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非礼勿动
我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其实就是因为极端乏力导致的虚脱，全身冷汗，手足发软，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只是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
我只能努力抓住小段的臂膀以求获得支撑。他似乎想要将我抱起，忽地又猛然一下将我的头按进他的胸膛，一手挽起我转了个身背对着门。
“少卿……”门口有人说话，是慕容的声音。
声音蓦地顿住，我可以想像，站在慕容的角度看来，这间小小雅室里面的风光是何等旖旎暧昧。
“……小心，站直了……哎，阿泰丽雅，你那甚么酒？怎么那么烈？呵呵，还是你又偷偷下了甚么功夫……”小段懒洋洋笑骂道，“哦，大哥？你也来和咱们一起喝两杯吧？”
“不必了，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先走一步。”慕容声音淡淡的，说罢便走了。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小段的钳制，手却被他抓住。
他的手还是那么凉，雪一般的温度直冰到骨头里去。
“三弟，你累了，睡一会儿罢。”他在我耳边低语，话声温柔而奇特。
蛇姬身上的异香渐浓，她走近过来，手指在我鼻子下方轻轻一抹，一道甜蜜异香扑鼻，我便脑袋沉重几近晕迷了。
昏沉间，仿佛被带进了一处院落，然后又被带进了一间屋子，最后被放在一张床榻上。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只是声音极远极低，分辨不出是谁，又在讲些甚么。
这样的情形持续时间不算长，只不过意识逐渐恢复时的状况十分古怪，搞得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且是个春.梦。
只是这梦中思.春的主角也有些古怪，不是别人，正是那风情万种、颠倒众生的蛇姬。
至于蛇姬思.春的对象……竟然是区区在下不才我，慕容山庄的三小姐。
当然，此刻我依旧作男装打扮，所以一开始觉察身旁有人并且认出这个浑身散发异香的人是蛇姬时，心里虽有一丝不悦却并不紧张。
可随着她的动作，却不由我不紧张起来。
慢着慢着，如果可以，我很想对她大喝一声，你脱我衣服做甚么！
子不是曾经曰过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就算你是女子而我真的是个男子，这种举动也叫做性.骚.扰好吧！
也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些甚么手脚，脑筋虽然逐渐清醒，手足却还不甚能动，张了张嘴也只是蠕动了下双唇而不能发声，我只得努力攒劲试图睁开眼睛。
可是眼睫才刚刚一动，蛇姬便立刻将我一推，令我面向床榻内侧而卧。
我只得由着她小心翼翼为我宽了外袍，小心翼翼除下腰间玉带，然后伸手到我怀中摸索衣带。
——反正你马上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个女孩子，除非你是蕾丝边，不然应该就会住手了吧。
——哎哎，不是吧，你你你，不会真的是个蕾丝边吧！
就算手指已经掠过柔软胸部辨出女子身形，她也没有就此停手，而是一径探到衣带，毫不犹豫地一根接一根扯了开来。
长衣解开，然后是我为了保暖多穿的一件罗衣，再接下来，蛇姬的手开始解立领中衣的盘花结扣。
我委实好气又好笑，实在很想问问她。
——喂，光解扣子不脱衣服，太偷工减料了吧！
老实说我对同性取向没有丝毫鄙薄，因为在我看来所有的感情都一样高贵，同性或异性相吸相知，谁也不比谁更尊贵抑或更卑微。可是像这样的霸王硬上弓？对不起，不接受。
——可惜没法伸手够到暖玉樽，不然放金宝咬你！
“住手……”不经意间，我居然能够出声了，只是声音甚弱。
蛇姬一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动作，手势一加重，便扯坏了两粒衣扣。
猛然间，我用力抬起了手，一把握住胸前的那只手。
蛇姬大惊，欲抽回手，我便借力顺势起身，脚上靴子也在，可惜没力气，腿一软又跪倒在地，撞上膝伤，着实有些疼，且比较提神。
我发现头颈开始可以转动，便试着偏头看向她。
她愈惊，垂下眼睛怎么也不肯和我对视，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只小小水晶樽，低头张嘴，直接用编贝玉齿叼开了瓶盖，随即一把将瓶子送到我鼻子底下，用力甚大，里面的粉末如一阵烟尘蓬然逸出，扑了我一脸，眼睛、鼻腔都是这种异香异气的粉尘，喉咙里也吸进去不少。
