掉,勉强落去只会伤了你的身子。难道你忘了前世的教训?那时你身子总也不好,就是因为月子留下的毛病。”他压着脾气,总算能耐心的对她解释一句。
她那小模样着实可怜,他又怎会不心疼呢,可他断然是容不下沈肃的孩子的,即便生下来,他也不保证会不会亲手掐死。
在他说话之时,刘玉洁始终垂着眼,仿佛在听,也仿佛心不在焉。
世上再没有比你掏心掏肺的哄女人,女人却对你心不在焉更让男人生气的。韩敬已重重放下碗,伸手捏了她下巴提起,“我说话你究竟听没听进耳朵?”
她吃痛微微蹙眉,呸了一声,吐出刚吞下的半口粥。那粥含在嘴里一直没咽就是用来喷他的。因为韩敬已有洁癖,没什么比这样更能恶心他的!
韩敬已躲闪不及,脸颊沾了数颗米粒,登时气的脸色发青,嘴角抿紧,这口粥若不是她吐的,他能直接拔剑将人劈两半。他攥着她腕子怒道,“放肆,你有病啊!”
刘玉洁用帕子缓缓擦了擦嘴,也不再流泪,梗着脖子仰脸看他,咬牙道,“孩子是我与沈肃的,留不留也该由我和他说了算,轮不到你做主!”
韩敬已怒极反笑,伸臂将她腕子扯的更远,刘玉洁重心不稳栽进他怀里,只见他眼中含着迫人的怒意俯身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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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沈肃那边,刘玉洁失踪,震惊之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是个娇养长大的,被杀千刀的九安捉进深山野林,沈肃之痛不啻于摧心折骨。他就知道九安不是个省心的,可又念在前世他对洁娘诸多照顾的份上,沈肃心存感激,一直不愿往坏处揣测此人,却不料今日竟酿成大祸。
周明带援军及时赶到,登时杀声震天,火光映夜如白昼,不消一炷香就将贼匪杀个土崩瓦解。
沈肃强打精神对奔上前的周明耳语几句。这人是他心腹,一听便知晓该如何安排。周明抱拳道,“三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这件事攸关刘玉洁的清誉,周明自是不敢有分毫的疏忽,他来到现场稍一分析:深更半夜,即便有火把采光也不可能像白日那般清晰,再加上当时形势紧张,大家都只顾防备山匪,谁还有心思关注女人。而恰好瞥见这一幕的士兵定然也分不真切九安劫走的是谁。所以只要三少奶奶专门乘坐的马车里还坐着“三少奶奶”,刘玉洁的清誉便也能保住了。
打定主意之后,周明赶忙找到苏小宝,向她说明情况,命她先在车里假扮刘玉洁,万不能出来。这并非长久之计,毕竟苏小宝是婢女,好端端的消失也会惹人猜疑,猜疑多了说不定又会联想到三少奶奶身上。所以在找到刘玉洁之前,周明必须抓个女人回来,他自有法子让女人听话。
结果刚策马跑出二里地就遇上了老熟人孙潇潇。她带着一脸假热情的笑意上前与他寒暄,“王八蛋,你怎么一个人,要去干啥?”
周明回答,“我去城里找女人。”
孙潇潇问,“找女人干啥?”
周明俯身一把将她扯上马,当然如果孙潇潇不配合他也扯不上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孙潇潇解释一遍,周明调转马头就往驿站方向飞驰。
孙潇潇在后面揽住他腰,“欸?你怎么又回去了,不找女人?”
周明笑道,“这不找到了,你就是啊。”
孙潇潇大怒,“妈蛋,你别坑我啊,让我在马车里坐着岂不要活活憋死个人。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找三少奶奶。”
周明不答应,“找别的女人太麻烦了,毕竟人家是无辜的,你忍心让我施针控制她神智?别忘了那针扎下去有多疼?”
孙潇潇啐了他一口,“只要你出得起钱,再疼也有人愿意,反正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就是懒吧!”
周明故意气她,“是又怎样?”
