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辛婉在九王爷主仆二人离开之后，就意外地被自己的爹爹叫到书房去了。
一路忐忑地走到书房门口，她心里真的有些没底。怎么那两人刚走，爹爹就把她叫到书房去了，要知道，只有在辛婉做错事情或者是有重大事情的时候，自己的爹爹才会把自己叫到书房。而且，刚刚她还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爹爹的脸色——完全看不出来o(╯□╰)o！
辛婉一路上恍恍惚惚，想了不少东西，走走停停，踟蹰慢性。不觉地，就浪费了不少时间。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她的心终究是有些慌乱，隐约觉得，这个王爷今天来得不简单，而且总是有些不安，觉得自己的家庭似乎也会发生什么变化。
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她甚至不敢去推开那扇门。之前的日子她过的很轻松快乐，就算是当初爹爹变动岗位的时候，她仍旧是被呵护着的。九王爷的到来，就如同一阵风，吹乱了一池的宁静，点点泛起的波纹就如同此刻辛婉的心，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她害怕自己爹爹要告诉自己一些可能发生的，而那事情可能会将她此刻的生活全部扰乱。
最终，她还是在踌躇了一番之后，敲响了门。
“爹爹，婉婉来了。”
“婉婉进来吧。”门内传来辛仲诚浑厚的声音。听到爹爹的回应，辛婉却觉得他的声音里面有一些疲惫，而没有平时和自己和娘亲说话时候的轻快。
“嘎吱~”推门的瞬间，一阵风吹过，让辛婉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又让自己镇定些，现在可还是夏天呀，这完全是自己的心里作用。
屋内此时很静，安静地让要进门的辛婉都有些忐忑了。
芷水并没有跟随她进屋，而是在外面等候。进了书房之后，辛婉发现自己的娘亲也在，不过脸上的表情和自己的爹爹一样似乎都不太好。
“爹爹，娘亲！”微微带着些怯生的话语从辛婉口中说出，这样的环境之下，虽然面对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两人，她就是觉得很紧张。
“婉婉，你过来。”辛仲诚朝辛婉招了招手，让她靠近些，然后说道：“婉婉，你实话和爹爹说，你之前是不是认识九王爷！”辛仲诚的话说得并不算是严厉，但是和平时的温和关切想比，此时的语气算是有些生硬。
“没，没有。”辛婉稍低了点头，语气嗫嚅，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爹爹。而且就昨天和那个九王爷撞见，也算不得是认识吧。稍皱了下眉，心中想着，这个九王爷就是麻烦，一来自己家里，她全家都没那么好过。
看到女儿这幅心虚的模样，辛仲诚的心里立马就咯噔了一声。
“碰~”辛仲诚右手重力敲在旁边的茶桌上，语气严厉地说道：“婉婉，你这是在瞒着爹爹吗？今天九王爷一进门看到你的眼神，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知不知道皇家的人都有多复杂！”
“老爷，婉婉还小呢，你不要吓着她了。而且她不是天天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认识王爷这样的人物，说不定也只是凑巧。老爷，你不要想太多了。”看到自己夫君居然发怒了，而自己的女儿又被她爹爹那一声吓到哆嗦了一下。心疼女儿的季氏立马就坐不住了，把女儿揽到自己身边，慢慢拍着女儿后背，感觉到女儿那一霎身体轻微的颤抖，心疼的感觉立马加深，立刻用柔柔的声音替女儿反驳。虽然在自己女儿来之前，夫君也和自己大致说了女儿的事情，但是自己觉得还是没有可能。之前九年婉婉在京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王爷之类的有过来往，而这几年又远在惠州，更不可能再和那位九王爷有牵连。至于老爷的说法，大概是想多了吧。
辛仲诚这边听了夫人的话，也只能长吁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他活了这么多年，在官场也混了不少时间，对于这些人情也是更加了解。今天王爷进门看到辛婉的那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怎么都不是初见。而且，他就是害怕这位九王爷对自己的女儿有了什么想法。作为一位父亲，他也是看多了宫室内的奸滑，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沾染进去。
