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芈月对黄歇的感情无疾而终，在她心里挖了一个大大的洞。芈姝用远大的志向，用更无私的追求，在芈月最迷茫的时候给了她目标。芈月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芈姝就是她的引路人。

　　人在刚刚失去十分重要的感情时往往最脆弱迷茫，这时候出现在人身边的引路人，往往会得到全心的信任并成为新的支柱。对芈月，芈姝就是这个人，这让她总要时时见到芈姝才觉得心里不再那么空落落的。如果说葵姑如母，小冉和戎儿是实实在在的血亲，那么芈姝则占据了她剩下的全部，甚至连失去爱情带来的空洞也一并填补起来。芈姝心知芈月对她的依赖，并非自己光明正大地得来的，所以，除非那个最重要的事，她也极力在其他方面去弥补。两人互相付出也互相感激，平日里相处的更是如胶似漆。

　　女医挚早就被送回楚国去，芈月的身子就由艾姑姑来照料。好在她身体底子好，也少有不适的时候，艾姑姑医术虽然不及女医挚，但也勉强照应的来。芈姝原本还不放心，但看她这边一直没有什么不妥的，渐渐也放下心来。命轨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她，虽然力道不大，却好似钝刀子割肉，芈姝精力被消磨的越发的不济，也无暇再看着芈月那边。

　　芈姝有时正坐着，甚至正说着话，都可能一下子就睡过去，芈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也跟玳瑁说过这昏睡来的蹊跷，可是两人里里外外的将椒房殿查了数遍，也找不到何处出了纰漏。玳瑁关心则乱，甚至提到了楚国带来的‘神药’，可是打开检查后发现里面一粒药都不少。

　　芈月忧心忡忡的说：“会不会景氏她们手里也有这种让人昏睡的药？”

　　玳瑁摇头：“就算她们有，可王后衣食住行莫不是经由我的手。这几天连王后用的饭食都是我亲自看着，片刻不离。”

　　芈月听闻更加担心：“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法子？为什么太医令诊脉也诊不出来？”

　　芈月担心芈姝，却没想到自己也着了道儿。她半夜里忽然腹痛不止。香儿惠儿去找玳瑁通报王后，可是芈姝怎么也叫不醒。葵姑急的不行：“这可怎么办才好！椒房殿没有王后的旨意，半夜不能轻易开门。可是八子现在情况很不好！”

　　玳瑁一跺脚，亲自拿了钥匙。“王后若醒着，此时也会让开门。你们赶紧去找艾姑姑吧。”

　　葵姑知道，玳瑁擅自做主就是担了干系，再三谢过后打发香儿去艾姑姑处找人，自己回去照料芈月。惠儿心急，也想跟着去，被葵姑叫住，说：“你走了八子这里怎么办？若再有什么事，我怎么走得开？”

　　香儿一路跑到艾姑姑那里，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小丫头顿时慌了神，只好原路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芈月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葵姑不敢离开半步。惠儿也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啊？要找太医令就要出宫，出宫又要王后的令牌，王后却怎么也叫不醒！”

　　葵姑灵光一闪，说：“惠儿去寻唐夫人！”

　　夜深时，后宫中寂静的连虫蛙叫声都少听见。那些奴才们怕声音会搅扰贵人休息，见天儿的捉这些东西。惠儿嗓门儿亮，一路跑一路喊人帮忙，直说八子不好了。她人未到就把唐夫人惊动起来。可是芈月在王后宫中，若说有什么事，王后是最能帮忙的。如今让个小丫头在宫里四处乱跑求救，唐夫人自诩是王后一派，只以为是王后有意要……所以居处大门紧闭，任惠儿敲破了手掌也无人来开门。

　　惠儿眼泪一串串地掉，她比香儿有主意，回身就又去卫美人那里求救。可是一样吃了闭门羹。她无计可施，最终也只能哭哭啼啼地回去。

　　正在三人着急的时候，玳瑁拿了令牌过来：“我们王后宅心仁厚，今日葵姑也见了，王后的的确确是昏睡不醒。若王后醒来知道我没照顾好你家八子，只怕我也担待不起。我只好再自作主张一回了。你们先拿着腰牌出宫去找太医令。”

　　葵姑感激道：“多谢玳瑁姑姑！姑姑擅自拿令牌，是为我们八子担了大责任，葵姑感激不尽！”

　　玳瑁臭着脸说：“快去找人吧！都是看在你们八子前些日子关心王后的份儿上。”

　　拿到了令牌，惠儿一路飞奔去找太医。她边跑边叫嚷，吵得整个后宫都醒了。玳瑁心里厌烦她，啐了一口说：“真是没良心的。王后一睡不醒的毛病也有好些日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偏要四处叫嚷，显得是王后有意刁难似的。”

　　葵姑连忙道歉：“玳瑁姑姑，是我没教导好她！她回来我就说她。定不会让人误会王后！”

　　玳瑁这才勉强压下一肚子的火气，等着找惠儿秋后算账。

　　太医令听闻芈月忽然发作，披上衣服就来了。因为惠儿一通吵嚷，永巷那边也都得知了消息。穆监被吵醒，打听清楚就连忙去禀告大王，事关子嗣，秦王当即起身，连夜回了宫。

　　“王后怎的还没有过来？”

　　玳瑁暗自瞪了惠儿一眼：“回大王，王后一睡不醒的毛病也有好几日了，奴婢当着她们的面儿去叫的王后，有是叫又是摇晃的，可是王后就是醒不过来。奴婢想，王后一向待八子亲厚，所以斗胆，擅自拿了王后保管的令牌和钥匙。”

　　秦王凝眉：“偏殿这么大的响动都吵不醒，王后的身子……玳瑁，你是王后贴身服侍的，最近椒房殿这里，可有什么异动？”

　　玳瑁说：“奴婢觉得王后这一睡不醒当真蹊跷！前些日子八子也帮忙查看来着，可就是没头绪。”

　　惠儿在一旁，看秦王一味的关心王后，替她主子抱不平。王后只是昏睡，一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八子难产却性命攸关！她插嘴说：“大王，八子生产艰难，您多关心关心八子啊——”

　　这时里面又是一阵慌乱，仿佛有什么不好。众人都围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芈月煎熬了一夜，玳瑁也跟着心急。她倒不是心疼芈月，而是王后隐隐的有了驯服芈月的趋势，她也时常被王后教导，不再过分看重那‘霸星’之言。芈月人是在椒房殿出了差错，若她当真死了，王后无论如何都要担干系。可是她几次回去察看，王后就是昏睡不醒。秦王一边忧心芈月难产，一边忧心芈姝这不正常的昏睡。好容易挨到日头升起，芈姝终于动了动眼皮。

　　玳瑁正守在旁边，芈姝稍一动弹，她就扑上去：“王后，王后感觉身子如何？”

　　芈姝迷迷糊糊地说：“睡得身上软。外面怎么这么吵闹？可是我醒的晚了？那边……不对，是西偏殿？”芈姝一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起来说：“姑姑快扶我去看看！”

　　芈姝草草披上了外衣，披头散发就去了西偏殿。一到就着急地问：“大王！我妹妹……”

　　秦王连忙拉住她：“怎么穿这么薄？寡人看你的昏睡很不正常，一会叫太医令好好诊查一番！”

　　芈姝着急道：“大王！这关口了……我妹妹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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