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那么可怕吗
新的学期，王小涵还是那么拼命的用功，只不过这次还要拼命的帮有问题的同学讲解难题。小涵讲话温柔、态度谦虚，以至于大部分同学都乐意向她请教问题。她的课间时常被排的满满的，座位旁时常围满了同学。小涵也很乐意帮同学讲解问题，她喜欢那种被别人肯定的感觉，乐于分享自己所知道的。课间时间被占用，小涵只能用放学后的时间来完成自己计划的复习、预习。
这天放学后，小涵坐在空空的教室里埋头看书，十月份的傍晚天气已经有点凉了，天渐渐暗了下来，小涵抬头望了望天，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赶忙收拾东西，准备趁天色没完全黑下来前回家。就在她把收拾好的书包放桌上，转身准备关后面的灯的时候，坐在后排的张明宇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小涵有点语无伦次又有点生气的说。
“我一直在这里啊。”张明宇笑嘻嘻的望着小涵有些恐慌的样子。
“可是，放学的时候确实没人了啊，教室里。”小涵讨厌别人跟她撒谎，越说越是气愤，像是自己的什么隐私被别人窥视了一样。
“我是在后来从后门进来的啊，你太用功了没有注意到吧！”张明宇丝毫没有怨气的笑着。
“那～那好吧，你锁门吧！我走了。”小涵有点不好意思的想要赶紧的逃离这么尴尬的境地。
走到门外的小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了教室，她匆匆忙忙领起被自己落在桌上的书包，头也不会的跑出了门。
坐在后排的张明宇被小涵这时而气愤、时而紧张、时而慌忙的表情及动作逗的“噗嗤”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当然可怕了，整天打架，不学无术，别人生怕招惹到你呢。”张明宇的一个“小师妹”莉莉在第二天替他解答了这个问题。所谓“小师妹”不过是同样“不学无术”的女同学。“人以群分”大概就是讲这个意思，他们这样的一群人，总能找出很多学习以外的事情来做，谈谈那个年纪都还不太理解的恋爱、炫耀一下这个是我的女朋友、展示一下自己的打扮、商量一下最近谁又该收拾。。。这些在家长看来完全是“不务正业”的行当，可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他们每天生活的内容。他们不用操心考高中、上大学，因为这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们只需要混个毕业证，上个中专，学个一技之长就完成任务了。老师对他们这类学生也不过是能看他们混完九年学、不捅什么大漏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这种没有家长逼迫、老师严管、没有学习压力的自由氛围中，他们更自认为自己所做的理所当然，而他们也就更肆无忌惮了，各个帮帮派派也就应运而生了。
“那我也没见你怕我啊？”张明宇明知故问的说。
“我们是一类人啊。老大。”小师妹莉莉带着似乎崇拜又敬重的眼神说。
“好了，走了，去看看汪洋值日完了没。”
两人结伴向汪洋的班级走去，迎面碰到了从办公室出来抱着作业本准备回教室的王小涵。由于作业本太多，她只能下巴死死的顶住高高的作业本，低垂着眼帘，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两个人。巧的是，汪洋的教室就在张明宇教室隔壁，两个班级的代课老师是一样的，取作业本的时候，热心的王小涵帮邻班也一起取了出来。就这样，三人同时停在了三班的门口。
正在值日的汪洋一眼看到了门口的张明宇，兴奋的手舞足蹈的跑了出来准备给他一个热情的招呼，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一般都是打打闹闹，就在汪洋准备落在张明宇肩膀上的手抬起的时候，手背不偏不倚的撞到了王小涵手中的那一摞作业本上，毫无防备的王小涵怀中的作业本被撞个七零八落。瞬间，地上铺满了作业本。
四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没注意你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汪洋一边使劲道歉一边蹲下来帮忙检作业本。
王小涵被这一声声对不起弄得不好意思了，忙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便蹲在那里捡作业本。
“帮忙啊，赶紧的。”张明宇朝着呆呆的小师妹说了一句便和小师妹也加入了检作业本的队伍。
汪洋把捡好的作业本堆放在王小涵手中的作业本上还连声说着“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
小师妹也紧跟着一股脑的把作业本塞给了王小涵。
抱着一堆作业本的王小涵正准备转向张明宇接作业本。
“是不是两个班级的作业本混一起了？”张明宇柔声的问道。
可不是嘛，本来两个班的作业本是一起抱回来的，这一弄全都混在了一起，王小涵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想着赶紧捡完再把两个班级的分开的。被张明宇这一问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点了点头。
“我来帮你吧。”张明宇主动提出。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王小涵连忙推辞着。
“没关系的，不然你一个人要分到什么时候，两个班级有一百多人呢。”说着张明宇“抢”过王小涵手中的作业本，一股脑放在了三班最前排靠墙的桌子上，“来这里分吧，赶紧的。”
王小涵没有理由再推辞了，默默的走到桌子旁。
“进去坐。”张明宇伸手示意她坐里面的位子。
王小涵很听话的坐了进去。她就是这样一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大人眼中的乖孩子。她似乎习惯了按照被人的意思去做事，是怕伤了别人的心？或是想给任何人都留个好印象？或是自己内心的自卑感让自己习惯了听从？也许都有点。
