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月微雨
十九
大年初一的早上，超市，不复年前的人头攒动，一排排货架清清爽爽的一眼可以望到底，云汀穿梭在食品区挑选各种调味品和食材，萧阳饶有兴致的推车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看她窈窕身影。
“去买台豆浆机吧”萧阳说
“哦。”云汀挑完东西了，随着他走。
在电器区瞎逛着还没决定买什么款式，萧阳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轻轻揽在云汀腰上。
“这款红色的吧。”
“行，萧太太喜欢就好。”
云汀低眸不语，虽然看着豆浆机的说明书，但他搂在腰间的手不时使力，躲了几次他又总是不露声色的搂过来，让她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旁边还有个年轻妈妈在挑选同款的机器，婴儿车里的宝宝抱着奶瓶咯咯咯地笑。此情此景云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他去了。
“萧”
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女声，他们回头时，看到的是一双质疑的眼睛，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萧阳搂着云汀的手。
“宜欣，这么巧。”萧阳转身，用另外一只手搂上云汀，含笑应道。
被呼做宜欣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盘发精致，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在灯光映衬下闪着清冷的光，总之，气质极佳。
“萧，介绍一下，这位是？”
“家人。”
“哦？据我所知你还没结婚，是表妹？”
“结婚只是一纸约定而已。”
“这么说，是未来的萧太太？”宜欣的声音提高了几度，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云汀，显出一丝轻蔑。
萧阳笑着微微颔首，没有应声。
“没想到你也不能勉俗，喜欢这种小家碧玉的居家女孩儿。”宜欣打量着萧阳手上的购物车，看到一推车的食材，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还要去前面买点东西，失陪了。”萧阳说完拉着云汀要走，一副不欲纠缠的表情。
他自看见宜欣便保持着这个表情。
“等等，有事跟你说。”宜欣做势虚拉了一下萧阳，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被她无声的带了出来。
“慢慢聊，我到前面等你。”云汀跟萧阳说了一声后没等萧阳回答便转身推着车往零食区走去。虽然萧阳的话明明是故意在误导对方，但云汀懒的去管了，这么不懂礼貌的人，她避之唯恐不及。
萧阳出来的时候，云汀已经买过单了，一路上无话，萧阳似乎在沉思什么，情绪有些低落。
“云汀。”回家进门后，萧阳放下手中的东西，从身后轻轻的环抱住云汀。
“你，怎么了？”感觉到他情绪有异，云汀拉开他的手回头迎上他的目光。
“没事，等会儿我来做饭。”
“好啊。”
“刚才碰到的人，你不要理会，以后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也都不要上心，记住，我对你，不会变！”
“……好。”
虽然云汀未有任何表示，但能听到她一声回应，萧阳已是万分欣慰，他紧紧搂了一下云汀。虽然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这让他非常非常想亲近她，但理智还是占领了上风，他必须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从此不再戒备他。
宜欣，究竟和萧阳是什么关系呢？静下来的时候，洒脱如云汀也会苦恼的想起这个问题，但是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在她的猜测中，萧阳渐渐忙了起来，他公司的一个大项目进入了最后功坚阶段，有时候好多天都见不到他的面，云汀一边打理花店，一边等着书店的各种证件办齐了开业。
临近三月的天气，空气里仍旧飘着薄薄的清冷，一场场小雨如约而至时，天空开始出现迷蒙的雾色。
那天清晨云汀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的，打开门看到萧阳的那一刻，她多少有些吃惊，他等她，从来都在楼下。
萧阳轻捏了一下她睡意腥松的脸，笑意盈盈，云汀却迅速地别过脸去，别说仍旧穿着睡衣了，她还没洗漱，这样被他捏一下颇感别扭。
“我去换衣服。”
“好。”萧阳坐在茶几旁看她的小雏菊。
等云汀收拾完毕，萧阳也已经摆好了早餐，云汀奇怪自己都没看见他带了早餐进来。桌子上的早餐还算丰盛，有豆浆、奶黄包、紫菜卷，全是平日里云汀爱吃的餐点，萧阳一点点用心的记了下来。
“这些，不像是外卖”
“不是，昨晚跟何大姐去了趟超市，她备料自己做的。”萧阳如实相告，如今功坚阶段，做功课不记名可不是他的风格。
带着些许感动，云汀拿起一块蛋糕递给萧阳。
“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萧阳轻声说。
“嗯？”云汀抬眼问。
“多吃点。”萧阳将豆浆挪到她手边，却不回答。
站在落日峰顶醉生亭中，俯瞰脚下的山峦河流，风景甚美。
“冷吗？”萧阳轻轻搓了搓云汀的手。
天空轻轻飘起了雨，雾色更重，空气里涌动着潮湿和冷冽，但这并不妨碍云汀的心情：“不冷，这里很美。”
萧阳静静的看着她，不多时，雨渐渐大了一点，打在草木和长亭的木顶上，淅淅作响，雨雾连成一片，涤荡着天地万物。
萧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如此应景。
“云汀，可有仔细的考虑过我们的关系吗？”
云汀回头望向他，不觉怔怔地失了神，他的神色肃然中又饱含温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洒脱，丰神俊朗惊为天人，让她不敢直视又不舍得挪开眼睛。
“云汀，我爱你！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或者无论哪一次看见你，我都无比清楚的知道我爱你。”
萧阳的声音里透着清悦，满满的柔情似乎已经盛不下了，长亭中的温度被他灼热的眼神烤高了许多度。
