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宴
楚云目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谭家这对母女的闹事能力。
为何就不能安安静静让这次的百日宴过去呢？
“阿姐，谦哥儿也想让你抱一抱。”谭细柔将谦哥儿从旁边的嬷嬷手中抱了过来，微笑着看向站在人群之外的楚云目。
随着她的这一句话，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楚云目的身上。
点染曲眉，清癯绝俗，颜如舜华。身着灰青短褙子，杏色直领窄袖对襟衫，灰青十二齐胸破交窬（yu）裙，灰青披帛绕身一圈，从右肩处落在胸前。
色泽沉闷，而有显得不上档次。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猜测谭细柔口中这位“阿姐”是什么人。
迎着目光而上前的楚云目发现谭细柔确实又换了一套衣服，比先前明亮了不少。
谭细柔与她长相并不是十分相似，谭细柔更像父亲谭川一些。眉清目秀，鹅蛋脸，黄色大袖衫，渐变的红诃子裙，明亮耀眼，又不失端庄。
楚云目朝着众夫人，姑娘侧身福了福身，不疾不徐地走到谭细柔身边，又朝着王夫人，楚鹭，以及夏颖再一次行礼，并道了安。
稍微熟悉些往事的，应当是很快能知晓楚云目的身份，只是第一个对应上人吧。
“这位莫不就是云目？”夏颖惊喜道。
楚云目微微黔首，朝着夏颖再一次行了礼：“戴夫人，安好。”
“呀！还真是云目！”夏颖牵起楚云目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这才多久不见，都这般漂亮了。当年我见着你的时候，我就说我家云目定然会是个大美女，你们看看，我说得没有错吧。”
楚云目微微一笑，面向夏颖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若是在场的女眷能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夏颖定然是第一位。她对她的到来是当真的感受到喜悦的。
“夫人这话是爱屋及乌。不过，云目还是多谢夫人夸赞。”
“叫什么夫人，这么见外的。我叫你祖母一声师娘，你和该叫我一声师伯母。”夏颖说完，又自顾觉得不满意，又说：“还是直接叫我一声伯娘吧。”
楚云目乖乖应下，又尽可能的让自己声音更柔和些，唤了一声“伯娘”。
夏颖是高兴了，谭细柔和楚鹭那脸就拉得老长了。
“原来这位就是楚国公府的姑娘啊！模样还真是不错。”
这话一开口，楚云目都不用看向说话的人，就知晓这是与夏颖一想不对头的，右相夫人高夫人。
“素听，楚家人节俭，往日我当是个笑话。”高夫人上上下下将楚云目打量一番，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该来的还是来了！
楚云目自知姿色不错，在这样的宴会上，她的服饰向来选得素雅。再者，并州离金陵甚远，在服饰的新颖上哪里能比得过。
而本只是想怼夏颖的高夫人哪知这话一出，得罪了一圈人。
当下楚鹭就冷了眼，看向楚云目的视线里含着刀。
谭细柔也后悔将人唤到跟前来，本是想在楚云目跟前炫耀一番，哪知最后还丢了自己的脸面。
“我记得若是当年楚姑娘没有过继回楚家，这与王家郎君成婚的就该是”
高夫人像是发现了财宝似的，捂着嘴，满眼的惊讶，最后还将视线落在了谭细柔的身上。
而此刻的谭细柔恨不能将高夫人的嘴巴用针线缝起来，可她非但不能，还得微笑面对。
“那楚姑娘现下可有婚配？”
来了来了来了！
“莫非这次楚姑娘进京就是为了终身大事？”
楚云目看向唯恐不乱的高夫人福了福身，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故意为之。
“多谢夫人好意，云目的婚事皆有祖母做主。若是夫人有合适的，大可替云目物色，再替云目修书一封禀告祖母，让祖母来定夺。”
她没有婚事在身这是瞒不住的，也没有必要。所以她的话至少向高夫人表明了，她楚国公府的姑娘不愁嫁，也不恨嫁。
这回高夫人闭了嘴，楚云目将她祖母都搬了出来，话里话外皆是人家祖母才可以做主的事，她一个外人又如何插嘴。
再者，楚国公府的夫人可不是随便叫一叫。只要当今圣上能惦念几分情意，那可是连圣上都要叫一声师娘的存在。
可这话落在楚鹭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楚云目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过继回了楚家，这一份血缘也断不掉。而今日谈到婚姻这种大事上，楚云目的态度是完全略过她这个做母亲的，这不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对于楚鹭这一心思态度，楚云目自然是无法猜测得知的。
当楚鹭将她叫出去时，她没有犹豫，而是想着趁机去外面透气一会儿。
