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在这令人恐惧、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时间一分一秒、一点一滴,无情地流逝。婉汀几乎可以感觉得到那流逝的时间,有如刻骨的锋利刀刃,自她肌肤上冷冷滑过,在她心底划开一道道不见血的伤痕。
IthanI’dedof——
恍惚之中,他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畔响起,震动了她的胸腔。这一瞬,她忽而恍然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那熟悉的笑,那温柔的眼,那些消逝了且永不再来的时光——
婉汀陡然站起,自言自语:“不行!我……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要去报警,哪怕随便胡诌一个理由,让他们把裴逸拦截下来……即使以后他们知道我谎报事故,要治我的罪也好,我去坐牢,总比他再也回不来要好多了……”
正在这时,大门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叩击声!
婉汀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骤然从心底慢慢升起。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上逐渐渗出了一滴滴的冷汗,沿着她的脊椎滑了下来。她死死地瞪着那扇沉重的大门,紧紧咬着牙,双手握拳,浑身发抖。
门上的叩击之声再度响了起来,这一次更加急促而响亮,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得很远。然而在婉汀听来,那不祥的叩门声,犹如教堂响起的一声声丧钟,预示着令人恐惧的现实——
她终于走过去,缓缓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名警官。
“请问,这里是裴逸先生的住所吗?”
婉汀无言地注视着他,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那么,可以进屋再谈吗?我是××警察局的汉森警官。”他向婉汀出示了□□。婉汀接过来,慢慢地看了看,又还给他,侧身让他进门。
汉森警官站在客厅里,询问她:“可以打开灯么?”得到了她的允许之后,他打开了客厅的顶灯。
婉汀缓慢地走向录音机,按停了音乐,迟疑地向他比了比沙发,低声说道:“……您,请坐吧。”
汉森警官借着灯光,先是打量了一番客厅的环境,随后向她道了声谢,就坐下了。
“小姐,请您最好也坐下。我有一些问题,需要您的配合回答。”
婉汀抿唇,轻轻点了点头,走到长沙发一侧摆放的一个单人沙发前落座。
“小姐,请告知您的真实姓名。”汉森警官拿出笔和一个小本子,打开一页,似乎要做记录。
婉汀低声道:“梁婉汀,婉约的婉,岸芷汀兰的汀。”
她又想起她与裴逸初遇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介绍着自己的名字。而在他离开的这一天,时光仿佛又轮回到从前,她这样自报着姓名;所不同的是,也许,他再也回不来了。
“好的。那么,梁小姐,请问你是裴逸先生的什么人?”汉森警官再问道。
婉汀张口结舌,一时间六神无主,这一刻才恍然醒悟,原来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却也不想用裴逸原来搪塞过媒体记者的“表妹”说法来应对,毕竟警方也会另行调查,但她又如何解释自己来自何方?如何解释这理不清道不明的前因后果,一团乱麻?“我……我是他的朋友,暂时借住于此。请问……你们是要找裴逸吗?”
汉森警官狐疑地打量着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我行我素地继续问道:“梁小姐,裴逸先生于昨日下午五时四十三分,在棣波镇曾经拨打了这间居所的电话,通话时间为七分五十四秒。请问,当时是你接听的电话吗?只有你一人在场吗?裴逸先生的这通电话是打给你的吗?”
婉汀的心一瞬间已经沉到了最底层。在警察叩响房门之前,甚至一直到了警察开口询问之前,她心中的某个角落里,仍然怀有隐秘的一丝希望,徒劳地欺骗着自己,也许裴逸可以逃过这一劫,也许历史可以改写……因为历史里,不是出现了一个并不属于这段历史、这段时间的自己吗?那么此时的历史,也许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一段了!然而,在警察问出这些问题之后,她心中终于透彻,原来自己,不过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历史中的过客。
“是的。当时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人。裴逸的电话,是打给我的。”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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