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奉天朝事
次日一早,天还不尽亮,京中的官员就从各处向着皇城去。
其中官阶低的急忙奔走,原是身在裹着寒意的深秋,竟走得满头大汗。
官阶高的则坐在马车中,皆在闭目养神。
车马皆在德武门前停下,官员们则过德武门,经德政门,后至德惠门,在文德广场上列队,文武分立两边,官阶高者在前,继而次之。
朝鼓还未响起时,官员们虽不敢大声喧哗,却还是乘着空低声攀谈着。
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站在前面的人回首望去,来人是御史大夫姜叔季。
他走过时皆有官员与之行礼问候,只是眼尖的人则看见姜叔季身后还跟着个人。
此人以冠束发,外罩披风,行走间露出绾色盘蟒朝服。
众人皆是一惊,随后面面相觑,嘴上不敢说,可暗下早已开始了眼神交流,此人是谁,已是呼之欲出。
众人皆知,当今皇上还未有子,如今京都中能穿蟒袍的必是先皇之子。
而舒王,众人常见,此人第一次见,必是那刚回京没多久,就已破例被皇上赏识的先皇第五子。
众人又相互看了看,犹豫良久,才有人拱手开口:“臣参见五皇子。”
有一便有二,有了领头之人,众人也皆是拱手行礼。
萧湑面上一怔,似是没有预料到一般,反应过来后,则变得一脸受宠若惊,连忙也拱手向施礼之人见礼。
走在前面的姜叔季亦是满脸堆笑,转而看向走在身后的萧湑,揽着萧湑的肩大笑道:“五皇子好威严,第一次上朝便引众官朝拜。”
闻言,萧湑轻咳一声,又道:“哪里,湑不过是沾了姜大人和皇兄的光,倒是湑还要称姜大人好官品呢。”
萧湑语罢,姜叔季微作反应后便大笑了起来:“皇子倒真是个妙人。”
“哪里,多谢姜大人夸奖。”萧湑淡笑道。
突闻鼓声响起,众官员立即噤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整理衣袍官帽。
最后一声鼓音落定后,奉天殿六扇大门打开,众官员鱼贯而入。
入大厅,站定静候。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听有太监大声唱道:“皇上驾到。”
众官员虽低着头,身子却站得笔直。
萧汕由李福全搀扶着从偏厅走上大殿,霎时众官员皆跪,齐声山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汕坐定,扫视一番,抬手道众卿免礼后,众官员才从地上站起。
后李福全轻扬手中浮尘,又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语罢,奉天殿内先是片刻安静,而后一人从文官之列走出,一边走至大殿中央,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章,躬身举过头顶:“回皇上,臣有事启奏。”
萧汕冲李福全挥了挥手,示意他将奏章递上来。
待福全递上后,萧汕打开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大殿中央的人,又看了看奏章。
啪地一声他合上了奏章,大手一挥,就将奏章狠狠的砸在了那位官员身上。
那官员登时吓得跪倒在地。
萧汕气得一拍桌子大喊道:“好啊,如今连朕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朕昨日就说了,姜卿未经丞相府直接传旨是朕授意的。你们倒好,这弹劾姜卿的折子一本接一本。好,不如你们将朕这皇上之位也弹劾去了罢。”
见萧汕发怒,众官员齐齐道:“皇上息怒。”
萧汕冷哼一声道:“朕今日之怒是消不得了,来人,给朕将他拉出去打八十大板,罚其三月俸禄,并在府内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看清楚谁是天下之主,什么时候再给朕出来,滚。”
一听萧汕如此说,那官员心生急意,忙磕头道:“皇上啊,皇上恕罪啊,臣只是不希望皇上被那奸臣迷了心智,皇上明鉴啊。”
见萧汕并未理他,他又道:“皇上,你若今日不听臣之言,明日便要覆了这大宁国啊。皇上请三思啊。”
听到此,众官员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岳思庸站在众文官之首,回头看向那正在被侍卫往外拉的官员,还冲他使眼色,可如今生死一线之间,他又岂能看见。于是愈说愈激愤。
而坐在上首的萧汕更是愈听愈气结。
他突然冷声道:“住手。”
那官员以为皇上突然醒悟,忙睁开侍卫的束缚,跪着向前挪了几步,一边磕头一边道:“皇上,姜叔季他干扰朝政,以公谋私。皇上可要睁眼看清楚啊,莫要毁了先祖们打下的江山。”
“好,很好,原来在你们心里,朕的眼睛竟是瞎的。”萧汕冷哼一声又道:“你也不用被打了。给朕摘了他的乌纱帽,直接拉出去喂狗。”
闻言众官员心头一紧,有几个人将要站出为其说情,刚有动作,只听萧汕又道:“谁要是多事,一并处置。”
此话一出,众人皆止了动作。
侍卫再次上前准备将那官员拉出去。
可那官员突然像是疯了一般脱离了侍卫的束缚。
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奔向大殿内的镶金大柱上,一边奔还一边大喊道:“昏君执政,天下必亡。”喊罢便咚的一声撞向柱子。
下一秒便仰面倒于地,只见血顺着他的头缓缓流下,而他的头转向萧汕一侧,双眼死死瞪着萧汕,竟是一副死不冥目的样子。
萧汕先是一愣,又因被那眼睛瞪得生起了寒意。便大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快给朕抬出去,喂狗。”
侍卫们再不多候,连忙上前将那官员抬走,他的血一滴滴滴下,生生绘出了一条染血的路。
如此插曲,顿时让大殿上的众官员再不敢大声出气。
萧汕敛了敛心神又道:“可还有事启奏?”他一双眼满含煞气,将一众官员扫了个遍。他继而补充道:“可别怪朕没提醒你们,若是还是弹劾之事便不用说了,朕不想看,也不想大开杀戒,要不然又有人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是昏君。”
这时文官中又有一人出列,他也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章,还有一摞纸,举起呈于萧汕。
萧汕见是张弛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在众官员中寻找一个人的身影,看见那人正低着头,一副谦卑之态,绾色朝服衬得他肤色更白了些,还添了几分贵气。
萧汕似乎心情又好了些,随后接过奏章问张弛:“张卿有何事启奏?”
