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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三石六斗-戎狄来使


  

  戎狄精兵忽然出现在祁国领土,并在狼浦大肆搜查的消息,由飞鹰衔书传回永宁,伴着城中的更声落入祁国皇宫。

  姜砚坐在重凰宫的榻边,揉着眉头看完信件,唤来内侍掌灯,披上黑狐大裘就往外走。

  夜半三更,祁宫中列出一队禁卫军,从忠臣胡同中一一带出了梁太尉、辽御史和右相钟汶与左相御如晦,架着便赶往银符堂。一番动静后,忠臣胡同的一个个宅子中接连也起了晨灯,是再没有人睡得着了,分分遣人去打听究竟是何事。

  就在祁国朝野上下正为戎狄突然入关而震惊苦恼之时,远在北关的狼浦之中,库狄十禄已带着人马将这不大的边境城市翻找了七八遍。这里本是各国客商聚集之地,经这些天的叨扰动荡,无论是什么肤色的商人皆是叫苦连天。

  侍卫将印着火漆的书信送到库狄十禄跟前时,见自家大王正在擦刀。

  侍卫吞口水:“……大王,八王爷说这是急函,要您看看。”

  库狄十禄接过那信,信上第一页说云容的和折宿礼竟突然派人到哈泽林,说要与戎狄谈一笔生意。他深邃的眉眼中掠过一丝烦躁,吩咐道:“去回八王爷,生意上的事他不必问我。”

  侍卫提醒:“大王,八王爷说生意之事并不要紧,他已经动身去云容了,要紧的都在第二页上。”

  库狄十禄闻言便翻过第二页来看,只见纸上画着一只飞鹰,眉眼尾羽栩栩如生,背景中百花繁复却朵朵精致,好似戎狄草原上花海盛开时的景象。

  库狄十禄猛地一把抓过那侍卫:“这第二页是从何而来?”

  侍卫吓得牙关都在打颤:“禀、禀报大王,这第二页是云容派的人送来戎狄的,说画的是一把刀。”

  “云容?”库狄十禄深棕色的眼瞳中燃起怒气,这图上所画明明就是他戎狄王室代代相传的银鹰短刀,花纹样式一点不差,与戎狄王宫中的金印上所刻一模一样,非为临摹,不可成作!银鹰短刀早在半年前就被他当做信物送给了花豆,曾叮嘱花豆要随身收藏,如今这短刀却到了云容那和折宿礼的手中,那就证明——是和折宿礼绑了花豆。

  库狄十禄慢慢地将手中的刀回了鞘,闭上双眼,待再度睁开来,目中已是清明一片。

  “去,给我找一张云容的地图来。”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正在往云容赶去,距边境只有三百里远了。

  骑在马上三天,换马不换人,玉沥只觉得自己的背脊快要被跌散了,现在就算停下马来叫他吃饭,恐怕也得原样地吐出来。他抬眼瞧了一眼骑行在前方的自家老爷,一袭灰裘上皆是风尘。

  贵为戥罗王,这般奔袭是何苦呢!

  五日前接到云容来报,说秦无端已经被云容奉为“户商造次”,如今困于云容皇宫,受云容三王爷和折宿礼胁迫,居永安立即连夜赶路往北。原本陶良操是要与居永安一同北上云容的,可却接到东郾有颜来信,说是几日前夜里私宅遭了盗匪,那些盗匪四下翻找财物,将花家二老吓坏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拿走。

  陶良操一方面想去云容救妹妹,一方面又担忧东郾的花家二老是否安稳,夜里坐在篝火旁休整时,堪堪都要急白了头。

  居永安一向知道花豆与她这义兄,向来是将花家二老看得比性命还重,既然花豆临走之前托付陶良操照顾二老,凭着陶良操的责任之心,现下不知如何自责。居永安便让陶良操赶紧回东郾去稳固家事,毕竟云容水深,陶良操只是一介商人,没有军队,纵使力气大,也抗不了一个国家,不如将前去云容之事交给居永安,至少还有智取一搏之力。

  陶良操临走上马前,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居永安一眼,却并没有说话。玉沥瞧着却是明白,这是前不久哄抬粮价那事还没揭过去。

  世事无常,玉沥实则觉得自家老爷的运气太不好了,好容易与花小姐有个姻缘的模样,却生生遇上一干大事,正逢花小姐被人陷害,老王爷却不幸亡故,一个月来老爷奔赴上野平定内乱、剿灭许攸侯的党鹏,可谓是殚精竭虑,刚刚稳住上野,花小姐却又被云容给绑了。

  有时候冷眼瞧着,都替老爷心疼。玉沥叹气,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安稳。

  刚刚行过三十里路,居永安见走在前面的斥候突然折回头来,嘴里还大声叫着什么,连忙勒马:“出了何事?”