他看着她明眸若盼的微微窘迫着，看着她想逃又不逃的注视着自己，感觉心已化成了无数细碎，每一点一滴里都藏着她清丽婉约的身影。
云汀被他裹在掌心的手开始出汗，但她仍旧忍受着他灼人的盯视，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灰飞烟灭。
然而下一秒，萧阳微微的俯身，一点点靠近她的脸颊，他的眼睛锁紧她紧抿的双唇，复又看着她的眼睛，他目标明确但动作极慢，给足了她思考并拒绝的时间，只待她的反应。
云汀不想回避，脑海里只剩下淋淋沥沥的雨声，在他靠的很近很近的时候，她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萧阳双手搂紧云汀的腰，他的唇辗转缠绵，在她唇上留下无数细碎的吻，片刻后却也不再满足，用舌尖轻柔地启开她双唇，在她唇齿间婉转探索。
云汀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调整着凌乱的呼吸，等到回复了足够的力气，她伸手轻轻环上他的脖子，微微咬住他下唇，一点点咬着，又一点点松开。
萧阳浑身一怔，身体不由僵了僵。
他停下亲吻，调息克制着自己，若再不停下来他真怕自己一时大意又惊吓到她。
“云汀。”他唤她。
“嗯。”她轻声答。
“是什么时候，不再排斥我的？”他意指他的亲近。
“刚刚。”
“我一直在把握时机，想留下最美的第一次给你。”幸而，做到了！
虽然他说得无比坦白深情，但云汀就是很煞风景很煞风景地笑了。
他立即投来不甚了了的疑惑眼神。
“第一次？可是我记得不是这样。”
“是第一次！”他眼波如潭。
你失忆了吗萧先生？第一次明明是在某人车里，被某人霸道……
“第二次。”云汀果断纠正。
“哦，是我疏忽了，没发现萧太太想要第二次了。”
说完后他立即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她的唇舌，不给她一丝一毫反驳的机会。
春天的雨声不经意的大了起来，遮盖了世间的所有嘈杂，一望无际的云层厚厚的在天际铺开，似乎在遮掩着长亭中两人浓得化不开的温度。
书店上书那天，来了一位不宿之客，萧明轩。
还有他的女朋友。
萧阳给云汀耳语，说这是明轩第19任女朋友
“还好啦！离三位数还有些距离。”
“大嫂，很高兴再见到你。”明轩是天生的自来熟外加厚脸皮。
“你是明轩？”云汀故意问。
“好大嫂，我们见过面了，你差点就是我的人了，结果……”
“叫云汀姐！”萧阳非常受不了明轩的胡说八道。
“就叫大嫂，自己人嘛！”云汀语惊四座。
明轩在店里狠狠折腾了一通才走，他喝酒，抽烟，弄得哪哪都乌烟瘴气的，萧阳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但竟然好脾气的始终没有发作。忘记说了，明轩的女朋友，实在还是个小姑娘，好像才大二的样子，而明轩自己也是大二的学生，不过他留过级就是了，他们在不同的系里。
其实说穿了，明轩和大二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从来不去听课的，学校对他唯一的价值体现就是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
夜幕低垂，切诺基汇聚到车流当中。
“明轩……可真行！”云汀坐在副驾座想起那个柔弱的女孩子，淡淡的对萧阳说。
“他一向如此。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赞成他叫你大嫂。”萧阳眼神里同时存在着困惑和惊喜，她的主意，常常在他意料之外。
“叫大嫂，便有了长幼之分。”云汀笑答，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如果哪天萧阳不在，她还能拿大嫂的身份压着他，固然，无名无实。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你可能没想到……”萧阳眼神暧昧侧头望着她。
“……”云汀侧头看他，不明就里。
“你后面那句自己人，很容易让人想歪了，比如，以为我们同居了……”
“真会想……”云汀不屑的转头，被他说的心虚了。
“跟我回家，我一点也不介意把想象变成现实。”
“如果你的目标是白老偕老，我也不介意。”红灯路口，云汀看着萧阳，认真的说。
“不，是天荒地老。”萧阳想起落日峰上那个深吻，心里满满的肯定。
伸出手指，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许下承诺，温馨散满车厢。
连绿灯亮了都没发现，在一串喇叭声中，萧阳万般不舍的抽离视线，踩下油门。
“云汀，你知道你说的不介意，意味着什么吗？”得到这样的承诺，萧阳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云汀漾开一个灿烂的笑：“今生有白头偕老，来生有天荒地老，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如果有人急于一时，我自然会很介意他毁约的。”
萧阳无声的开着车，他承认自己输了，连希望都一起输了。
但是口舌之争上，又怎能认输，他开始顾左右而言它“哪里是急于一时，对于有些事情，我是迫不急待，想即刻体验。”灼灼的眼神，看了一眼云汀，很不意外的，这次，她听懂了……
推开301的房门将云汀让进去，萧阳将门在身后锁上，一屋的黑暗，只有窗外，霓虹闪烁。
许久，他没有开灯，云汀回头看他。
“这些天，你都好忙……”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嗯……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好困。”
“前天你也没见我，还有大前天……”
“白天，我们都在店里。”其实云汀是被落日峰上的他给震慑住了，她怕再一次私下见面自己控制不住想亲近他的冲动。
“那不一样……”
“……”
“方才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信守承诺。”
“嗯。”
“可是……在黑暗里，我能偶尔的为所欲为吗？有底限的。”
她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一段对话，扰乱了她的心神。
他将她拉进怀里，把头深深的埋在她肩头，呼吸着她的发香。
如果是这样，她想，那也还好。
可是下一秒，
他开始了各种各样的为所欲为，当然，有底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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