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早上九点，明媚的阳光照进窗子，落在洁白的婚纱上。
陈曦在衣架前转了好久，始终没有选好喜欢的款式。
这里是巴黎恋人婚纱摄影，距离陈曦工作室店面不远。她原本打算在温知行的店里拍，后来因为前几天做活动攒下的单子太多，忙不过来，就来到另外一个好友的店里来了。
温知行陪陈曦看了一会儿，员工打电话，说是有急事，要他赶紧回去处理。没办法，只有先去，留陈曦自己一个人慢慢挑选。
哦，其实，不能说是一个人，还有一直跟在后面的宋楠。
宋楠来到房间最深处，指着水晶柜里的一件婚纱说，“这件是本季度最新款，法国著名设计师弗莱西制作，胸口的水晶钻，全部是上等货。纯白的布料颜色，很适合你，换上试试看。”
陈曦眼神怪异地看着他，“知道这么多，你改行推销婚纱了？”
“半个同行，稍微懂一点皮毛。”
陈曦没再揶揄他，取出柜子里的婚纱，去了更衣室。
换衣服的时间有些长，宋楠坐在大厅里，翻了翻放在桌上的杂志。基本上是女性杂志一类，他不太喜欢，看了几页就合上了。
当他抬头去看更衣室方向时，门口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着门把，慢慢推开房门。
一只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先探了出来，脚趾圆润、脚踝细弱。
五根嫩葱似的手指，提着裙摆，褶皱的白纱下面，是一双没有半点赘肉的修长小腿。
陈曦第一次穿婚纱，脚下有些不稳，一步一踉跄地蹒跚走来，点缀在胸前的水晶钻，在阳光的作用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宋楠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里透出几分惊喜的神色。
他从不知道，陈曦穿上婚纱，竟是这样好看。也充分证明了，他为她挑选的款式，的确非常合适。
陈曦好不容易走到宋楠面前，问他，“你觉得，这件婚纱适合拍照，还是结婚当天？”
“拍照。结婚当天，钻闪得太厉害不好，容易晃眼。”
“那就定这件了。”陈曦转身跟接待员说，“你帮我记一下，我拍照的时候，这是第一套衣服。”
接待员在一旁麻利地记着。
陈曦往男装方向瞥了一眼，“新郎穿哪一件合适？”
接待员热情地回答，“白色婚纱，最适合配白西装。”她看到旁边站着的宋楠，马上说，“您先生身上穿的这件就可以，不需要另外换了。”
宋楠嘴角微微一翘，心里十分受用。
陈曦脸上的表情一僵，说道，“他不是我先生。”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到您和他站在一起，CP感那么浓，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您先生。”接待员猛地捂住嘴巴，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刚刚又说错话了。他不是您先生，我记住了，保证以后不会说错。”
宋楠浑不介意，“没关系。至少我曾经是，以后必定也是。”
“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陈曦更正。
眼看面前的两位顾客，要爆发绕口令式的争吵，接待员迅速转移话题，回到工作上来，“旁边是化妆间，陈小姐，你可以试试妆，然后去影棚拍几张照片先看看效果。”
陈曦斜一眼宋楠，去了隔壁。
妆化好以后，接待员引着陈曦和宋楠去了影棚，一说试拍，摄影师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马上打了个OK手势，送走了接待员。
灯光背景是现成的，早已经准备好，现在就可以拍。
摄影师指着背景布前的某个位置，对陈曦和宋楠说，“帅哥、美女，赶紧的，站过去。”
陈曦正要辩解，说他们不是情侣，就听到宋楠在她耳边低声说，“摄影师没说咱俩有什么关系，几张合照而已，随便拍拍，用不着计较那么多。”
说完，宋楠拉着陈曦的手，来到摄影师指定的位置。
陈曦想想，宋楠说的有点道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宋楠向前走。
背景布前，灯光耀眼，好一会儿，陈曦才适应过这么强烈的光线。
摄影师端着相机，调好焦距，镜头对准他们，口中念着，“帅哥，你把捧花拿在右手里，美女靠在帅哥左肩上，头稍微低一下。帅哥，你不要看我，要看你媳妇。两人靠近一点儿，甜蜜一点儿。对，就是这样。”
咔嚓，闪光灯一闪，陈曦条件反射似的，眨了一下眼。
她经手的婚纱照，少说也有几千套，穿上婚纱亲自来拍，却是头一回。
第一次，总会有些紧张，拍闭眼了也是正常的事。
摄影师遗憾地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惋惜道，“调一下颜色，简直可以直接做样片，可惜啊。”
他不舍地按了删除，对陈曦和宋楠说，“刚刚没有拍好，咱们重来一次。还是刚才的动作，我来喊一二三，这次注意，尽量不要眨眼睛。”
陈曦依偎在宋楠身前，一时失了神。
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跟宋楠一起拍婚纱照会是个什么滋味，而今到了这个时候，竟感觉到内心有些酸楚。
喜欢的，盼望的，全部变成曾经，现在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摄影师的声音就在耳边，“来，美女，掐着腰，身体前倾。帅哥，单膝跪地，双手举起捧花。对对对，别动，马上就好。”
咔嚓，时光定格。
多年前，陈曦还是宋楠女朋友的时候，最常说的话，就是，“宋楠，你娶我吧。”
那时的她，纯真灿烂，爱恨分明，喜欢一个人就会放弃所有，包括女孩子的矜持。
宋楠捏捏她的脸颊，宠溺道，“我一定要为你举行一场盛世婚礼，让全天下的女人羡慕你。在此之前，我需要一点时间筹备，你耐心等等，好吗？”
陈曦等了，一等等了好几年。
她知道宋楠有兑现诺言的能力，但是，青春短暂，她不希望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全部耗费在等待上。
陈曦来到宋楠休息的地方，从背后抱住他，“宋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可是，我想嫁的人是你，不是一场虚荣的盛宴。咱们结婚吧，什么都可以没有，只要你在。”
这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空气有些清冷。房间里，暖色的灯光照在身上，连发丝都闪着柔和的光芒。
他的眉眼很好看，五官轮廓清晰，抚过她脸颊的手上，沾着淡淡的油墨香。
她大抵就是在那一刻彻底沦陷的。
梦一样的夜里，他炽热的眼神，灼热的气息，还有他留在她白皙颈子上的斑斑痕迹。那些记忆，像是刻在脑海中，任凭时间流逝，始终无法抹去。
他们终于结婚了，两个鲜艳的红本本，证明曾经许下天长地久的诺言。
宋楠握紧她的手，认真道，“阿曦，婚礼再等等，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婚礼迟一点没关系，没有也没关系，只要你在。
可后来，你怎么就不在了呢。
摄影师检查完刚拍好的照片，满意地一笑，继续道，“帅哥，抱紧你老婆，美女仰起头，额头鼻尖抵在一起。”
宋楠的手搭在陈曦的腰间，手臂稍稍一用力，她紧紧贴在他的身前。
他低头，与她四目相对。
白纱如雪，妆容精致，容颜依旧，那是他憾少见过的美丽。
只是，陈曦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第一个反应竟是……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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