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十二:桃花幽若 之 等你回来
春风拂面,夹杂着片片桃花,笙箫默拐过了绝情殿的正殿,又在桃花林的深处,找到了那小小孤单的身影。
不觉一恍三十多的寒暑,自那次妖神之力的出世,相去已经年。笙箫默还记得,当他跟世尊摩严一行人回到长留,在贪婪殿便看见哭成一团的糖宝和幽若。他心中看见白子画时,隐约成形的答案已经得到证实。
花千骨为了救二师兄,找到了所有神器,放出了妖神,还给妖神附了身。二师兄也很明显是得救了,然而,代价是要亲手杀死花千骨。经糖宝一说,迟钝如摩严也大致猜到了过程。
仙界曾一度派人到长留打探,但是由于当事人——白子画自那次之后,又连同十方神器失去踪迹。长留也是来来去去一个答案,就是无可奉告。蹭磨了几年,大家见此事已无后患,妖神真的绝迹,事件也就不了了之。
而摩严也放弃了找白子画回来,他知道白子画经历丧妻之痛,只有时间可以治疗。应该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自寻短见,反而比想像中冷静,只是隐居于人界。
那么就让他静一段时间吧,反正现在天下太平。他还是心痛白子画,这个一手带大的师弟。而白子画现在的经历,他以前也似是经历过。不同的就只有,他当时还有竹染,真是不知应该是幸,还是不幸。
笙箫默觉得变得最多的是幽若,正确来说是成长了。他也意料不到,她比他想像中坚强。
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中,他作为长留儒尊也觉得心酸,也觉得晕头转向的。反而幽若比他还冷静,她竟然接受了世尊的提议,接任代掌门。他真心想不到,平日的疯女孩,做起事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她的办事能力不比朔风差,也隐有白子画的风范,总能看得透彻,也能平衡各方行益。现在,长留上下都服了她,看来接任掌门是迟早的事了。
只是有一点令他很在意的,就是幽若每天都会到绝情殿,每天都在桃花林沉思一会儿。他发觉她总会站在同一棵树下,望着树上,一望便是大半个时辰。他也有望过,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踱过去,用玉箫鼓了她的头,轻松地说:“又在这里发呆。来!考你功课。”
幽若冲他一笑,说:“是,师叔,请!”她已经习惯了,笙箫默每天这个时辰会来考她功课。自从师娘及朔风死后,师父归隐,笙箫默便有如她的第二个师父。她现在大半的修为也是跟他练的,甚至有时问他有关长留,仙界的事,他都有问必答。
她有时在想,他那个懒散的外表也许是扮出来的,明明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所以,她的办事方式,不知不觉跟了笙箫默的那套。
幽若偏头想了想,一挥手,掌心一握,凝住了一团桃花瓣。只见黄衣一转,衣袖轻飘,一阵粉红劲风已是迎面扑向笙箫默。后者玉箫画圆已然全数接下,箫身一甩,花瓣已搓成一小团,有若小粉球向幽若的身上撞去。
幽若本已旋至他的身后,不想他似是身后长眼的,粉球已如影随形而至,逼得她只好绕到桃花树后,避了攻击。
笙箫默早已看清她的身法,两个桃花球已左右包抄而至,乘着她只有上面的退路,不知从那里摄了几颗小石头,砸在她头上,拍拍手大笑:“你还是输了。”
幽若也抿嘴笑了笑,说:“今次不全输了,你看你身后有粉红色的印,证明你也着了道儿。”
他脱下外衣一看,真的哭笑不得。他的外衣本来也有红色、粉红色的暗花,她真的真的强词夺理。
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然后好整以暇的说:“师兄在大殿找你,好像是有关收弟子的事。今年似乎真的要你接任掌门,再收个徒弟。”
看见笙箫默转着玉箫,事不关己的在幸灾乐祸。幽若这时再露出本性,顿时面一黑,嘴一扁。最后,她瞪了逍遥自在的人一眼,叹了口气,拖着灌了铅似的脚步,向大殿走去。其实,她心中正在盘算,如何忽悠世尊去了。
“幽若,你师父门庭冷落,人才凋零,巴啦巴啦”摩严负手于背,在大殿一面踱步,一面在说教。
幽若完全入定,只埋首于一大堆的折子中,心中暗念听不见,听不懂,不要答嘴,沉默是金
“你师父应该不打算回来了,你应该接任掌门,巴啦巴啦”摩严继续自言自语,幽若已经开始灵魂出窍。(注:那些巴啦巴啦,包子完全是直播了幽若的脑部活动。)
笙箫默看着眼前的情景,虽然摩严折磨的对象不是他,可是他要在这里陪坐,耳朵也是挺受罪的。对,为什么他在陪坐?还不是幽若用销魂殿的生灵,威胁他来陪训,他才不会来活受罪。
他忍不住打断摩严的话,皱着眉头说:“大师兄,我都耳朵起茧了,你不口渴的吗?”