辛婉被季氏半搂在怀里，其实刚刚自己爹爹突然发了火，她还是真的吓了一跳。要知道，自己娘亲从小就秉承着女儿要娇养的政策，而自己的爹爹作为爱护妻子的代表人物也自然支持。这突然一下子，真的是让她有些害怕。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不能就这么缩着，不然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呢！
“爹爹，女儿的确不认识九王爷。不过，昨天女儿和芷水去拾味阁买糕点的时候，撞到了王爷。之后，我们也根本没有聊任何话题，他没有说他是王爷的身份，我也没有说明我的身份。然后，就是今天才见面了。爹爹，您不要生气，我真的不认识九王爷，而且我也知道皇家不是那么如表面的风光。爹爹放心，这个道理婉婉懂得的。”
软糯的声音有些生怯地传出，顿时就让辛仲诚悔恨自己刚刚的行为，怎么可以用那样的语气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呢？接着，他半转过身子，靠近自己的夫人，伸出手抚摸女儿的脑袋。
“对不起婉婉，刚刚爹爹不该对你发火。爹爹知道婉婉最懂事了，最近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爹爹就是害怕有些事情会牵连到婉婉身上。所以，婉婉可以原谅爹爹这一次吗？爹爹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辛仲诚手下的动作未挺，感觉到女儿的头又轻轻地在自己的手间蹭了蹭，越发轻柔地说出这段话。
“嗯嗯，婉婉原谅爹爹。婉婉知道爹爹最疼婉婉了！”说完，又抬头，对着辛仲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靥如花，仿佛给整间屋子点亮了星火。
“那爹爹，你说可能会发生一些，有哪些啊？”辛婉状似天真地朝自己的父亲眨了眨眼睛，然后询问出刚刚那一席话间自己父亲透露出来的一点讯息。
听到这个问题，辛仲诚倒是又紧蹙了眉头，似乎对此有些烦心。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神情又立马恢复，依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也许，婉婉我们一家，不久就可以搬回京城了！”
“啊？”乍听到这个消息，辛婉愣了一下，但是立马她又想到了什么。
“真的吗？那，岂不是如果我们会京城了，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那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是不是爹爹？”听到这个消息，辛婉顿时有些惊讶，不过转瞬消化掉之后，就是狂喜。一手激动地抓住爹爹的衣袍，然后又转头朝着自己的娘亲咧嘴笑着。
夫妻两人看见自己的女儿这般开心，之前谈话带出来的点点忧愁也消散了。脸上也都浮现出笑容来，确实，如果回到京城就可以和自己的儿子以及京城的亲戚相见，如果从这方面来说，其实也是很有裨益的。
“好了，好了，这也不过是你爹爹我的一个猜想，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呢？你可不要高兴地太早了，要不然到时候知道结果了又要怨人了！”辛仲诚点点女儿的鼻尖，露出温和的笑容说着。
“才不会呢，就算到时候我们不能回京城，哥哥还不是可以回来看我们的，而且我觉得惠州可比京城舒服多了，在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王公贵族！”说着，辛婉又微嘟着嘴，一想到今天来的九王爷她心里就一股怨气。
“好好，婉婉怎么说都是对的，爹爹可说不过你。那婉婉先回房，爹爹和你娘亲还有些话要说，等下到了饭点，让绿渠去叫你。”
“嗯嗯，好吧，爹爹，那我就先走了，你和娘亲说吧。爹爹好不容易早点回家了，可是要好好安慰安慰娘亲受伤的心灵，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辛婉露出一个有些奸邪的笑，对着自己的娘亲眨了眨眼睛，就转头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季氏听了女儿的话，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半低下头，口中小声的呢喃了句：“这丫头！”辛仲诚上任期间一直都十分勤勉，就连休沐日也不会闲在家里，而是经常去乡县视察。自己之前和女儿在一起时候，就偶尔会谈及这个，但是她也是知道自己相公做官的一贯原则，自然是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可是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女儿就那么大咧咧地把这个话说了出来，这让她怎么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一旁的辛仲诚看到自己夫人略微红了脸颊，一副害羞的又佯装有些怒气的模样，他的脸色越发柔和。将自己的妇人搂入怀中，感受到那种心爱的人在怀的舒心。