其实不是,用孙潇潇既保险又省时间,现在三爷受了伤,三少奶奶又被劫走,形势非常严峻,周明不敢耽搁半点时间。孙潇潇嘴上虽然骂的凶,心里倒也清楚怎么回事,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周明安排。
三日后,沈肃不顾伤口还没愈合就带人将四处逃窜的贼寇剿灭干净,但这毕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乱贼还隐匿在深山之中,他们狡猾阴险,不敢与沈肃硬碰硬,干脆闭门不出,而沈肃的大军也不可能长久驻扎此地,只待离开,这帮乱贼又会出来,变本加厉的作乱。
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复杂的地形。
为了解开困局,周明着人对俘虏严刑逼供,再把获取的有用信息加以整合,夜以继日的研究,再与沈肃商讨一番,得出大致路线。
即便如此,也是前路关卡重重,这帮成了气候的贼窝从上至下遍布数十个暗哨,但凡惊动一处,必然传到下一处,以此类推,不消一会儿所有地方都会接到贸然闯入者的人数以及攻击力。
沈肃道,“带人攻打是不可能了,否则这些年朝廷早就将其拿下。”
周明细细一想,心知沈肃要做什么了,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啊三爷,三少奶奶也绝不会答应您这样冒险。”
沈肃笑了笑,“冒险倒也算不上,我晓得分寸。”他并不是鲁莽的性子,可是这种事别人代替不了。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探一探,说不定就能探出一条路,给贼匪一个措手不及。
入夜的山,静谧的仿佛一只张大的兽嘴,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穿梭其中,宽肩窄腰,身段极为秀挺,正是沈肃,他身手灵活,小心翼翼绕过两道暗哨,直往更深更高处迈进。
山间多茂林如盖,灌木丛生,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兽叫,沈肃脚步一顿,只见一丈开外有截枯木横躺路中央,那枯木之上蹲了一团黑影,两颗又大又圆的眼睛仿佛夜里的两盏小灯笼。
沈肃心想多半是野狸山猫,那黑团子就“喵喵”叫了起来,飞快的奔向他,如果仔细观察,这黑团子虽然跑得快,后腿却明显滞慢。
“小灰!”沈肃还以为它在兵荒马乱那一日凶多吉少,不曾想竟进了山里,他心中一动,暗道:山耳猫嗅觉灵敏,莫不是当时就循着洁娘的气味追踪而来,又因洁娘无法脱身,便徘徊在此不肯离去。
想通之后,沈肃早已心潮激荡,小灰啊小灰,你可要帮我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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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玉洁死活不肯吃药,与韩敬已发生争执,被恼羞成怒的他一番轻薄。
第二日,阿如又端来一碗药,身后还跟了命高大健壮的女子。
阿如对刘玉洁福了福身,“我等身为奴婢,往往身不由己,还请娘子体谅我们的难处,闭着眼将这碗药饮下吧。殿下已经安排了最好的产房和稳婆,断不会让娘子受多少委屈。”
刘玉洁目光在阿如和她身后的高壮女子身上逡巡一圈,心想这是要先礼后兵了。
她垂下眼帘指了指案几,“放下吧。”
阿如笑道,“殿下此前吩咐过,说娘子娇弱怕烫,所以奴婢是等汤药温度适宜,半分烫不着娘子才端进来的,现下便可饮用,错过了时辰可就要凉了。”
看看吧,人家贴了心要灌她药,便也准备好了如何堵她的嘴。刘玉洁暗暗攥紧手心,“韩敬已呢,我要见他。”
阿如道,“殿下说不想见你。”
刘玉洁缓缓起身,那告状女子果然动了动身形,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莫说她绝对跑不出这间屋子,纵然是跑出去又怎样,还能插翅飞走不成。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油然而生,她死死护住小腹,往后退了两步,决然道,“那你也帮我转告韩敬已,想要孩子的命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说完她竟从袖中摸出一根宝钗,正是那日沈肃送她的定情之物,钗尾锋利发出寒芒,直指那一片肤光胜雪的玉颈,眨眼刺入一分,登时冒出了艳丽的血珠。
这可万万舍不得啊!阿如心惊胆战,张手欲上前阻止,“娘子别做傻事,奴家这就为您通传。”这可是郡王的宝贝疙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倒霉的还不是伺候的下人。
韩敬已在暗中观察良久,本不愿现身,就是怕自己顶不住她梨花带雨的哀求,如今她倒是不哀求了,竟然又要来前世那一套,他是又气又怕,甩袖闯了进来,怒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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