摩严停了脚步,转身瞪了他一眼,说:“你也好不了多少,你看看你那两个徒弟,巴啦巴啦”这回输到笙箫默入定出窍,幽若低头忍笑。
笙箫默很不满地瞪了幽若一眼,也不坐以待毙,满不在乎地对摩严说:“大师兄,你也好像很久没有收徒,不如今年齐齐收,如何?你收,我也收;你不收,我也不收了。”
笙箫默看准他自竹染出事以后,已经不再收徒,有持无恐地提出挑战。
摩严真的给他堵得吹须干瞪眼:“你你”
“师父!”落十一刚好在这时候走进来,向摩严拱手说:“师父,师叔差人到了长留,拜见你老人家。”
大殿中的人一时脑袋转不了弯,摩严和幽若都不约而同地,盯着笙箫默。后者一脸茫然地望着落十一,求个解释。
“弟子白寒月见过大师伯,三师叔,和幽若师姐。”一把清脆稚气的童音,有如珠玉落盘式的,抢在落十一开口前打了一转招呼。
众人的目光立即看向那把声音,原来刚才落十一进来的时候,他身边是有一位约六、七岁的白衣童子。
摩严茫然地转头望着笙箫默问:“你何时收了个徒弟?”原来,摩严呆在在那句大师伯上,一时没听到后面的话。
笙箫默倒是冷静地望着白寒月,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不忘回应摩严说:“大师兄,他称呼我是三师叔,怎会是我徒弟。会不会是二师兄”
摩严回过神立刻走上前,问那童子:“你姓白?你叫我大师伯,白子画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爹。”稚音一落,幽若已飞扑抱着他,又哭又笑。
刚才,就在他们对答中,幽若由震惊到回神,到听到他说是白子画的儿子,心情激动。她心中悲喜交集,师父有后了,也是说师娘也平安无事了。可是可是朔风再也回不了来。
“乖,叫你一声师姐便那么伤心,不若你做我师妹了。”白寒月稚气的声音带了几分嘲弄,小手轻轻拍了拍幽若的头。
幽若给唬停了眼泪,有点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的小子,还未搞清楚状况。笙箫默倒是觉得,那小子的眼神很熟悉似的,有种跟年龄不相乎的落差。他眯着眼睛,在想这到底人怎么回事。
这时,落十一递出一封信给摩严,是白子画的亲笔。
摩严师兄大鉴,
吾感怠惰掌门之职久矣,尸位素餐,愧对师尊教诲。
可传位于徒儿幽若。以其本性善良耐劳,代吾职已久,再得师兄指点,传有佳绩,并重振长留声望。
小儿寒月乃朔风之转世,仙资聪敏,幼得仙身。亦为吾入室弟子,尽得真传。吾已授其宫铃,盼其能尽心辅助幽若左右,互相扶持,
吾归期未定,不欲因私废公。还望师兄成全。
耑此
顺颂道祺
不肖师弟
白子画谨启
摩严看完了信,递给了笙箫默,走到白寒月面前问:“你爹爹现在在那里?为什么不能回来?”
白寒月偏了偏头,嘟了嘴说:“知道,又不知道啊。”
幽若有些糊涂了,问道:“怎么知道,又不知道?要猜迷吗?”
白寒月眼珠一转,天真可爱地说:“爹爹住的地方会四处走的,不会停在一个地方。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啊。”
“那他有什么原因不回来?”这次到笙箫默开口问,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爹爹他要每天输仙气给娘亲,助她重生,要是他走开了会前功尽弃的。”白寒月瞪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笙箫默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开始踱起步来,继续问:“那么你娘亲到底是生是死?”因为不问清楚,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对!骨头娘亲怎样了?你从异朽阁来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这条灵虫也探不到消息,到底她她怎了?”不知何时,连糖宝也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地握着白寒月的手,十分亲切地问。落十一看着,很想立刻拉开他们。
一提到异朽阁,两师兄弟皆面色一沈,再望着白寒月,看他有何解释。
“哦,小骨娘亲吗,爹爹说她就像是是睡觉了,睡一段很长的时间,然后会起床。他现在是在叫醒她。”白寒月还是嘻嘻笑地说,似乎花千骨真的是性命无碍。
摩严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可以从白寒月口中,探到白子画的消息。可是,这个朔风,不是白寒月,不知是口风紧,还是真的是小孩子,完全问不出所以然来。
最后,他放弃再问了,吩咐幽若说:“既然朔风,额寒月回来了,他就跟你一起住销魂殿。待传位仪式完结,再搬回绝情殿。”
幽若当然领命而去,她已经急不及待,想从这位小师弟口中打探更多的消息。糖宝也美滋滋地跟着,不竟白寒月是她名义上的弟弟,想不到虫虫也有弟弟。
摩严放走了幽若,便抓着落十一去干活。只剩笙箫默若有所思地目送幽若他们。
是夜,初夏微暖的晚风绕过销魂殿,吹落了一地栀子花。笙箫默在栀子花树上,找到了要找的人,清冷地说:“该可以称呼你是朔风吧!”
