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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喧闹的街市上,人头攒动,街道两旁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正是炙热七月天,整个街市被一片酷热笼罩。

  “小姐,今天的太阳好大啊,小姐怎么不坐轿子,这么大的太阳~”清脆的声音从一个身着浅蓝色裙装,梳着丫鬟髻,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子口中发出。她的打扮,一看就是侍女的角色,但是从衣服的质地式样也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富贵人家的侍女。

  在这样繁闹的街市上,清脆的女声立马就被其他嘈杂的声音盖过。该女子此刻正一手帮身边人打着印有暗色花纹颜色较深的纸伞,另外一只手掏出手绢擦了擦因炎热而沁出的薄薄的汗。

  “芷水姐姐,我们这不是出来逛街吗?坐轿子,那多没有意境。而且你看天这么热,如果坐轿子,那轿夫们不就更热了嘛?呀,芷水姐姐快离我近点,伞都快打不到我了。”说话的是一位身着浅黄色纱裙的女子,看年岁比叫芷水的侍女更小些,大概只有十二三岁。那样貌端的是非常可爱,微微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还没有长开,只见她说话间,嘴角荡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转瞬即逝。梳着双平髻,两边点缀着几朵细碎的珠花,整张脸精致小巧,想必长大后必定是一副倾城美丽的模样。

  “好啦好啦!”芷水无奈地走近些,旁边的人顺势就挽住了她的胳膊。微热的体温靠近,她也没有因为炎热而拒绝。看到仍然对着一切事物时刻抱着好奇心的小姐,走着走着,半个身子就转向旁边了,她只好默默地再将伞向她那一处倾斜。接着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有老妈子的命。不过,对于小姐的逻辑,她表示无法反驳,反正小姐什么时候说都有理了。

  终于,在不断将小姐的身子拉近的过程中,她们到了今天的主要目的地——拾味阁。

  芷水在门前把伞收下,准备放在门口的岩上,还没等自己把伞拾掇好,小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店内走了。她也没有阻止,反正她们是这里的熟客,老板也都认识她们,小姐一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绕过蜿蜒的短暂回廊,黄衣女子面带笑容地奔向柜台。此刻在店内的人稀稀落落的不多,只是有几位小姐在挑选糕点,作镇的掌柜的此时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身着普通的青色短衫,打扮地清清爽爽,让人一眼就觉得很干练。

  坐镇的小掌柜看到女子来了,立马露出一份热情的笑意,并不是一般市侩的笑意,而是出自内心的开心。

  “辛小姐,今天辛夫人又准许你来了啊!那,今天还是要茯苓糕和紫米糕?”小掌柜笑笑,依照惯例询问。在得到黄衣女子点头的回答后,又想起什么,问道:“今天还有新品梅花香饼,辛小姐要不要尝尝鲜?”

  黄衣女子便是辛家的大小姐辛婉,当听到又有新品的时候,眼睛立马亮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散发出光芒,在配上脸部因笑意而显出的梨涡,整个人透着生命的活力。这样的表情,让对面的小掌柜的脸部表情都更加温和。

  “那志宇哥哥,你给我包两盒,如果好吃的话,我下次再来哈!”辛婉的面带微笑,一想到又有新的糕点样式,她就不自觉地想要快点拿到。拾味阁的糕点在惠安是出了名的,要不是现在中午天热,肯定会排很长的队伍。而且虽然拾味阁的糕点种类很多,几乎每一种她都有尝过,不过如果有新的式样,她也是会欣然接受的。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茯苓糕和紫米糕,所以每次来必要的就是这两种。

  林志宇回声应了下,然后亲自帮忙装着糕点。他是这里的老板的亲生儿子,除却在书堂里上学之外,从小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学习,倒是学到了他老爹的一口好本事。在父亲不在时候,他也就坐镇。不过,他一般都只是负责照应柜台生意,都是让雇佣的人来装糕点。但现在顾客不多,而且又是对待辛婉,他就自己亲自动手了。对待辛婉,虽然说不上熟悉,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一名伤人商人之子,怎么也是不能够和官宦人家的小姐相比的。但是每次听到辛婉的那一声“志宇哥哥”,从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子口中喊出,他却觉得毫无违和感,每次这个时候他都觉得阳光都似乎更加明媚了。而且辛婉就算是官宦世家的小姐,却完全没有门第的观念,就算是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商人身份,她也总是一脸干净的微笑,这样的小女孩儿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

  “小姐,你又买了什么糕点?夫人交待过我,可不能买多了!上上次,就是因为你抱着糕点不吃饭了,夫人就责罚过我没有看好小姐了~”芷水刚好走过来,就听到小姐在说包两盒哪种糕点的话,想到夫人出门之前的叮嘱,芷水立马出声。

  辛婉看到芷水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委屈,眼神霎时不敢直视芷水了。想到上次娘亲因为自己贪吃了,就扣了芷水两个月的俸禄。其实,那一次,也只是自己想要一饱口福罢了,因为娘亲每次都会安排自己的食量,一天就那么点,怎么能够尽兴!不过,如果母亲再惩罚芷水的话,那就是自己的过错了。只好,忍痛割爱了。

  “志宇哥哥,你还是就给我拿一盒吧,我再吃,就下次吧。”说完一副不甘的样子瘪了瘪嘴,整张脸似乎都有些黯淡了。这让旁边的志宇和芷水都有些心有不忍。

  不过,在等到抱着三盒糕点,再附加志宇哥哥送的一包蜜饯的时候,辛婉刚刚的委屈都化作青烟被吹散了。她此刻心里都是糕点的影子,想到可以和自己近一个月没见面的糕点碰面,心里就一阵澎湃。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过志宇。接着打了声招呼,留下芷水还在结账,辛婉就开开心心地往外走了。因为此刻开心的缘故,步调之间都更加轻快。