倒是不料想，楚鹭将她带到亭子里，不由分说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柳依和雪霏再护主，也防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楚鹭也没给人说话的机会，甩下一个耳光便离去。
楚云目懵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楚鹭的意思。
她这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厌恶她！
用的手段也依旧是让人瞧不上的。
“姑娘，奴婢帮你去找个鸡蛋了来。”柳依急忙道。而一旁的雪霏已经走出了亭子。
“都回来。”楚云目在凉亭里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心情平复了一会儿：“在这里待着就好。”
“姑娘，你的脸”柳依不愿。
楚云目摇了摇头，她并不在意。
她也不想再去前面参加宴席，再说也能避开第一次与陈步予的相遇。
“姑娘，就算你不管你的脸，也不能在这里吹风饿肚子吧？”柳依无奈道。
她这样确实是在糟蹋自己。
昨日她们几个人才到的金陵，明明祖母早些时候已经写过信给楚鹭。可昨日到的时候，依旧没有给她收拾出来院子。无奈之下，几个人只得自己收拾。本就舟车劳顿，一番折腾下来更是累得不行。
等晚上入睡的时候，楚云目又发现床睡得极其不舒服。又累又睡不好，今日早间楚云目什么都没有吃。现下马上就午时了，说不饿那是假的。
再说，就算是今日天气不错，也架不住这还是初春时节，微微刮一点风，都冻得人想抖一抖。
一番想来，去吃宴席好像是最妥当的选择。
但她脸上明显的红肿，又如何交代？
楚鹭可以不管不顾，甚至不分场合的给她甩一巴掌。可她却不能就这么顶着一张显然被打了的脸出现在宴席上，到时候最难堪的会是王家。
楚国公府的姑娘初次入京，初次参加京中宴席就被人打了，不用等到明日，今日剩下的大半天就可以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与王家不交恶都难。
可刚才出的风头，让人将她遗忘也不太可能。楚鹭又不是那种会解决麻烦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寻她。
楚云目想一想都头疼！
“柳依，你还是帮我去拿鸡蛋过来吧。”
宴席迟到，也比不到好。
“姑娘，奴婢帮你按一按。”雪霏上前，先搓了搓自己的手，确保不凉，才将手放在楚云目的额头上。
楚云目侧过身子，微微垂下眼眸，突然在凉亭的圆桌下发现了一块玉佩。
“雪霏，你去看一下。”楚云目指着玉佩所在的地方。
雪霏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按照楚云目所指的方向，在圆桌与石凳相间的空格中将玉佩拿了出来，转身递给了楚云目。
楚云目接过玉佩，打量了一番，墨色的，用青灰络子挂着，像是男子所带的玉佩，瞧着与她手上的手镯材质一样。
她微微蹙眉，下一刻将玉佩又重新丢了回去。
“姑娘？”
饶是话不多的雪霏，这时也忍不住发个声。
“这个啊！”楚云目指了指玉佩，面色没有任何的改变：“为了避免麻烦。”
这玉佩多半是男子所戴，万一这主人前来寻，看到玉佩在她手中，冒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她会很困扰。
“姑娘，奴婢觉得你想多了！”雪霏诚恳道。
楚云目回头看了眼雪霏，这人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算了，还是捡起来吧，有人若是问起她宴席为何迟到了，她也有个说辞。
再说戴这块玉的人身份应该不差，或许也愿意帮她这点小忙。
“有人来了。”
雪霏转过身，将楚云目的身影护在挡在身后。
“不好意思惊扰了姑娘，不知姑娘可有看到一块玉佩？”
北宁并无男女之大防，雪霏见来的人没有什么威胁，退后一步。楚云目这才得以看清楚来人，倒不想是个熟人。
武陵郡王，杨宋子，开屏的花孔雀。
黑色软脚幞头，天蓝圆领缺胯袍，白色、紫色相交的菱形纹与白色、橙色相交的菱形纹相互交织，像极了那孔雀身上的花纹，偶尔还有几只白鹤点缀。
腰束金玉带，一只砖红荷包挂在右边，一把纯金刀鞘上雕刻着牛羊马兽，手柄依旧是纯金的，不过又添了几块蓝色宝石镶嵌在其中，与他极其匹配，被挂在左手边。
若说长相，丹凤眼，但不全是，那眼睛往外延伸的那一条线比较短，使得眼睛看起来更大，更明亮几分。看向人时，神情清澈璀璨，面上的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青葱少年感迎面而来。
“不知郎君说的是什么样的玉佩？”楚云目摩擦着玉佩的纹路，望向来人说道。
“墨色和田玉，一只麒麟站在一朵祥云上，灰青扇形络子，青色麦穗。”杨宋子大大方方的朝着她拱了拱手：“姑娘，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https://www.tyvxw.cc/ty13925740/44038410.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