  斥候渐渐跑近,高呼声也愈发清晰:

  “……快走!——有流寇——快走!——”

  “速速进林!”居永安当即下令,身后两百多人马得令,便一齐往旁边林子里跑。

  可还是来不及了,一群穿着狼皮、牛骨的流寇挥舞着砍刀杀死了方才报信的斥候,呼啸着便向居永安的人马袭来,瞬间便追上了队伍的尾巴。居永安的一队人马都是精兵,无奈此时撤退不及、匆忙抵挡,立时就有数人负伤。

  居永安峰眉深锁,眼见这是躲不过了,便拔出腰间宝剑,厉声下令道:

  “众将听令!列阵迎敌!”

  远在北地的云容皇城上京之中,一道流言像是长了翅膀,呼啦啦地漫天飞舞,大到朝廷贵宦,小到市井摊贩,就连下了学堂回家的黄口小儿也在问亲娘:“娘,什么是三脚蛇?什么是兔儿爷啊?”

  亲娘连忙捂住小儿的嘴:“哪里听来的胡话!别乱说!”

  这个问题小儿可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下了学堂一路走回家,集市上人人都在悄悄说什么……三脚蛇养了个兔儿爷,放在他爹的屋子里……人人都在说,怎么能是胡说呢?

  三脚蛇是谁?兔儿爷又是谁?云容的贵宦们心照不宣。

  古有传说,蛇多足而成龙,四足齐则登天,故从古至今的皇帝皆是真龙天子,篡权谋位之人便叫四脚蛇,寓意其皇权大任并非神授。如今将四脚蛇改称三脚蛇,自然是这蛇尚未谋得帝位,却已是越殂代疱行了那僭权之事,不用说也知道是三王爷和折宿礼。近来被三王爷养在宫中的兔儿爷,自然只有那个他从祁国接来,名为粮草商人的秦无端了,这不是说二人是断袖,是什么?更何况三王爷如此年纪,尚且没有子嗣,说来也确凿奇怪,于是这个流言在朝中支持和折宿礼的西胡旧部之间突然产生了不小的动荡。

  不知真相者,还在怀疑此流言的真假,而当事者和折宿礼可就没有那么冷静了。

  五日后大一大早,和折宿礼便派人从西南角楼里提出了花豆和梅相玉,重新将二人安排到了一处别院当中,那阁楼中的几个小太监早在他们走下楼梯时,就再没看见。接着城里便传,说三王妃蔡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三王爷年近三十终于有后了,之前那三脚蛇与兔儿爷的传闻仿佛不攻自破。

  过了三日,和折宿礼带着一干持剑的侍卫来到花豆二人所住的别院,说是戎狄前来谈判战马生意的使者来了,要让秦商君出面商洽,随后不容分说便将梅相玉推上了马车,花豆在后面死死拉住梅相玉的衣角不撒手,这才得以一同上车。

  断袖的传言,和折宿礼想也不想就知道是秦无端的诡计,此时坐在同一架马车上,不免神情阴郁地看着对面带着白脸鬼面具的梅相玉,出口的话皆是冷冰冰的:“秦商君真是耳聪目明啊。”

  看他是误会自己早知道他爱好男风了,梅相玉哭笑不得:“三王爷说什么,秦某可听不懂。”

  “你也无需装,”和折宿礼缓慢地转动着自己尾指的玉戒,眼神中带了丝玩味:“困兽之境,秦商君还能想出如此办法削弱敌人,更不怕自辱也要拖本王下水,本王实在佩服。”

  梅相玉笑了笑,“秦商君既有此等雅好,不分享一二,岂不是可惜了。”

  “之前是本王大意了,”和折宿礼的目光转到花豆身上,“这皇城里知道此事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可本王却忘了……王妃蔡氏可是花小姐的故人,如此秦商君知晓此事,也就不足为怪。不过花小姐也别思念王妃了,王妃已有身孕,已自请入住清茶庵养身修德,今日国宴之后便起身上路。今后秦商君和花小姐,还是多将心思用在云容的天下民生上,切勿怠慢了。”

  花豆垂下眼,默认了和折宿礼的话:“恭喜三王爷。”

  “喜什么,”和折宿礼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九月之后,要再找个婴孩罢了。”

  戎狄使者的到来,让云容的皇宫迎来了再一次国宴,经过上一回血溅殿前的景象,许多豪门贵妇皆不愿再来参与宴会,故今次座上之人多是朝中高官、云容权贵,而少有妇人。皇帝和折驼称病没有来,上座理所应当交给了和折宿礼,左次座坐着梅相玉和花豆,右次座正为戎狄使者虚位以待。