张明宇在外面的座位坐下后，才发现愣在边上的两个人——汪洋和小师妹。顿时想起来还有这两个人的存在，便随意打发了他们。
“汪洋，你带小师妹出去逛吧。我一会去找你们。”
“哦，哦。”汪洋有些吃惊又有些不解的拉着不太情愿的小师妹走开了。
“这些，三班的，放这边。”
“这些，四班的，放这边。”
。。。
张明宇嘴和手都不停歇的忙的不亦乐乎。身边的王小涵却相反，她悄无声息的分着作业本，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情感，是感激？是欣喜？“应该是感激吧，他来帮忙当然要感谢了，欣喜什么呢，肯定不是。”小涵内心很快得出了结论。
“分完了。终于完工了。”张明宇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谢谢你。”王小涵想不出什么话来可以说，只有这几个字是任何情况下不会错的“万用词语”。
“能不能说点别的啊，我感觉你只会说这几个字似的。”张明宇有点开心的逗她。
王小涵被揭了底更是语塞，尴尬的处在那里。
“好了，快去发作业本吧！我走了。”话说着张明宇已经走出了教室。
“小涵，帮我出板报吧，你字写得好看。”这天，同桌杜鹃一进屋就嚷嚷开了。
“板报？教室后面的吗？”
“是啊，刚班主任下任务了，要高水平的完成，时间紧、任务重，后天就要检查了。”杜鹃学着班主任的样子又颇有些抱怨的讲。
“那好吧。我只负责写字啊，画画之类的我可不会。”小涵不自信的讲。
“嗯嗯，明白，我要先研究一下版面设计和图案，画好了你再填文字。”
“好的。”小涵爽快的答应了。
本来认为两天足够充裕的杜鹃在第一天就犯愁了，本着做到最好的原则，她不断地寻找各种板报样式、不断地修改，始终不能满意，结果到第二天下午她才勉强交了差。满手粉笔末且满脸愧疚的对正在学习的小涵道歉。
“小涵，真不好意思了，明天就要检查了，可是我的图案还没有完全搞定，写字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慢慢画，我可以放学后再写字。反正我家离学校近，晚回去会没关系的。”小涵不想看到好朋友这么为难，安慰杜鹃说。
“真的？小涵，你最好了。我相信我们的板报一定可以做的最好。”杜鹃高兴极了，小涵没有因为自己的延误而生气反而安慰自己。
小涵赶忙完成了今天的作业，便匆忙收拾了一下去做板报。要求完美的小涵没有因为时间紧而敷衍了事，而是很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板书。身高的原因加上黑板太高，她不得不踩在凳子上才能勉强够到上面的位置。还好教室用的是长条的凳子，不用一点点的挪地方。
“hello！”很意外的熟悉的声音让刚好踩在凳子一边的王小涵吓了一跳。这么晚了，天都要黑了，怎么会有人？完全集中精力写字的她在转头看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凳子上踩着。脚下踩空的她伴随着“啊”的一声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门口的张明宇一个箭步跑到了她身边，伸手准备扶起她。小涵本能的扭过身子避开了他要搭上来的双手。
张明宇也很识相的收回手，赶忙道歉并关切的问：“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没事。”王小涵努力自己爬起来，想赶紧的逃离这狼狈又尴尬的境地。想着便匆忙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座位拿上书包准备往外走。
“喂，板报明天一早要检查的啊”张明宇的提醒让王小涵止住了脚步，也清醒了很多。
她猛然觉得自己在怕什么吗？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怕呢？她努力镇定下来，长吁一口气，又返回到了板报前。开始继续“工作”，并努力无视张明宇的存在。
但是她无法阻止自己那颗加速调动的心脏，也掩饰不住爬上脸的晕红。她从没有这么近的单独的跟男孩子呆在一起过，并且是在这么安静的黄昏，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也有些许的畏惧，对这个带有“坏学生”标签的陌生感的恐惧。
“你害怕我？”张明宇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她心咯噔一下，手中的粉笔同时发出“咔嚓”的折断声。
小涵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良久才挤出一个字“没”，小的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发音了。
“怕就怕嘛，干嘛撒谎？”张明宇带着坏坏的笑毫不忌讳的说。
“说不怕就不怕，没有撒谎。”小涵被他这嬉皮笑脸的态度惹的很不开心。“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吧，不要影响我写板报”。
“哈哈，我有影响到你？说明你心里还挺在意我的呀。”小涵被他毫无逻辑的话弄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初一，音乐课本里的字条你看到了？”丝毫不带疑问的疑问句，让小涵更是慌了神。
“没有看到。”她只能搪塞过去，并继续的加快了写板书的速度，想着赶紧的避开这个人。
“好吧，没法交流了。”张明宇不改嬉笑的态度。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坐在一边看着略显慌张却异常可爱的小涵，虽然只是侧面，但在张明宇看来，这认真的样子足以铭记在他心里。如同第一天开学，在班级门口看到的低头看书的认真样子，那么纯粹、那么安静。
终于完工了，小涵拍拍手上的粉笔末，挎上书包匆忙出了教室，甚至没有抬头看张明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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