看她这一套动作，我大约也能猜出这水晶瓶子里肯定是迷药之类的东西，只是苦于体力不足，被粉尘一喷，无可奈何咳了好几声，又吸入不少细末与香气。我立刻察觉，这个香味与刚才在雅室内时蛇姬手指上的气味一样。
那药粉甚是霸道，直接从鼻腔钻入咽喉，带着一丝辛辣和烧灼，又一径深入胸肺。所经之处，都火辣辣像被烈焰灼过的一样，原本的香浓甜意变得极其张牙舞爪，如一团烈火般要将人焚尽成灰。
这下不用蛇姬帮忙，我自己就恨不得把全身衣物都撕碎抛开。
肌肤所能接触到的每一根纤维都变得无比沉重，而且滚烫，好像地狱才有的焚心烈焰，炙得人痛楚难当。
我的意识却愈来愈清醒，心里也愈来愈惊疑。
蛇姬究竟在做甚么？
这种药粉又是甚么，竟然这么激烈可怕？
在针扎火燎一般的痛楚中，我想要说话，嘴唇却已抖成一片。
任由蛇姬抓住衣襟，向后一把扯开。发带也在此时松脱，长发哗的一下披落下来。
完全条件反射一般，我背转身去，双手颤抖着紧紧攥住床沿，摆出防御的姿势。
中衣之下是小衣，有点类似抹胸，我略作改良，前面加了棉纱内衬，添了两条绕肩而过固定用的系带，胸围下沿设计了可以在背后收紧的暗扣衣带，有点儿像现代女性贴身穿的带BRA的吊带衫，只是没有弹性罢了。
蛇姬伸手将我身上的中衣褪至肩背以下，然后小心翼翼拽松了小衣，拨开散落背后的长发。
蓦地，她低呼一声，湿冷的指尖抚过我左后心处。
那里，应该是一道甚是丑陋的伤痕吧。
当初那支毒箭，除了给我留下后患无穷的寒月凌霄，还有便是前心后背各一个酒盅口那么大的撕裂伤。任素衣贴再神奇，愈合以后的伤口，却还是留下了微微凹凸的淡褐色伤痕。
——搞甚么飞机啊！
——被你非礼了也还罢了，居然还敢嫌弃老子的肉身品相！
趁着她愣神住手的当口，我哆嗦着努力拢起衣襟，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竟也极其艰难，浑身上下的那股烧灼痛楚简直像凌迟一样。
“你，”我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这样对我，不怕小段……”
话音未落，却听屋外有人声响起。
“大哥！”居然是小段的声音。
也就是说，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外面。
我的心沉下去。
难道……
“让开！”慕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丝厉色。
“呵呵，大哥，”小段轻轻笑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明慧的真实身份？”
“还是，你已经知道她是谁？”
甚么？
此刻我已经被疼痛攫住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可还是被这两句话震得几乎跳起来。
身旁的蛇姬亦十分古怪，一反刚才的举动，她正试图为我拢起衣襟，扣上扣子。
“帮帮忙……”我挣扎道，“如果没有解药，你……干脆多给点□□……太他妈疼了啊……”
外面动静也变大，貌似起了冲突，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
我倚着蛇姬由她为我穿衣，因此可以看见屋门忽开，白光中，依稀可辨前后抢步进来的，正是我亲爱的大哥和二哥哥。
蛇姬一声惊呼，一道掌风劈来，她应声而倒。
眼前一闪，一件外袍已经披上我的肩头。
“你对她做了甚么！”
这句话是慕容和小段对着蛇姬同时喝出的，声音中均是惊怒。
“……是，是仙客来……”蛇姬的声音因为骇怕而变了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只想让她吸上一点点，只是一时失手才……”
慕容将我用外袍裹住，一把捞起，沉声问道，“明明，你觉得怎样？”
“松手……”我喃喃道，“原来真的会疼死人啊……”
千真万确。
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但凡碰到我身体的地方都像缀满了尖刺一样。
如果可以把每一下痛楚都具化为一根刺，我觉得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很像一坨仙人掌。
“少卿，”他强抑怒气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掌抚过后颈，我便愉快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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