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听说嫡公子年纪快到了议亲的年纪,楚国十分上心,早早就派了信使来,送上年纪与荡儿相差三岁上下的众位公主的画像。当着信使的面儿,芈姝挂着微笑,将众位公主的画像称赞各遍。信使见王后夸这个气质从容,夸那个仙姿玉质,以为秦楚联姻定是确凿无疑,喜滋滋的下去。他前脚出了门,后脚芈姝就将手中的画像随意一抛。
“秦楚,呵呵,秦楚。”
珍珠不解:“王后,咱们能与楚国亲上加亲,是好事一桩啊。王后为何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高兴?”
芈月听闻楚国信使送了画像,急匆匆地赶来,还没进门就听见珍珠的声音。
“秦楚联姻并非亲上加亲,而是断了荡儿再得一姻亲做臂助的机会。”
芈姝抬头,说:“妹妹来了?可是听说了楚国想亲上加亲的事?”
“不错。姐姐,巴蜀动乱,其中就有楚国挑拨的影子。虽说两国联姻,历来从没有真正守望相助的,反倒是暗地里下手才是常态。但荡儿性子憨直,若其中夹上个楚国女子,处处巧言引诱,只怕……”
芈姝打发珍珠去煎药,单手揉捏额角:“我知道。所以,这桩婚事我并不赞成。但是,我也不属意与别国联姻。韩国势弱,齐国乃死仇。剩下的几国,燕国太远,而且已经是秦国的姻亲,更兼燕王已逝,不再考虑中。另外的那些小国,联姻了也没什么用。所以3,若荡儿要与公主联姻,除了楚国就只有魏国。”
芈月泄气地跌坐在一旁:“两害相权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公子华被分封出去,虽然从前也有公子分封后被重新召回,立为储君的,但是华儿对旧族心软,听说许多混不下去的旧族都投奔了他。大王推行新法,只凭这一点公子华就不足为患。若当真到了紧要时,便是我不愿,荡儿也只能与魏国联姻。”
芈月点头,片刻后又问:“那……大王,有没有注意过公子华封地的情况?”
芈姝摇头说:“他现在根本不愿立储。”
芈月心思转开,有些出神。芈姝也一样心事重重,两姐妹竟然一言不发的对坐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珍珠端了药来,才恍然惊醒。芈月说:“姐姐,我会找机会让大王注意公子华那边的。姐姐可是头疼?”
“嗯。”芈姝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太医开了药了。大王这几日都去你那里。他不肯分封未成年的公子,我知道他心里属意稷儿。妹妹,稷儿聪慧敦厚,是个好苗子。你可愿意?”
芈月笑着说:“稷儿虽聪明,但性格有些软弱。何况姐姐当我不知吗?大王是有意让我与姐姐相争。真不知道咱们领着两个公子争起来对大秦能有什么好处。大王这两年,行事愈发荒唐了。”
芈姝冷笑:“他啊,是一心防着我。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入夜,芈月服侍秦王用膳。秦王一到春秋总犯咳疾,后宫嫔妃照顾大王起居都是分内事,芈月对秦王只是寻常,但分内事还是要做。大监通知了芈月,大王晚上要来,芈月赶紧吩咐准备了秋梨百合,给大王服下。入宫十几年,眼看着秦王的鬓角也花白了,烛光显人老。
秦王问:“人都说为母则强,为何你却偏不愿稷儿继承大统?”
芈月跪坐在一旁。秦王想要她跟王后争一争,可是稷儿年幼,未必是他心中储君的人选。听大监说,秦王偶然露出过关心诸公子封地治理情况的意思,但是因为朝中事忙,一直没顾得上。她早与芈姝商议过,秦王重新关注成年的公子只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心中方寸不乱:“臣妾并非不愿稷儿继承大统。只是大秦的社稷安危,岂可轻易托付与一稚子?稷儿太小,看不出心性。想那荡儿从前不也是勇武果敢吗?这几年长大了,正是难管束的时候,性情也免不了比往日鲁莽些。而稷儿现在看上去聪慧,到了荡儿现在的年纪,性情中的不足也会暴露出来。大王,立太子易,换太子难。大王处事公正,为了大秦的社稷殚精竭虑。臣妾知道,大王为了秦国的江山着想,不会对稷儿偏心。”
芈月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秦王疲倦地合上双眼,思虑半响才问:“那你看,谁最适合?”
芈月毫不犹豫地说:“以长远计,大王若不愿考虑嫡公子,那么自然是要从已经成年的公子们中筛选。公子华在诸公子中居首。他已经长成,渡过了性情变化的年纪,人也稳重。”
“可是他曾经与魏国有瓜葛。寡人始终不放心。”
芈月不禁笑到:“那算什么瓜葛,不过是魏国人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大王如若不放心,不妨在已经分封出去的诸位公子中仔细挑一挑。那些公子们现在都已经在自己的封地上当家做主,对自身的本性,该不会再有所遮掩才是。谁有才学,一目了然。”
秦王这才开怀,一笑说:“你到公正。不骄不妒,不因名利失本心。芈月,寡人高兴,你啊,还是刚入宫时那个芈月!”
有芈姝精心调校,公子荡虽然性格仍有些鲁莽,但一贯还算听话。他小时候不常在母后身边,对芈姝天然带着一丝依恋。只是他渐渐长大,到了最叛逆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让人头疼,什么事都想自己当家做主不说,偏偏没那些老辣手段,还听不进人言。
荡儿好武,一有机会就从宫外找了几个莽汉,日日切磋拳脚。那些莽汉性情虽然不算坏,但都是匹夫之勇,没有大智慧。日日与那些人厮混在一处,对自身没有任何进益。穆甲忠心,觉得不妥就处处规劝赢荡,多亲近些有学之士。
赢荡对他一个阉人十分看不起,只是因为是母后给的人,才给几分脸面。可是一旦惹得他不高兴了,就会乱发脾气,对穆甲说骂就骂,一点不留情。
穆甲劝说他多读书,赢荡又把他痛骂一回,转身就走。芈姝在后宫说一不二,赢荡也毫无顾忌,宫里各个角落,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他胡乱走着,忽然听见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赢荡被歌声吸引,一路走到了魏夫人的披香殿外。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这歌声,莺舌百啭,清越动人。”
他身材硕大,攀在墙头时难免发出动静。魏颐身边的侍女听了,一见竟有登徒子攀墙偷窥,连忙示意魏颐。魏颐生气了,拾起一颗枣子用力掷去,正砸在赢荡额头上。
赢荡被砸,非但不恼,反而觉得伊人率真。穆甲不满那女子敢对嫡公子不敬,呵斥道:“你是何人?敢对嫡公子无礼!”
魏颐听了心中惴惴,连忙离去。
她一路小跑到魏夫人处,有些气喘。魏夫人和善地笑着问:“怎么了?跑的一头汗。”
小宫女替魏颐说:“我们公主在弹箜篌,不知哪儿来的登徒子攀墙偷窥。公主恼他无礼,就,就用枣子掷了他。不想那人竟然是嫡公子荡。”
魏夫人听了连忙将魏颐搂在怀里:“是姑母不好!大王将这披香殿赐予姑母,本来平日无人赶来搅扰。但是嫡公子却不同。这后宫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颐儿受惊了!”
魏颐人比花娇,就是生气时也难掩小女儿姿态,像是只发了脾气的小猫,软软的,嫩嫩的,惹人怜爱。她娇声说:“谁怕那个登徒子。颐儿只是恼了他。”
“好好好,我的颐儿只是恼了。不过王后如今可惹不得,颐儿还是远着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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