“娆娆，这些年你做的事情，我都记在了心里，我辛仲诚这一生最无悔的就是娶了你这样一位好妻子。只是有些委屈了你，只能跟随着我掌管这么一大家子，做一些琐碎的事情。”娆是季氏未出阁时候的名讳，现在他这样叫出，颇有一番缱绻的滋味。
“诚哥哥，你说什么呢？能够嫁给你我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当时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嫁给宇文家的那个暴徒了呢！”说到这的时候，季氏又想起了那个人，不禁身体颤抖了一下。辛仲诚明显也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地安慰着她。
“而且，这么多年我在你的府上也过的十分开心快乐。能够为你生儿育女，管理持家，就算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也觉得很满足了。”季氏将身体更加靠近自己的丈夫。听着耳边传来清晰的心跳声，一声连着一声，是那般的舒意。只有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诶，希望我们的儿女以后也能够有个好的归宿吧。”辛仲诚想到自己的前半生，为了娶到季娆，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不过尽管当时有很多的困难，他们两人都挺了过来，现在的他们是幸福的。
“那，诚哥哥，之前你说的我们可能会回到京城？”季氏带着些疑问和忐忑的询问出口。在辛婉还没有来书房的时候，辛仲诚就简单地给她将了一些最近的动向，但是这个问题才刚刚被抛出口，辛婉就进来了，她之前也只能暗自揣度。
“诶，其实我也只是猜测。以后朝廷可能会有很大的变故，新皇登基也不过四年，虽说一切政局都将稳定下来，然而周边的其他列国依旧在找寻时机，而且隐隐地一些势力还妄图崛起。根据近期我有看到的朝廷的动向，可能皇上要驱逐掉一些家族。”沉吟片刻后，辛仲诚吐出一口气，继续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首先要开刀的就是宇文家了！虽说我不在京城，但是一切只要是朝廷上有风吹草动，各个地方都是可以很快感知的，据说宇文家的贵妃已经因事被打入冷宫，而宇文家的几个子弟也因犯事而被严惩，这个局势下去，宇文家必定会遭到大劫。而季家虽然说与皇家是前代关系，但是因为严谨的家风管教，这些年家族也很稳定，皇上可能会借这个势头来让抬高季家的势力。你三叔和四叔家的两个表兄在皇上面前受到重用，虽然说也不少太大的官职，但这隐隐地就似乎预示着什么。再有今天九王爷来拜访，这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况且他还是以那层关系来说事，我就猜测可能皇上会重用季家。三年前，皇上将我调任到惠州时，我没有猜出究竟他这算是打压还是隐晦地试探，但是这三年平静地过去之后，到了现在，一切似乎已经到了那个点上了。而皇上这次派遣九王爷来，必定就是他最终的试探了。那么，我辛仲诚，必然是不能够再居于这般的平静地位了。”
这么长一席话说完，两人都归于了平静。沉静的空气缓缓流淌。
季氏听完辛仲诚的话有些矛盾，一方面，如果自己一家真的能够回到京城，那等待自己相公的将是高升、皇帝的赏识，而且自己也能够近距离地照顾晟儿，可以去看看自己三年未见的娘；但是另外一方面，她也舍不得惠州这个地方，它虽然小，距离京城远些，没有那般繁华，但是却处处透露出平实安然。而且这几年，自己的相公对惠州城做出的一切，以及它产生的变化，她都生生看在眼里，其实就这一方而言，她更当这里是自己的家。而且如果自己一家回到京城，必定是不会再有这般的悠闲日子。
辛仲诚也知道自己夫人心中所想，只能叹口气，这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够定夺的。
“你也不要太担心，反正到时候哪一种结果，也都是有好的一面的，就不要想太多。”
“嗯。”季氏在辛仲诚怀中轻轻点点头。等待他们的，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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