躺在树上看风景的小人儿,有点淘气,嘲讽地说:“师叔,我已不是朔风,我是白寒月了。难道师叔你老人家记心不好?!”
笙箫默一跃而上,站在他身边,不恼反笑地问:“你觉得我是这么好骗的?”
“怎会。可是我可以说的都说了,真的无可奉告。”白寒月坐直了身子,打算离开树梢,结束谈话。
“你师父——也是你爹,他知道你有前世的记忆吗?”笙箫默理了理衣服,坐在他身边,顺势结了个结界。
“嗯,他知道。”白寒月知道他是不会放他走,叹了口气重又坐好。
“为什么?”笙箫默心中已有答案,应该是为了报恩。师兄身上的毒只有炎水玉能解,而他是炎水玉的化身,应该是他用性命相救。只是,他为何又转世却仍是朔风?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白寒月微微一笑,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异朽阁,在天水滴中化成肉身。”
“难怪糖宝说你是异朽阁的人”笙箫默的狐眸子里,有危险的讯息。
白寒月冲他一笑:“放心,我跟糖宝不同,我并不是灵虫,只是借天水滴来化成肉身。阁主也不打算利用我来打探消息,要不是,爹也不会打发我来长留。”
笙箫默并未消去敌意,沉默不语,也没打算就此放他回去。白寒月只好再继续说:“是师娘跟异朽阁做了交易,将我的魂魄从炎水玉中分离。这样,我就不用因为变回了炎水玉,而消失。”
“我醒来不久,异朽阁的人便把我带到师父那里去。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师父的。”白寒月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勾了勾嘴,续道:“那个岛设了结界,还是个可以移动的浮岛。师父似是为了不被人打扰,而用了很高级的法术弄出来。他们轻易便找到了,真利害!”
笙箫默心中也是一愕,不禁对异朽阁多了一重戒心。
“那么,小花花当初真的放出了妖神?其实可以不用吧。”笙箫默最想不通的是这里,“大不了在蛮荒”
“师父爹有提及过。因为妖神出世是不可避免的劫,由师娘额,娘亲去接受妖神之力,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她是神,有神身可以阻止妖神的恶念,可以困住妖神之力。但是,后来事情好像跟他们预计的不一样,娘亲最后跟妖神同归于尽。”白寒月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
笙箫默也是心中一沈,真是世事难料。师兄想到去蛮荒,原来是为了给花千骨避劫。而千算万算也算不出,她也千方百计地去应劫。
他眼神忽然清明,白子画这几年奇怪的行为,总算有了答案。
“那为什么他会收你为养子?其实,做回徒弟也可以。”笙箫默似是猜不透白子画的用意。
“那是为了完梦。”白寒月这样说。
笙箫默满面疑窦地望着他,等他的解释。
“爹说,娘亲死前希望能有小孩子。可是,娘亲今世都不可能因为她将会跟我一样,不是轮回转世,而是用了归魂法——太极归元阵重新修复元神,炼成肉身。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失去记忆,但是代价是”白寒月有点黯然地说。
“那么师兄让你成了他儿子,改了名字,让小花花回来的时候高兴一下?”笙箫默也有点无言,谁想到自己的傻师兄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所以,我也会一直是小孩,直到娘亲回来了,我才变回原来的样子。”白寒月带着玩意笑着说。
笙箫默瞪了他一眼,带着玩味地说:“可是你的戏很差,应该暪不了多久。我且看看你何时给幽若拍飞。”
“师叔,我那里穿崩了,明明世尊也不疑有他的,却只有你看出来了。”白寒月不解地偏了偏头。
笙箫默用玉箫叩了他一下,勾了勾嘴说:“那有小孩,还是应该不认识的小孩,会用那种那种跟年龄不相符的眼神,望不认识的女子。”
“哦,那没关系,她迟早会知,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不打算暪她,只是觉得有点忽然再见她,她会不会还在怪我当初丢下了她,又或是根本忘记了。”白寒月幽幽地说。
“我回来了,是不是让你有点失望?”白寒月忽然望着笙箫默,眼底有些笑意。
笙箫默干瞪他一眼,吩咐说:“明天你到书房,取案子上的东西给你师伯。不早了,快去睡吧!”
“遵命!”白寒月吐了吐舌,飞快地溜了。
翌日,长留大殿狮吼震天,是世尊摩严的咆哮声,如雷贯耳。“笙箫默你这个死小子!!!!快给我滚回来!!!”
白寒月和幽若两人,用手指塞着耳朵,相视而笑。落十一满面无奈地,望着案上儒尊的留字,揉着额角。
“师兄我去云游,勿念!师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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