  芷水看着自家小姐那样一副欢快的样子,心里刚刚升起的淡淡内疚又立马消散了。想着她也真的是心情开阔。不过,小姐这也太不理会自己了吧,自己又不会和她抢,何必跑这么快。不过,反正到了门口小姐也会停下的,嘻嘻~外面的太阳这么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去晒太阳。不过想到小姐的那一套晒太阳会吸收到紫外线辐射,皮肤中会产生黑色素云云的言辞,芷水表示无法理解。

  “哎呦。”

  辛婉正开心地走过回廊,却没想到在一个小拐弯处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看到抱在怀中放在最上面的小包蜜饯以向前的姿势将要飞去,想到如果让其顺利降落的结果,辛婉立刻伸手将蜜饯捞回。感觉到蜜饯重新回到自己怀中时候,辛婉觉得真是万幸了。奈何,她只抑制住了那些糕点的趋势,却忽视了她自己。当她的下半身尤其是是屁股接触地面的时候,那感觉真的是...疼啊!

  楚凛在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个人的时候,也稍微愣住了。一瞬间,步子未收回,两人撞在一起之后,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因为冲力以及自己收脚的动作而倒退两步。反观对面的小人儿,楚凛看着她的行为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是没有见过在自己都要摔倒的倾向之下,还顾着怀中的吃食的小姑娘。

  他身后的齐述感觉到自家公子那一笑时,却有些愣住了。

  等到芷水正结完账,听到小姐的那一声惊呼连忙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辛婉半坐在地上,一只手半伸手去揉着疼痛的屁股,而另一只手却拢着怀中的刚买的糕点。虽然眼中含着些许泪光,但是明显还是看着自己的糕点完好而露出着笑容。

  这情形,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芷水有些无奈了。她连忙跑上前去扶起自家小姐,然后口中有些念念有词地地说着:“小姐,你走路小心一点,糕点撒了我们再买就是了,如果摔伤了,回去夫人可是要心疼了!”

  辛婉被芷水小心扶起,轻轻掸了掸身上不可见的微尘。

  辛婉一面哀叹这建造精良的回廊果然是有很大弊端,一面又觉得自己的屁股还是很疼啊!不过看在自己怀中的糕点还完全无恙,那刚刚就是值了!什么撒了再买,那可是浪费粮食的行为,她作为清正廉洁的爹爹的女儿,怎可做出这般浪费可耻的事情来呢?

  等芷水帮她整理好衣袍,她才抬眼看了看撞着自己的人。哼,也不知道是谁撞到了自己,力气倒是不小!(o(╯□╰)o,其实是她自己跑的太欢脱,但是这个事实她绝对不会承认...)

  抬头,本是想要轻蔑地瞄对方一眼,让他们知道其实她也不是好惹的!她可是有脾气的!但只是一眼,她便看得愣了。为毛,好看的人就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

  对面的男子一袭玄色绫缎袍子,袖口袍底绣着金色的花纹,腰际系一同色款的玉带,玉冠束发,好一高贵俊美公子。眉如刀削,鼻翼高挺,薄薄的嘴唇。此刻他下巴微微朝下,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双眼神采飞扬。

  楚凛看到对面看上去软乎乎的女孩,被后来的侍女扶起后,本是带着些嚣张骄纵的神情,却在看到自己之后而镇住了,只是呆呆地看向自己。女孩的年龄尚小,身量还不到他的肩部,这也是刚刚在回廊拐角处被忽视了的原因。一席嫩黄的衣衫,加上少女的发型,一派清新。虽然其相貌现在看上去称不算是绝色,但仅从五官上可看出其眉眼的精致,想必几年后将又是一美丽女子。

  楚凛看着她不自觉地微嘟着嘴,两颊鼓起。不自觉地,他脸部的笑意加深。忽然想到刚刚自己似乎是撞到了她,微微一拱手,说到:“不好意思,是在下的过失,没有看到姑娘,在下在此给姑娘赔礼了!”

  辛婉对于美色地怔愣也只是维持了那一瞬间,虽然之后自己也没有移开目光,那完全是因为:有美色不欣赏,白不欣赏!咳咳...不要说她花痴!不过,在看到对方看到自己的样子,先是笑意加深,然后再这么后知后觉地做出歉意来,她怎么看怎么膈应。真是...真的是...很作好嘛~

  “才不要你假惺惺!”辛婉抛下一句,就抱着自己的糕点,越过对面的两人,朝门口跑去。那模样,一副官家小姐的娇嚣模样。不过在路过楚凛的时候,他倒是没有阻止。

  “公子对不起,我家小姐有些任性,望公子不要怪罪。芷水在此为小姐陪不是了。”看着自家小姐这么罔顾他人就跑开,芷水只能停留下来做一番解释。如果按照小姐的说法就是:她先跑了,然后留下自家“殿后”。

  “芷水姑娘严重了。”楚凛微收起些笑意,但脸部也不至于冷冽,说着。

  芷水也未多说什么,朝两人俯了下身,也向着门口走去。

  等到那侍女走远,楚凛淡然地才对着身边的齐述冒出一句话:“你说,我刚刚没有诚意有那么明显吗?”

  然后不等齐述反应,又自顾自地轻笑一声,向里间走去。独留齐述一人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家的主子,今天是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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