  和折宿礼刚刚落座,打侧殿翩翩走来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裙的女子,到上座向和折宿礼请安:“三王爷。”

  下座的百官权贵一见是和折宿礼的三王妃,都是连连站起身来恭贺三王妃有喜,一个个笑逐颜开,都不提前几日那兔儿爷与三脚蛇的故事。花豆这厢眼见着蔡凤儿的神情,那笑意中的苦味很重,和上一次宴上见到的神气劲儿可是相去甚远。下一刻蔡凤儿应付完众人,幽凉的目光落到花豆身上,变成了怨毒,那眼神只恨不能剜了花豆的心,割了花豆的肉。

  所幸此时悬钟敲过三下,流云殿中遥遥可见,戎狄来客踩着旷远的钟鸣声徐徐走来。蔡凤儿向着外面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恨恨地坐在了和折宿礼身边。

  花豆低低地在梅相玉耳边提醒道:“蔡凤儿今后还要留意着,一会儿戎狄使臣来了……就按我们说好的演。”

  梅相玉点点头,又问:“若是戎狄不买我们的账呢?”

  “若那来者不与我们演下去,”花豆叹了口气,“也只能说明我当初打水里救起来的,根本就是个白眼儿狼。”

  “戎狄来使,见过三王爷。”一个声音兀地打断了二人,听起来是口流利的北方话。

  和折宿礼笑道:“戎狄来使是我云容之幸,快请上座!”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都看向了门口。

  花豆闻声,转眼看去,只见流云殿门口倚着个高瘦的戎狄男子,肤呈蜜色,鼻梁高挺,眉目深邃——虽不是阿十,那神态、做派却是十看九像,却少了阿十那份严肃和规整,好似一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般。他身后还站着个身姿窈窕的戎狄美人,自然就是当初在香京照顾过花豆的巴琳娜了。

  “果然是库狄八禄。”花豆笑了,低声告诉梅相玉:“恶少,我们有救了。”

  于是梅相玉也站起来,抬手抱拳,用准备好的说辞向库狄八禄说:“八王爷,香京一别半载有余,不知八王爷可安好啊?”

  看着梅相玉高大的身量,以及那张怎么看都不甚讨喜的面具,库狄八禄有点愣,心想自己何曾见过这么一个带着白骨面具的老怪物啊?直至看见这白脸鬼旁边还站着个眉眼清秀的少女,不断在朝自己眨眼睛,这才脑筋一转,知道此中定有款曲。库狄八禄做尽天下生意,早在戎狄草原疲软之时,就年少从商,如今在世间摸爬滚打二十年,心思何其活络,一想便知道此人定是为了保护花豆,才自己担了秦无端的名声做挡箭牌。

  “安好,安好,”库狄八禄慢慢踱到殿上,也向梅相玉抱了拳,狐狸似的笑道:“老秦可叫我们大王好生惦念啊,允了我戎狄八千担粮草,如今还没个影呢。”

  哎,这老狐狸!这不是趁虚而入骗粮草吗!花豆气得衣角都快捏成个球了。

  这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啊……梅相玉面具下的脸上冷汗都快下来,赶紧接道:“这不是事情还没谈成,云容的三王爷就把我接来上京了吗,何尝是我秦无端不想赚银子呢?”可不是白送的粮草啊。

  一计不成,库狄八禄也不恼,只是状似悠闲地问上座的和折宿礼,口气中的不满却是要溢出来了:“三王爷为何要将秦老板掳到这上京来啊,天下生意天下做嘛,要我库狄老八跑了祁国又跑云容,这可够折腾人的。”

  和折宿礼闷闷地笑,“本王爱才,是许了秦商君户商造次的高官厚禄,请秦商君助我云容把持民生大计。如今请八王爷来此,亦是秦商君的主意,说是想与八王爷谈一谈生意,八王爷与秦商君深情厚谊,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库狄八禄带着巴琳娜落了座,巴琳娜笑着对花豆使了个眼色,叫花豆安心。

  “什么生意?”库狄八禄狭着一双眼睛问,“又想要战马?”

  和折宿礼道:“自然还有铁器。”

  库狄八禄笑得大声:“哈哈哈,瞧瞧,一回比一回肯张口!三王爷,你当我们戎狄是你家的后花园吗?挖棵树尚要寻根,何况是战备大事,我戎狄哪能随随便便就应了你?再有,云容去年在戎狄赊欠的战马与军需都还没有如数奉还呢。”

  堂下当即议论纷纷。

  和折宿礼嘴角勾起一抹笑,镇定道:“你不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也要看在……秦商君的面子上。秦商君可是用性命向本王担保,此次战马、铁器定可凑足军需的。”

  库狄八禄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和折宿礼啊,和折宿礼,这么多年了,你换来换去还是同样一个招数,老这么威胁人,你不烦我也烦了。说吧,要多少?”