张弛上前几步拱手道:“昨日大理寺接了一个案子,臣要启奏的便是这案子之事。详情臣已写入奏章中,另外的皆是状告之人的口供,还请皇上过目。”
闻言,萧汕先打开奏章,扫了一眼,表情几变,竟是兴奋了起来,他看向张弛问道:“此事当真?”
张弛答道:“如今未查,臣不敢妄言,可确有百姓前来状告李怀。”
萧汕突然朗声说道:“那就给朕查,好好查。”
张弛却踌躇了片刻又道:“只是这南阳郡离京城稍远,如今大理寺中在办案件也不少,能出外差的不多啊。”
“出外差,抓李怀。”萧汕手扶额处,在嘴中念了念。
“皇上,臣愿意派人前去查明。”这时丞相岳思庸上前拱手道。
闻言萧汕冷笑一声,看向岳思庸道:“这每日朝事已是繁忙,哪里需要岳相费心,朕刚好想到一个好人选。”他停了停又道:“朕那五皇弟不是刚上任大理寺监察官吗?正是需要证明实力的时候,这事儿不然就让五皇弟去做可好?”
站在众官员中的萧湑听到萧汕终于提到自己的名字,提着朝服下摆缓缓走出队列中,也走至大殿中央。
他也拱手道:“臣弟愿意前往,为皇兄效犬马之劳。”
闻言萧汕大笑了起来:“好,只是五皇弟,此事重大,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萧湑答道:“臣弟自当竭尽全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张大人所说,此去路途遥远,而且臣弟初来乍到,无功无勋,想必到了南阳郡查起案来怕是多有不便。”
闻言萧汕瞪大了眼道:“他们敢!你且说你要什么,朕能给的自当都给你。”
萧汕略停了停,像是陷入思考状,片刻后又道:“臣弟其他的不敢要,只跟皇上求一人。”
听萧湑说要一个人,萧汕顿时好奇地问:“哦?何人?”
“空镜司指挥使,单寻欢,单大人。”
闻言萧汕一怔,随后看向一旁站着的姜叔季。
却又听萧湑道:“臣弟此去势单力薄,若是有空镜司护卫,既能护臣弟安全,当地官员又会不敢轻易给臣弟使绊,想来查起案来必是方便得多。”
姜叔季略思忖,随后看向萧汕,冲他点了点头,示意此事可行。
萧汕略点头,挥手唤道:“来人,宣空镜司单指挥使进谏。”
闻言便有太监出皇城宣单寻欢。
而奉天殿内一片安静,萧汕还在上首翻看着张弛呈给他的口供。
约半柱香的功夫,只听从殿外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仔细辩了辩声,萧湑掩袖用咳嗽掩饰了唇边的笑意,心里暗道那银针上的毒药倒是猛得狠,那人身上的伤至今日还未痊愈。
边想,单寻欢便踏入殿内,走至萧湑身边:“臣参加皇上。”
“嗯,免礼。”萧汕放下手中的口供看向单寻欢:“朕这里有件事着你去做。”
“是。”有太监去宣她时,她便知道是何事,所以此时也不多问。
不过萧汕可不知道她已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又解释道:“想必你已经知道那坑拐稚女一案了,朕唤你来就是想让你随五皇弟一齐去南阳郡给朕查明此事,顺便给朕抓住李怀。这李怀你可是追了很久,这次莫要让朕失望。”
“臣领旨。”虽早已知道结果,可单寻欢仍是不得赞叹萧湑的心机。
“那你准备准备即日便启程吧。”说罢看向单寻欢,后又想起什么继续道:“朕会拟好圣旨,你们一并带去。记住给朕好好查,一个都别给朕放过。”
“是。”
萧汕此时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得多,他再次环顾众官员问道:“可还有事?”
等了片刻,这次却再没人出声。
萧汕看了眼李福全,只见李福全再扬浮尘,大声道:“退朝。”
说罢便转身扶着萧汕站起,走向偏厅。
只听众官员下跪道:“臣恭送皇上。”待萧汕走出视线中时,一众人这才大出一口气,有的官员背后已经汗湿,稳了稳心神才纷纷向皇城外走去。
而单寻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转身时看了一眼萧湑,再无交谈。
不知道怎么得,萧湑就是喜欢看单寻欢吃瘪的样子,越看越欢喜。
看着她那样,他终是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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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控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一下更多了,原本想着分两章,但那样每章字数就不够了,所以一次给个够,今天就要下首推了。
虽然收藏不多,可是也有几个,所以在这儿要谢谢收藏这本书,喜欢这本书的所有亲。
你们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也希望亲们在我和这本书的陪伴下,走过这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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