  和折宿礼道:“十万匹战马,八千斤生铁。”

  “何时交货?”库狄八禄又问。

  和折宿礼道:“来年四月。”

  库狄八禄目光幽深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终于道:“好,成交。”

  这下和折宿礼是有点愣——这么容易?他看向库狄八禄,“八王爷就不想谈谈价格?”

  “你还想和我谈价格?”库狄八禄笑了一声,“云容已经连打了三个月的败仗,面对祁国毫无还手之力,能有还债的能力吗?敢问当今陆洲上的另外十六个大国,还有哪个国家敢卖战备物资给你和折宿礼?如今我卖给你,是因为戎狄要救自己的朋友,不然我库狄八禄可不会做这倒霉生意。我不得不卖,你不得不买,那我说什么价格,你就得受着。”他反手指着梅相玉与花豆,“而在此期间,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那戎狄不介意与祁国拜为兄弟,与你云容拼个鱼死网破。”

  然后不等和折宿礼说话,便起了身,“好了,你们这老和折的皇宫阴冷得很,我坐得骨头疼,就不多留了。”说罢便带着老婆、随侍向外走去,一边走,那浑厚的生意还远远地传来:“和折驼会做生意,是条汉子,奈何生了这么个娘里娘气的儿子!可惜了!——”

  花豆转眼去看上座的和折宿礼,见他拼命控制着表情中的愠怒,以至于脸都要变形了。

  ——要不怎么说是一物自有一物克呢?

  叫人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可以随意摆布你,这真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啊。

  下面有官员见和折宿礼面色不善,赶紧带着百官向和折宿礼敬酒,要化解一番。和折宿礼淡淡地回了,也不知心里在想个什么事,不一会儿也起了身,说是不打扰众人喜乐,要先行回府处理一些公务。蔡凤儿赶紧跟着起身,一众侍卫围了上来包围了她,也包围了一旁的花豆和梅相玉。

  花豆跟着梅相玉站了起来,两人跟着和折宿礼往外走去。一众侍卫便在他们和蔡凤儿身旁紧紧相随。

  蔡凤儿回头瞥了一眼花豆,心中暗暗正计较着今后的事情,不留神间竟被一双手狠狠推了一把!

  此处正是流云殿前的阶梯,足足有三十六级,此时蔡凤儿被如此一推,身子失去依凭,便如同抽了杆的麦穗一般向前倒去。和折宿礼还在想着戎狄的战马铁器,忽听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只见蔡凤儿已经栽下了阶梯去!

  “三王妃!”“小心!”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并没有减缓蔡凤儿滚下阶梯的速度,殿内的百官此时早已闻声跑了出来,却只见着三王妃足足滚了三十六级台阶之后,已经狼狈地摔在了流云殿的阶梯下面,月光下依稀见得她额角已经渗出血来。

  百官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普通妇人若怀有身孕,经这一番摔打,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并不劳他们担心。

  在百官惊疑的目光之中,阶梯之下的蔡凤儿竟然凭着一腔的愤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是谁推的我?!”她大叫,指着方才身后的那群侍卫:“是谁那么不长眼睛!”

  何曾有一点滑胎、伤了胎气的样子?

  此情此景,一点即通。和折宿礼在宫中生活多年,又怎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当即铁青了一张脸,眼神中的肃杀与冷意直要将人吞灭:“来人,三王妃动了胎气,赶紧送回府中歇息,着太医院张志峰速速前去王府待命。”

  “是。”一个侍卫连忙应下去了。

  然而如今百官皆是亲眼见着,这三王妃的肚子怕是铁打的——哪有滚了那么多个台阶,头都磕破出血了,尚且端端站在那里不叫疼的孕妇呢?再看那块地板,饶是三王妃滚下去后站了这好一会儿工夫,竟是一点落红都没有——哪里像是滑胎的妇人该有的样子?

  这是怎么掩饰都有点说不过去了,当他们这些朝中要员、天潢贵胄都是傻子不成?

  偏偏这时,梅相玉还慢慢推起了脸上的白骨面具,一张春风般明媚的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眯起一双桃花百媚的眼睛,配以那似酸似甜的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妃这身子骨……可真好啊,难怪从前能搭救三王爷于水火之中呢。”

  此颜之妍丽,此言之醋意,这这这……

  在场百官中顿时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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